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一處雜亂的民居巷。閱讀
李廚娘與一個地痞流氓似的男人拉拉扯扯個不停,「楊柄天你個王八蛋,你個我放手!」
叫作楊柄天的男人咬緊了牙關將李廚娘往一處破舊的民居裡面拽,「李三娘,你給老子進來。」
「救命啊,你個殺千刀的玩意兒,你放開我......」李廚娘被楊柄天捂住了嘴,唔唔的叫不出聲。
李廚娘戒備的盯著站在對面的楊柄天,壓低了聲音:「你到底要做什麼?」
「我做什麼?」楊柄天呵了一聲,「我要做什麼你還會不知道?」
李廚娘沉下臉,「我不會用意的。」
「你不同意?」楊柄天逼近了她,掐著她的脖子陰狠的威脅道:「你敢不同意信不信我向官府告發你......」
李廚娘被掐的喘不過氣來,雙手不停的拍打著楊柄天的手,「你......你放開我......放開我......」
楊柄天看到她的臉色大變這才鬆開手,得了呼吸的李廚娘猛地咳嗽起來,大口大口的呼吸著新鮮空氣,有一種死裡逃生的慶幸。
楊柄天也是個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人,掐李廚娘也是費盡了一身力氣,現在坐在一側的板凳上喘著粗氣。
李廚娘看著緊閉的院門,想要尋著機會逃走。但很快被楊柄天識破了,他拿著跟木棍站到靠近院門的位置坐下,陰狠的瞪著李廚娘:「你別想逃,今兒你必須給我個準話。」
李廚娘搖頭,「我沒銀子。」
「你沒銀子?」楊柄天嗤笑一聲,「你做工的主家有銀子。」
李廚娘學乖了,沒有硬碰硬,「主家也不過是小戶人家,哪有什麼銀子?我只是個普通廚娘,手中只有買菜的銀錢。」
「李三娘你別蒙我!」楊柄天拿著棍子敲了一下地面,「住在那種巷子裡的人家都小有家財,我要不了多少,就要五十......一百兩,我把賭債還了我就回鄉去,再也不來找你,那件事我也當做不知道,你安心過你的好日子,怎麼樣?」
李廚娘冷笑,「我說了我不過是個普通廚娘,沒有銀子。」
楊柄天抬高了聲音:「你沒有你主家有!」
「她們有我也拿不到給你。」李廚娘瞪著楊柄天,「你不要白費心思了。」
「你個賤婆娘,你信不信老子掐死你。」楊柄天被氣得又想掐死李廚娘,可掐死了她,他上哪裡要銀子去還賭債去?一想到虎哥他們要砍他的手,他的臉就不自覺的白了白。
「你掐死我別想要銀子。」李廚娘知道楊柄天現在就想要銀子,不會輕易掐死她的,所以敢頂撞他。
楊柄天瞪著她,「你不是說你拿不到銀子嗎?」
李廚娘冷冷的看著他,「我做工存了些銀子,看在我們相識一場的份上我可以拿過去。」
「有多少?」楊柄天急不可耐的問道。
李廚娘說:「有四兩。」
「四兩?」楊斌天以為自己聽錯了,「你他娘的打發叫花子是不是?四兩?四十兩還差不多!」
李廚娘道:「四兩還嫌少?這可是我存了近五個月的月銀。」
「你們主家就給你這麼點兒?」楊柄天不信。
李廚娘道:「我都同你說過,我只不過是一個普通廚娘,你以為是在大戶人家做管事?每月一兩銀子的月錢還是主家寬厚,其餘人家的廚娘一月才五百文錢。」
楊柄天聽完皺眉:「怎麼這麼摳門。」
「主家夫人已很寬厚了。李廚娘道。
楊柄天想了想,覺得不對勁,「你他娘的忽悠老子?你不願意給我銀子是吧?你可想好了,你若是不給,我就把那件事告知官府去。」
李廚娘臉色變了變,強裝鎮定,「你去便是,我未做過傷天害理之事,去了官府也不怕。」
楊柄天見她鎮定若然,心中不由納悶,莫不是真是自己猜測了?
