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余問道:「你沒有看到是何人動手?」
寒川毓搖頭道:「不曾看到,船在江心,只見到水花四濺,驚濤駭浪,其他什麼都看不到。事後我見到半春秋的朋友,派人打撈,卻什麼都沒有撈到。江水太深,水流湍急,他們也無法進入水底。隨後我按照水流的流向和速度,一路朝著下游去找,幸運的是,讓我找到了被衝到淺灘的寒兒。不幸的是,五日後,我也找到了姐姐和半春秋的屍體。」
說到這裡,寒川毓的眼淚,終究是沒忍住。
許是覺得自己是長輩,當著這麼多晚輩面前哭,有些難看,寒川毓連忙用袖子擦臉,不敢抬頭看向眾人。
蘇子余急切的問道:「那另外一個呢?另外一個孩子呢?」
寒川毓繼續道:「另外一個下落不明。」
蘇子余追問道:「他是男孩?」
寒川毓點點頭道:「沒錯,是個男孩。事後我在金陵城打探了一番,才知道他們罹難的那天,那個男孩剛剛滿月。男孩名喚扶蘇,女孩名喚……荷華。」
寒書緩緩念叨著:「山有扶蘇,隰有荷華。看來這名字,應該是寒川覓起的。」
寒川毓笑了笑道:「姐姐古靈精怪,凡是都要爭先,半春秋寵她讓她,想來取名這種小事,自然也是聽她的。」
眾人對視一眼,心中都對這個叫做「扶蘇」的男孩,有了猜想。
他會不會……就是君穆年?
倘若扶蘇就是君穆年,那麼雪輕寒,豈不就是君穆年的姐姐?
蘇子余穩了穩心神,繼續問道:「寒川國師,既然你救了雪輕寒,為何不把她帶回西陵,為何要將她送到藥王宗?」
寒川毓苦笑一下,開口道:「因為西陵的女人,無法決定自己的命運。尤其是寒川家的血脈,更是要處處受制於皇家,什麼時候成親,嫁給什麼人,生育幾個子嗣,都要聽從陛下的安排。姐姐一生愛自由,又豈會想讓她的女兒,被鎖進家族的牢籠呢?而且……」
不等寒川毓說完,寒書就開口道:「而且你當時懷疑,是西陵皇帝對半春秋夫婦下殺手,所以不敢帶雪輕寒回去,是嗎?」
寒川毓點點頭:「沒錯,可事後我知道,並不是陛下下手。我抱著寒兒在金陵城,本想將她託付給半春秋的那個朋友,好像叫……阮……阮庭君。」
聽到這名字,蘇子余和豎奚,還是忍不住心中一抖。
寒川毓繼續道:「我當時想將她交給阮庭君,可我實在無法判斷,阮庭君和半春秋的死,究竟有沒有關係。他迫切的找人,究竟是想救人,還是想看見屍體。就在我打算多調查一陣子的時候,在金陵城一個醫館,見到了義診的雪長卿。他將我認錯為姐姐,見到我十分高興。我見他懸壺濟世,便覺得他心性善良,就在我考慮是否要將寒兒交給他的時候,我們西陵的死士找到了我的行蹤。為了不讓西陵陛下知道寒兒的存在,我當時別無選擇,只能將孩子託付於他。」
蘇子余追問道:「那他知道你的身份麼?」
寒川毓回道:「我當時走的很匆忙,並沒有多說什麼。他帶著溺水重病的寒兒,在金陵城等了我兩個月。可那時候,我已經起程回西陵了。我在途中寫了一封信給他,將事情盡數告知。他也是看過信之後,才知道我們的身份,也知道,我並不是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