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余詫異的看向寒書,寒書卻對著她俏皮的眨了眨眼。
那個眼神似乎在告訴她「放心」。
眼看著豎奚的長劍,已經來到了昭文帝的面前,寒書開口問道:「豎奚,你知道你自己要殺的人是誰麼?」
豎奚不明白寒書為何有此一問,他下意識回道:「不過就是一個昏君!」
寒書開口道:「他是不是昏君,老夫不清楚,可老夫知道,他是君穆年的父親,而君穆年是蘇子余的夫君,蘇子余是你惺惺念念的小魚妹妹,是你最想保護的人。你這一劍下去,不僅僅是殺了一個所謂的昏君,更是殺了你妹妹一生一世的幸福。」
此話一出,豎奚瞬間僵在了原地。
君穆岳見狀急忙幫腔道:「是啊豎奚,你若是成了我七哥的殺父仇人,你讓我七嫂以後如何面對七哥?你要讓她痛苦一輩子麼?」
豎奚轉頭看向蘇子余,便見到她淚眼婆娑的模樣。
縱觀整件事,最為難的人,就是她。
一邊是她的親人,一邊是她的愛人,情義難兩全的她,此刻定然心痛如刀絞。
看著蘇子余痛苦的模樣,豎奚也忍不住紅了眼眶。
他舉著長劍的手,隱隱顫抖,卻始終無法堅定的落劍。
寒書見狀嘆口氣道:「阮家的事情,固然是悲劇。可悲劇既然已經是過去的事了,為何不能讓它徹底過去呢?何必要繼續冤冤相報,延長悲劇呢?豎奚,不,我應該叫你阮天吳。你祖父阮庭君,一生致力於國泰民安。可你若此刻殺了皇帝,那麼必將引起江山動盪。屆時只怕會民不聊生。倘若百姓受難,你有何顏面,去面對你的祖父?」
豎奚嘴唇翕動,想要辯解兩句,卻不知自己該說些什麼。
寒書上前,拍了拍豎奚的肩膀,繼續道:「人死如燈滅,你應該為活著的人著想。你是無辜的,蘇子余又何嘗不無辜,你這一劍下去,她這一生都會痛苦。」
哐當!
豎奚的長劍,終究是握不住了。
他很想報仇,可他不能讓蘇子余成為報仇的犧牲品。
那是他承諾過,要好好保護的小魚妹妹啊。
可是阮家的事情,就這麼算了麼?他不甘心啊!
豎奚胡亂抹了一把眼眶中即將流出的眼淚,心煩意亂的拂袖離去。
蘇子余開口喊了一聲表哥,卻因為無法出聲,根本沒能喊出來。
寒書無奈的搖搖頭,再次揮動水袖,院子裡所有人都恢復了正常。
蘇子余急忙朝著門口跑去,卻被君穆年拉住了手臂。
君穆年開口道:「余兒,讓他靜一靜吧。放下仇恨,要比報仇更艱難。」
蘇子余淚流滿面,轉頭看向寒書,開口問道:「前輩,你告訴我,豎奚看到的,究竟是幻境,還是真實存在的?」
寒書抿了抿嘴,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將一個雕花木盒,放在了蘇子余手上,開口叮囑道:「好丫頭,東西收好,有老夫在,不必擔心豎奚。」
寒書話音落下,便飛身而起,臨走之前,不忘敲了一下百里千殤的頭。
百里千殤有些無奈,剛要抬步跟上,卻忽然被莫尋拉住了袖子。
莫尋咬牙道:「你不許走!」
百里千殤可以輕易甩開莫尋,可他卻有幾分不忍,畢竟他親眼看到了莫尋前半生的遭遇,而這份遭遇,竟是來自於他母親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