李廚娘摸著脖子往後退了幾步,靠著院牆站定,「天色已晚,我若再不會去恐會被主家責罵。」說著從腰間摸出一個錢袋,「裡間有一兩銀子,你先拿去若是用。」
楊柄天臉色沉的厲害,「打發叫花子你?」
李廚娘道:「你先放我離開,等明日我再將我存下的銀子給你,你拿了銀子便走得遠遠的,莫要再回來,賭坊的人也找不到你。」
「不行,至少得五十兩。」楊柄天家中的田產都已輸光了,又欠了賭坊五十兩的賭債,賭坊的人命他十五之前還清,要不然就砍斷他的雙手,將他送去『謝園』做玩偶,供貴人發泄所用,「九月十四必須給我,要不然你別想有好日子過!」
李廚娘搖了搖牙,「你容我想想法子。」
「那我再給你幾天的時間。」楊柄天也不想一下子將人逼緊了,要不然拿不到銀子最後沒命的還是他。
李廚娘點頭,「好,那你先放我離開。」
這時,屋外突然傳來了撞門聲,李廚娘眼睛一亮,驚喜的望向外面。而楊柄天這被嚇得拔腿就跑,逃跑的時候還不忘一把奪過李廚娘的錢袋子,「死婆娘,你敢!」
門跟著被撞開了,屋內只剩下躺在地上的李廚娘。
衙役們探了一下李廚娘的鼻息,「還活著。」
另外搜索了屋子一圈之後道:「沒有其餘人。」
秀兒照顧著李廚娘,等她醒來後忙稟報給了沈小婉,「夫人,李嬸醒了。」
沈小婉走到外間的倒座房,李廚娘忙撐著身子下床,跪地道謝:「奴婢謝過夫人救命之恩。」
沈小婉叫她起來,「不必謝我,是秀兒及時報信才救了你。」
「秀兒與奴婢說了,若非夫人親自去了衙門,衙役也不會來得那般快。」李廚娘不時的擦著眼淚,「夫人的大恩大德,奴婢沒齒難忘。」
沈小婉不喜聽這些虛的,微微斂眸看著廚娘,手指輕輕敲打著桌面,「秀兒說你們外出買海產時發現有人跟蹤,將你抓去那破院子的人就是跟蹤你們的人?」
李廚娘點頭,「回夫人話,是的。」
「那人是何身份?為何要跟蹤你們?」沈小婉問道。
李廚娘低聲啜泣著,不願多說。
沈小婉蹙眉,「怎的不能說?」
李廚娘抹了抹眼淚。
沈小婉看了一眼李廚娘脖子間的掐痕,「你若是不願說便不說,待明日衙門的人尋來了你再同他們說。」
秀兒急道,「李嬸,你有什麼苦楚與夫人說,夫人能替你做主的。」
李廚娘又重新跪下磕頭,「夫人,那男人是奴婢以前的男人。」
她原本住在離燕京城幾百里外的水月縣,父親在世時是個郎中,她平日幫著父親曬要也略懂一些醫理,所以才會擅長做藥膳。
原本是個幸福之家,但在她嫁人後,在父親死了之後,所有都不復存在了。
沒有岳父盯著之後的丈夫逐漸露出真面目,嗜酒嗜賭,喝得醉熏熏之後對她拳打腳踢,賭輸得乾乾淨淨後便伸手向她要銀子,她沒有便惡語相向,四處搜尋將爹留給她的遺物賣的乾乾淨淨。她實在忍不了便自請下堂和離了,可和離之後仍被糾纏不放,這才遠走他鄉來到燕京城,可沒想到還是被找到了。
李廚娘不停的向沈小婉磕頭謝罪,「夫人,都是奴婢的錯,奴婢給夫人添了如此多的麻煩,夫人隨意打罵奴婢吧。」
沈小婉看著李廚娘特意掀開的手臂上布滿的傷痕,頗有些同情,自古以來女子便是弱勢全體,家暴事件比比皆是,在古代更是尤其多,而李廚娘竟然有魄力和離,這倒是令她刮目相看。
畢竟她來這兒這麼久,看到的女子都是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哪怕是江婆子那等潑辣之人也不敢與江老頭對著幹的。
沈小婉輕輕的嘆了口氣,「我這裡的規矩我也早早的同你們說過......」
話還未說完秀兒就跪下替李廚娘求情,「夫人,求您饒過李嬸這一回吧。」
秀兒這丫頭心思沉穩,但極為重情,尤其是她自小沒了親娘,又被親爹和繼母嫌棄賣掉,最後在李廚娘這處得到了母親般的關愛,心底便將李廚娘當娘一般看待了,所以見沈小婉要懲罰李廚娘,立即替其求饒了。
李廚娘拉著秀兒,「秀兒你莫這樣,夫人這裡有夫人的規矩,奴婢犯了錯該罰就得罰。」
「可......李嬸......」秀兒看見沈小婉沉著臉,也自知自己話太多了,立即磕頭求饒,「奴婢知錯。」
沈小婉輕輕摩挲著自己手腕上的玉鐲子,她其實還挺喜歡兩人的,很勤快,也很機靈,知道什麼時候說話什麼不說話,很懂事,所以今日這事兒發生後,她也與江執商量過了,這次便算了。
只是現下沈小婉看著秀兒這般護著李廚娘,她心底隱隱略有些不愉,她才是這家中正兒八經的主子,丫鬟婆子的忠心與感情都給是她這個主子的,而秀兒這丫頭卻......
沈小婉抿了抿唇,看著兩人臉頰上的淚痕,猶豫片刻還是開口道:「我不需要給主家添麻煩不忠心的人,不過念在你們以往做事盡心盡力的份上,這次便算了,若再有下次,恕我不留!」
兩人喜極而泣,齊齊說道:「多謝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