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喜酒樓的後巷裡,李守信把錢袋子遞給沈小婉,「三嫂你看夠不夠?若是不夠,我再同掌柜的借一點。閱讀��
沈小婉訝異的看著錢袋,裡面足有二十五兩銀子,比原計劃的還多五兩,「怎麼還多了?」
李守信說:「掌柜的也認識三哥,所以多借了五兩。」
原來是看在江執的面上,難怪這麼容易就接到因子了,沈小婉感激道:「掌柜有心了,我會儘量在六月前把銀子還上的。」
銀子是李守信出面向酒樓借的,也是他做擔保,所以她一定要在期限內還上的,不能讓人家在酒樓難做的。
「嫂子快些回去吧,我三哥還等著你呢。」李守信催促著。
「那成,那我先過去了。」沈小婉拿了銀子便朝醫館跑去,付了藥錢。
大夫提醒道:「回去後莫沾水,也沒吃辛辣發物,多吃清淡補血的食物。」
沈小婉又記了幾個補血益氣的吃食方子,「多謝大夫。」
大夫摸了摸鬍鬚,又叮囑道:「這三副藥吃完了再來醫館拿藥。」
「好。」沈小婉提著藥出了醫館,張大郎他們已經等著了,她趕忙坐上牛車,「張大哥,路過菜市場的時候放我下去一下。」
「好勒。」
牛車漸漸的動了起來,車軲轆在凹凸不平的車轍上碾過,顛得她屁股痛,側頭看著躺在車上的江執,「會不會顛到你的傷口?要不我再去買床被子墊一墊?」
江執其實沒那麼柔弱,當初在戰場上受過的傷比這還嚴重他都沒喊疼,這點小傷根本不算什麼,「不用再買。」
沈小婉看了他一眼,「那崩破了你可別喊疼。」
張大郎一本正經的說道:「老三背上屁股上又沒傷,顛不到。」
「都傷的前面,不過傷的都是無關緊要的地方。」楊大哥說了句葷話,張大郎也附和了一句,「要是傷到要緊的地方那還得了了。」
江執失笑,「野豬沒那麼會挑地方。」
「幾隻畜生不懂這些。」張大郎大笑了起來。
楊大哥道:「這些畜生可機靈著,沒少下山禍害糧食。」
張大郎問道:「哪兒呢,我咋不知道?」
楊大哥答道:「我丈母娘村子那邊,也靠著大山,那邊的畜生可多了,每年都往山下跑,不像我們村兒這裡,不去深山裡就碰不上。」
沈小婉聽得津津有味,暗嘆沒想到山裡的野豬這麼多,竟然還會跑下山吃糧食,可真是夠機靈的。
張大郎問道:「那咋辦的?打死沒有?」
「野豬都是十幾隻生活在一起,普通人哪敢去硬碰硬?都是挖陷阱,每年都會弄死幾隻,但也不是每次都見效,不過每次死了幾隻之後野豬也不咋下山了。」楊大哥嘿了一聲,「你說它們這是機靈還是不機靈。」
「機靈。」
沈小婉轉頭看向江執,挑了下眉,人家都不敢和野豬碰上,你倒是會逞強。
江執笑了下,正要張開,但胳膊不慎撞了下板車,傷口疼得他咧了下嘴。
「活該。」沈小婉做了個口型。
前面吹牛的二人沒有注意到二人之間的眉眼官司,大聲說道:「小婉,菜市場到了,我們在外間等你。」
「好。」沈小婉跳下牛車,飛快的往菜市場跑了進去,買了一副豬肝和幾根豬骨頭,提著就往牛車跑去,坐上牛車拍了拍木板,「可以走了。」
回槐樹村的泥巴路並不平坦,就算江執忍耐力強,也受了不少罪,等到家的時候臉色已經白得不像樣了,沈小婉忙燒水煮了一碗紅糖水給江執喝下,臉色這才好了些許。
一夜沒見著爹娘的小寶眼睛哭得紅紅的,現下見爹又躺在床上沒什麼動靜,眼淚汪汪的直流,「爹……」
江執手臂上有傷,抬手就扯著傷口疼,費力的抬手摸了下小寶的腦袋,「別哭,爹沒死呢。」
「爹疼。」小寶趴在床邊上,看著親爹渾身上下包裹了好多白色的布,哭得更厲害了,嘟著嘴巴朝綁著白布的地方吹氣兒,「小寶給爹爹吹吹就不痛了。」
江執被哭得心煩,「男子漢大丈夫哭什麼?你娘怎麼教你的?」
被凶了的小寶死死的抿著嘴巴,眼眶裡噙著淚,一抽一抽的望著親爹,不敢哭出聲。
江執知道自己說話說重了,很後悔,想伸手摸摸小寶頭上的總角安慰安慰他,可不等他的手靠近,小寶轉身就朝屋外跑去了。
望著消失在門口的小身影,江執心底一陣憋悶,無力的將手放下,兒子不高興了,怎麼哄?
跑出屋子的小寶噠噠的跑到了灶房裡,抱著正在熬煮豬肝粥的沈小婉無聲的流淚。
沈小婉低頭看著抱著自己大腿的小寶,不明所以,「小寶抱著娘的腿幹什麼?你快出去玩兒,娘要做飯了。」
小寶就是不鬆手。
沈小婉將小寶抱起來,打算抱到屋外去,結果已抱起就看到小寶眼眶濕潤還泛著紅,忙給他擦了眼淚,「怎麼了?誰欺負娘的小寶了?」
小寶抽泣了兩聲,小聲嘟囔著:「爹凶我。」
「爹凶你?」沈小婉愣了一下,然後故作兇橫的樣子,「他這麼壞竟然該欺負小寶,走,咱們去打回來,他身上現在全是傷,打了他也不會還手。」
小寶立即搖頭,「不。」
「為什麼不?」
「他會疼。」小寶抽泣的說著,「很疼很疼。」
「可他凶娘的小寶了。」
「我不哭,他就不凶。」
沈小婉聽明白了,「小寶哭了?」
小寶乖巧的點點頭,「怕疼。」
沈小婉懂了,怕他疼,心疼,所以哭。
「他凶小寶是他不對,咱們是男子漢大人有大量,不和他計較,好不好?」沈小婉將小寶放到灶房門口的小椅子上,然後摸出兩塊糖給他,「乖乖在這兒坐著,娘去做飯了。」
沈小婉盯著鍋不到盞茶功夫,小寶從椅子上起來又朝房子的另一邊走去,她忙問道:「去哪?」
小寶站住,拿著糖說道:「吃糖,甜了就不疼。」
說完轉身又噠噠噠的朝江執的房間跑去。
沈小婉看著他將近一米的小身影,笑著搖搖頭,被凶了也不記仇,還念著給他爹吃糖,性子很柔軟,也很純善,這也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