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何吩咐?」
太上皇冷笑一聲,面色嚴厲地看向雲苓,語氣犀利地開口。
「孤問你,你平時一個月來長寧宮給孤請安幾次,又去過你那幾位母妃宮裡幾次?你一直都是個沒規矩的丫頭,孤心疼你有孕在身不易,便也就不計較你的晨昏定省。」
「可你呢?有精神到處亂跑,天天去柔心閣玩樂,怎麼不記得來給孤請幾次安!難道在你眼裡,孤一個退位的糟老頭子不值得你惦記麼?你將孤的臉面和威嚴置於何地!」
「孤今日叫你們夫妻過來,便是要當著一眾長輩的面罰你們二人!」
話音落下,太上皇將煙杆重重往桌上一摔,嚇得昭仁帝心頭一哆嗦。
蕭壁城立馬配合地跪在了地上,「孫兒不孝,請皇祖父責罰!」
雲苓跪不了,卻也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一副認錯的模樣。
「您別生氣,我知錯了,下次不敢了。」
旁邊的昭仁帝臉色微妙,太上皇的話雖是在責罵雲苓,卻是將他的臉打的啪啪響。
要知道燕王等人一個月也就進宮給太上皇請安五次,而今卻要四天就去一次柔心閣……
太上皇特地吩咐過小輩們不用總往長寧宮跑,對方說是那麼說,他們做小輩的卻不能當真越過小老頭兒去。
想起這事兒都是自己吩咐和鼓勵的,昭仁帝猛然間回味過不對勁來,臉色漲的面紅耳赤,幾乎無地自容。
昭仁帝再不聰明,也知道太上皇這是在通過雲苓夫妻敲打他。
只不過方式委婉了些,為保全他的顏面,選擇了發難於小輩。
這下他哪裡還坐的下去,連忙起身尷尬地調和,「父皇,老三夫婦也是關心淑柔的遭遇,這些時日才失了分寸,他們兩個一向懂事,定然不會再犯了!」
聞言,雲苓在心裡直呼小老頭兒簡直是永遠的神!
這下,他們幾個難兄難弟終於不用再天天圍著柔心閣打轉了。
太上皇卻毫不領情,嘴巴撅的老高,頭往旁邊一扭。
「哼!孤不管,孤心裡生氣,一定要罰他們才行,你們幾個沒事兒了就走吧,就罰老三在這兒跪上一炷香的時間,苓丫頭站著陪他長長記性!」
昭仁帝終於有些急了,看來這次太上皇氣的夠嗆。
且不說這兩口子是因為他被罵的,雲苓還大著肚子呢,罰站一炷香也夠嗆的。
真要被罰了,他自覺在夫妻二人面前抬不起頭來。
「父皇,不如就算了吧,兒子回頭好好教育他們一番,苓丫頭還懷著身孕呢……」
「你再說一句,就跟老三在這裡一會兒罰跪。」
太上皇輕飄飄一句話堵住了昭仁帝的嘴,後者只得灰溜溜地退下了。
出了長寧宮,昭仁帝心頭長嘆一口氣,再想起宜安公主母女的事情時,面色微凝。
繼續這樣下去的確不妥。
莫易思那個孩子,也得叮囑淑柔好好安撫管教一番了。
……
昭仁帝等人走後,長寧宮很快安靜下來。
太上皇臉色嚴肅的表情立刻消失不見,趕緊心疼地撿起自己的煙杆兒。
「孤的寶貝,方才演的時候手勁兒大了些,可委屈你了。」
他叭叭抽了兩口,這才看向蕭壁城和雲苓,「行了,你們倆起來坐著吧。」
雲苓笑眯眯地湊上去,討好地給他倒了杯新泡的果茶,「還是您厲害,拿父皇最有辦法!」
太上皇輕哼一聲,頗有幾分自得道:「小九那個不成器的東西,如何比得過孤一根手指頭?」
蕭壁城也笑著陪坐在他身側,「皇祖父留下我和苓兒,可是有什麼話要交代?」
聞言,太上皇的笑意收斂了幾分,語氣低沉。
「你們二人接下來多注意襄州的動向,淮湘王一定會反,這是鐵板釘釘的事。」
雲苓臉色凝重起來,「壁城之前也有過幾分猜測,為防萬一,派去襄州的人馬中有不少火槍手,只是您如此篤定淮湘王會反?」
太上皇抽著煙,神色沉重地緩聲道:「莫家祖上不簡單,老莫年輕時便是前朝舊將,而前朝舊主荒唐無度,因此莫家一早就打算推翻舊周朝,奪取君權。只不過偶然與孤結識後成為莫逆之交,因種種原因決意助孤登上皇位。」
他口中的老莫,也就是老淮湘王。
「雖然老莫肯服孤,但是他的兒子卻覺得,這片江山原本應該是姓莫的。孤很早以前就看出來,淑柔的丈夫是個有野心且深藏不露的人,那會兒你們父皇雖然已經登基為帝,但孤還在背後把持著,因此他心有忌憚,不敢太造次。」
「如今老莫逝世多年,孤也年事已高退居幕後,小九那個不中用的東西能壓制住他就怪了。」
蕭壁城不慌不忙地安撫道:「皇祖父不用擔心,您還不清楚,如今我們不僅有鳥銃,還製造出了火炮。別說一個淮湘王,便是十個淮湘王要造反也不足為懼。」
這些超越目前時代的熱武器,是他和雲苓最大的底氣和依仗。
太上皇點了點頭,嘆道:「孤知道你們兩個聰明,也沒把淮湘王放在眼裡,孤只是覺得失望……」
「你沒有深入接觸過淮湘王,無法確定他會造反情有可原,可小九與他打交道那麼多年,淑柔的遭遇竟不足以給他敲響警鐘!」
連墨王都擔心淮湘王會造反,特地叮囑蕭壁城多帶點人去襄州。
昭仁帝反倒是毫無危機感,只曉得下令把人五花大綁回來問罪,真是氣煞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