除夕已至，滿城燈火。閱讀
小院被清掃得乾乾淨淨，積雪都堆在了牆角處，被堆成了四個雪人兒，從雪人的身上的裝飾來看，塗抹著紅胭脂的應該就是沈小婉了。
小寶指著塗著紅胭脂的沈小婉，笑得開心，「這是娘。」
沈小婉看著胖乎乎的雪人腦袋上糊著的兩團紅，憋著只能認了。
鬧鬧在真人沈小婉和雪人沈小婉之間來回的看了半響，然後跑到真人沈小婉的身邊，抱著她的腿，「不是娘......這系娘。」
「這是娘，那也是娘。」小寶指著最矮的小雪人，「這是鬧鬧。」
鬧鬧看著胖乎乎的一坨雪人，氣呼呼的大聲喊道：「不系......我。」
「是鬧鬧。」
「不系。」鬧鬧指著自己的鼻子，焦急的為自己證明，「系我......」
「系系系。」小寶是個好哥哥，見弟弟急了便妥協了，弟弟說不是就不是吧，反正他堆的就是他們一家四口。
見哥哥也點頭了，鬧鬧咯咯咯的笑了起來，指著自己說我，又指著沈小婉和小寶說娘和哥哥。
小寶摸摸鬧鬧的頭頂，又看著娘的肚子，「娘，弟弟什麼才出來啊？」
「還早呢。」沈小婉摸摸微微突起的小腹，「就像以前鬧鬧一樣，得慢慢長大，長大了才能出來。」
說完了沈小婉這才回味過來，她問小寶，「你怎麼知道是弟弟不是妹妹？」
「是妹妹嗎？」小寶看了看娘的肚子，「但我聽她們說是弟弟。」
「那你喜歡弟弟還是妹妹？」沈小婉問小寶。
「嗯......」小寶看看鬧鬧又看看被燈火映照得極亮的夜空，「景瑜有個妹妹，可好看了。」
小寶頓了頓，很是鄭重的朝著沈小婉道：「嗯，我想要個妹妹。」
「那等他出來了就知道是弟弟還是妹妹了。」沈小婉私心裡也想要個女兒，覺得一輩子至少要兒女雙全湊成一個好字。
小寶點點頭，「嗯，不管是弟弟妹妹我都教他念書識字。」
鬧鬧不甘被忽略，蹦躂著擠進娘和哥哥的中間，拉著哥哥的手，「我......教我。」
「教你又不念，就會搗蛋。」小寶轉頭看向雪人，「那我還堆個小的，是娘肚子裡的弟弟妹妹。」
沈小婉頷首，「去吧，反正無事。」
看著哥倆又去牆角堆雪人了，沈小婉在杜鵑的攙扶下慢慢回了屋檐下，坐在椅子上，望著小哥倆的背影，就這樣靜靜的看著。
今年的除夕和往年一樣，院子布置得極為喜慶，滿桌的大魚大肉，但沈小婉總覺得有些清冷，只是因為江執不在家。
他已經離家三個半月了，一百零五天。
是從她見到他、喜歡上他、愛上他、願意為他生兒育女開始，他離家最久的一次，而且歸期未定。
從最初的不舍、不安後慢慢變成了想念、祈禱，再到現在的等待，當然還有每日不間斷的想念，想他在家的日子，想他時常給自己插進花瓶里花，還有為了讓自己多睡兒總是輕腳輕手的起身。
其實江執不知道，他每次起身的時候，她都是知道的，只是她沒有睜開眼，不想讓他又趴會床上來哄自己幾句，然後再爭分奪秒的趕路。
等他反手關門的時候，她便睜開眼，看著他瘦削卻又挺直的背，心底默念著今日也要平安類似的話。
她與江執從來就沒有過轟轟烈烈的感情，只是在朝夕相處、長期以來的互相陪伴之中，二人的感情越來越身後，兩人都把彼此放在心底最重要的位置。
陪伴，等待，都是最長情的告白。
也不知今日除夕，江執有沒有吃肉，有沒有坐下來歇息，有沒有收到自己送去的信和衣物，也不知道有沒有挨凍挨餓......
杜鵑輕聲道：「夫人，起風了，您先回屋裡吧。」
沈小婉回神，望著被風吹得微微晃動的樹枝，淡淡笑了笑，「我再站片刻。」
「那夫人將暖手壺拿在手上，別凍著身子。」
「嗯。」沈小婉將暖手壺捧在手心裡，轉頭看向院角的小寶和鬧鬧，還有幫忙的江海和杜月，四人已經合力將小雪人堆好了，用木炭裝點著雪人的臉龐，用青菜葉子做成了綠色的圍巾，還用樹枝做成了手。
樹枝剛好有五個岔兒，看著就像一隻張開的手，正朝沈小婉揮著手，好似在和她說，「娘，我在這裡。」
沈小婉嘴唇上揚，笑了起來，輕輕撫了撫小腹，「娘也在這裡。」
「娘，你看我們都堆好了。」小寶帶著鬧鬧跑了回來，「那是弟弟。」
沈小婉誇他倆，「堆得很好。」
「江海還堆了好幾個小雪人。」小寶指著後方又立起來的幾個小雪人，一個比一個小，只有她和江執的雪人像高一些，就像兩個巫婆領著七個小矮人。
誒，不對，應該是王子和公主，沈小婉傻傻的想，國王和王后也可以，領著幾個兒子站在樹下嬉戲。
沈小婉剛想和兩個兒子說話，結果一低頭就沒看見小兒子了，隨即便聽到鬧鬧的聲音從雪人身邊傳來，抬頭朝雪人堆里看去，就見一個火紅的小糰子指著新堆的幾個雪人大聲說道：「弟弟。」
又指下一個，「弟弟。」
再指下一個，「弟弟。」
依次往下，都是弟弟。
小寶捂著嘴嘿嘿嘿的直笑，「娘，我突然多了好多個弟弟。」
「哪來那麼多弟弟。」沈小婉可不想生那麼多個兒子，吵死了不說，還把身材生變樣了。不過幸好她不是那種生了就瘦不下來的體質，要不然她絕對不懷肚子裡這個。
哎，意外啊！
都是爽過之後留下的罪證！
「娘。」小寶望著在雪人堆里穿梭的鬧鬧，視線最後落在了最高的雪人身上，「我想爹了，爹什麼時候回來？」
我也想。沈小婉鼻子很是酸澀，「娘也不知道，等打跑了蠻族就回來了。」
小寶吸了吸鼻子，聲音微啞的問她，「那是不是要很久？」
沈小婉也不知道，她摟住小寶的肩膀，緊緊的捁了一下，「很快的，咱們南周的大軍都很厲害的，很快就會趕走那些人。」
「真的？」
「嗯。」沈小婉用這些話安慰著小寶，何嘗不也是安慰自己。
咻——
城中放起了煙花，瞬間將漆黑的夜空給點亮了。
沈小婉望著天上璀璨的焰火，心中暗暗祈禱著江執平安。
今夜，與她一起祈禱的人有很多，都祈禱著自里的親人能平安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