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時，月影稀疏，繁星斑駁。燭火昏黃，屋內的擺設都籠罩著一層淡黃色的光，看上去溫暖又曖昧。
「把被子掀開。」沈小婉站在床沿前對江執吩咐道。
江執挑眉，「掀開？」
「不掀開怎麼給你擦身？」沈小婉把布巾擰乾，「白日出了那麼多汗，給你擦一擦再給你換次藥，以免傷口感染潰爛。」
「你確定？」江執下響把沾了血的衣裳脫了，就只穿了條短褲衩躺被子裡。
「我確定啊。」沈小婉倒是不知道下響江執把衣衫脫了，還以為江執這麼個大男人是在害羞，怕她占便宜，「你個大男人還害羞？」
江執抬起沒受傷的左手將被子掀開，「擦吧。」
「……」沈小婉呆愣楞看著只穿了條短褲衩的江執，雖然渾身上下多處地方都裹著紗布，可還是相當於只穿了條內褲，其他都是光著的呀！
沈小婉耳朵微紅，羞赧的別開臉，雖然他胸肌很大很好看，可天老爺啊，她還是個未經人事的小姑娘呀！她害羞！
江執看著別開臉的媳婦兒，笑著說道：「有些熱，我怕捂著傷口所以就脫了。」
這裡有很充分正當，沈小婉無法反駁，而且人家在房間裡脫也不犯法。
江執壞心的提醒道：「有些涼，你再不擦我會著涼的。」
沈小婉臉頰一紅，腹誹了一句著涼才活該，但手上的動作沒停拿著布巾給江執擦起了身，從上往下，一一擦拭了一遍。
「背上也給我擦擦，有汗。」江執側過身，把後背亮出來。
沈小婉又擰了帕子給他擦背，背部的肌肉線條很漂亮，順著背脊往下，隱約還能看到被褲衩半遮半掩的臀部，形狀還挺好看的，也不知道是硬邦邦的還是像她一樣軟的。
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藉助擦拭的動作擦到這處，誒，不硬也不是很軟。
沈小婉臉頰通紅，故作鎮定的清洗著布巾，又偷偷瞄了一眼沒什麼反應的江執，心底輕輕舒了一口氣，幸好夜色昏暗燭火昏黃，看不清她布滿紅霞的臉。
換藥的時候沈小婉一直小心翼翼的，不敢動作太大，生怕弄疼了他。
只是動作很輕，輕得像羽毛在上面滑過一般，痒痒的，酥麻得觸感令江執渾身燥熱，像有無數條蟲子在他的血管里鑽咬似的，讓他想將身前的女人擁入懷裡。
他這樣想著，也是這樣做的。
只不過沒有抱著，而是一隻手按住了沈小婉的小手，「媳婦兒，你能快點嗎？這麼輕是撓貓呢？」
沈小婉的臉又是一紅，「你有貓那麼好看？」跟著動作也重了起來，報復性的還死勁兒的按了幾下，疼得江執嗯哼了好幾聲，「媳婦兒輕點。」
「喊誰呢？誰是你媳婦兒？」沈小婉哼了一聲，回來的時候裝冷酷，話都不怎麼說，現在話倒是多了，可全是流氓話！
江執眉目含情，「你是我媳婦兒，我兒子的娘。」
沈小婉被他的盯得臉頰又是一燙，三兩下將傷口處理好，端著水盆就往外走，走出幾步後又回神把丟在地上的帶血的紗布拿上，丟下一句好生歇息就走了。
江執看著緊閉的房門，嘆了口氣。成親那一夜雖然羞澀卻也沒躲呀，現在總是找藉口躲，到底想的啥？
沈小婉托腮坐在床邊的椅子上，這男人今天說了好幾次她是他媳婦兒了，這是什麼意思？撩她想睡她？
其實她也不是很保守的人，而且這人也是她名義上的丈夫，長得也不醜，就是黑了一點，鬍子長了點，看起來像個大糙漢似的，鬍子太長親起來會不會扎臉啊？
沈小婉猛地拍拍自己的腦門，她想的是什麼啊？
雖然她有點喜歡他，可還沒到那一步呢！沈小婉使勁的搖搖頭，將那些鬼迷了心竅的想法給拋開，躺倒床上，睡覺睡覺！
剛躺下沒多久，沈小婉就聽到隔壁屋子傳來了開門的聲音，她忙起身朝門口走去，打開門就看見江執扶著牆一步一步的艱難的往這邊走來。
「你怎麼下床了？」沈小婉語氣不善的斥責著，但卻快步的過去將人扶住，「把傷口崩破了怎麼辦？」
江執一頭虛汗，聲音微啞：「我想去茅房。」
扶著人沈小婉尷尬的抿了下嘴巴，「怎麼不叫我呢？」
「你又沒和我住一個屋子，我怎麼叫你？」
「那我……我去那個桶放到你房裡？」
「不用，你扶著我去茅房就成了。」江執幾乎把大半個身子都靠在了沈小婉的身上，聞著淡淡的暖香味兒，心思活絡得不行。
沈小婉將江執扶到茅房裡，「我在外面等你。」說完就飛快的跑了出去，還不忘把門給帶上。
夜風吹風透著浸骨涼意，沈小婉雙手抱著手臂，望著天上的月亮，清皎明亮，乾淨純淨。
解決了生理問題的江執走了出來，就看到沈小婉抱臂站在屋檐下，衣服緊貼著身體，勾勒一道曼妙的身形。
她的頭髮松鬆散散的綁在腦後，隨意垂散開來，一半在身前，一半落在了後背上，夜風一吹，輕輕飛動著，打著旋兒。
江執喉嚨緊了緊，乾咳了一聲。
沈小婉忙回頭朝江執走去，上前扶著他：「好了？」
她一靠近，淡淡的香味兒立即就竄入了鼻子裡，江執摸了摸干啞的喉嚨，避開她幫扶，「我自己慢慢走就行了。」
「那你可別摔了。」沈小婉覺得男人都是愛面子的，所以也沒強要著去扶著，但人還是一直跟在後方慢慢走著。
從茅房到房間不到三十米的距離，沈小婉一直跟在他的右手邊慢慢走動著，偶爾看一眼他的側臉，眉眼堅毅而幽深，他是個堅強的人。
和這樣的人過一輩子，日子再難過也不會太難過的。
沈小婉心底突然冒出一種古怪的想法，覺得他們這樣有點像幾十年後的樣子，兩個人都老了，步履蹣跚的得扶著牆拄著拐杖走才行，累了就停下來歇一歇，歇夠了再走，周而復始，漫長又含有期待，真好。
沈小婉側目看了一眼走在前的江執，嗯，如果……如果她和他能這樣慢慢的走到老，好像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