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下旬。
玲瓏齋的王掌柜再次上門了，這次的態度比上次更顯恭謹，「江老爺江夫人安好。」
「王掌柜請用茶。」沈小婉上了一壺熱茶之後便出了堂屋進了房裡繼續做衣服，縫補了幾針之後便又納悶的往堂屋的方向探了探頭，有什麼她不能聽的，江執還讓她出來？
提著耳朵聽了聽，什麼也不聽到，沈小婉泄氣的坐回椅子上，心不在焉的繼續縫衣服。
莫約半盞茶功夫之後，江執便拿了一份文書走了過來，「媳婦兒你看看，這樣可行？」
沈小婉接過文書看了看，很快錯愕的瞪大了雙眼，「六成？這是真的？」
江執點頭，「你若是覺得可行，那我們便應下。」
沈小婉倒是有幾分疑惑，「他們怎麼能同意？」
江執說道：「他們當然能同意了，他們只是將香胰子擺在鋪子中賣出便可白的四成利，若是我也會同意的。」
「聽你這麼說也是，那六成是不是有點少？」沈小婉說罷便抿嘴一笑，自己都覺得自己這話說得太天真了。
玲瓏齋的名氣擺在拿出，全南周不知有多少貴人願意去齋里買，而且價格肯定不是只在荊州這彈丸之地這般便宜，說起來她們縱容出原材料並製作，卻也是賺的。
畢竟運送也需花費時間物力，開鋪子也需不少銀錢，這不是他們這樣的小農戶能辦到的，而且這六成是在除開這些開支之前便結算給他們了，說實話還是她們占了便宜。
只是她想不通，這玲瓏齋怎麼會突然大方？
「媳婦兒若是覺得可行，那我便和他們定下了？」江執問道。
「先讓他付定金，要不然跑了我們找誰要去？」沈小婉想了想又道：「我們只供貨給他們玲瓏齋，但他們也只能要我們一家供貨，若是發現他從別處拿貨便賠償於我們。」
沈小婉不指望這個時代有什麼專利權，而且人家本來就會用皂角做澡豆，只是不識無患子這種果子罷了，如果有朝一日他們找到了無患子，那必定也能作出香胰子的。
所以沈小婉也沒想在這一處約束他們，反正她不會把方子泄露出去，若是你們真能找到無患子做成功她也無話可說。
如果玲瓏齋沒有約束她們供貨的問題，她也不會提出這一點，雖然在她看來都很雞肋，但聊勝於無嘛。
「好。」江執點頭應下，去和王掌柜說了此事。
「這是自然。」王掌柜摸出一疊銀票，「我們東家特意命在下準備了二萬兩定金，等我們將香胰子運去商鋪賣出之後再將剩下的盈利分給江老爺和夫人。」
「東家是爽快人。」江執將文書按了手印，而後將定金收下。
文書一式三份，王掌柜收了其中兩份，「在下將文書帶回去，一份交給東家，一份交給衙門。」
江執點頭：「可。」
王掌柜微圓的臉頰上也露出笑意。
「王掌柜何時派人來運香胰子？」
「現在就可。」
沈小婉看著一車一車的香胰子被玲瓏齋的夥計運走了，心底悵然不已，上午倉房裡還擺滿了做好的香胰子，而如今已是空蕩蕩的一片，心底一時有些不適。
「媳婦兒，銀子。」江執將銀票塞給沈小婉。
沈小婉看著厚厚一疊蓋著銀號印章的銀票，而後偏過頭看向江執，「你什麼時候和玲瓏齋的人認識的？」
不等江執開口，沈小婉又道：「別和我說你不認識，瞧著那王掌柜的態度可不像呢，上次來時雖有禮卻有些傲慢，但這次確是說得上恭謹了。」
果然什麼都瞞不了媳婦兒，江執低聲說道：「大概是因著在將軍面前露了臉，玲瓏齋的東家有心想結交吧。」
「這樣？」沈小婉不知江執此次去徐州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露了臉，她直覺很危險，但不想多問，怕自己的小心臟承受不了，「那玲瓏齋的東家為何沒有出面？是不想表現得過於露骨？」
「可能是。」江執活動了一下手腕，「媳婦兒我去村口乾活了。」
沈小婉看著江執瀟灑離去的背影，無奈的嘆了一聲，轉身進屋將銀票藏了起來。
王掌柜運著香胰子從村里招搖走過，落入了眾人的眼裡，沒多久張大嫂就過來問她，「那些人是來買香胰子的？」
沈小婉點頭。
「都賣出去了？」
沈小婉再次點頭。
張大嫂也跟著歡喜，「賣出去了就好，你那一屋子的香胰子看著都嚇人。」
「也還好。」沈小婉淡淡笑了笑，「嫂子今日沒去村口乾活？」
「沒去，這兩日肚子裡這個不太安分。」張大嫂摸了摸自己的大肚子，「也不知是不是要生了。」
沈小婉問道：「有九個月了吧？」
張大嫂算了算日子，「差不多，九個月多幾天。」
「那應該是想出來了吧。」沈小婉記得好像一般是懷孕九個多餘生產是很正常的。
「估摸著是吧。」張大嫂也是盼著孩子早些生出來，她下地幹活的時候也能輕鬆一些。
「那嫂子家裡可準備好了？」沈小婉問道。
張大嫂納悶，「還用準備啥啊？」
沈小婉回道：「小孩的衣服啊？」
「這些啊都不用準備，石頭穿過的都還在呢。」張大嫂笑著說道：「已經洗乾淨曬好了，到時候娃子一出生就可以用了。」
沈小婉想想也是這麼一回事，村裡的百姓哪有銀錢生一個孩子就置辦一身衣服？還不都是老大穿了老二穿，老二穿了縫縫補補老三再穿。
「這兩天有些冷啊。」張大嫂拉了拉身上的舊棉衣，上面補丁一層又一層，也不知穿了多少年了，「瞧著和去年差不多，估摸著會下雪。」
「下不下雪倒是沒關係，只要明年不乾旱就成了。」沈小婉摸了摸脖子，然後說道：「嫂子穿厚一點莫要染了風寒才是，我看嫂子估計就是有點受涼了才覺得肚子不舒服的。」
張大嫂想了想，覺得有這個可能，「那我回去穿件衣裳。」
「嫂子快回去吧。」沈小婉揮了揮手，「路上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