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清早,東方玄如以往一般巡視工匠們施工,卻聽到一陣馬蹄聲自遠而近,回身一瞧,正是東方徽。
東方徽扯韁勒馬,翻身下來,背上背著個包袱,手裡還拿著一個,一揚手丟到東方玄的懷裡。
對於他的到來,東方玄十分意外,伸手接住包袱,有些重,卻不知是什麼東西,詫異道:「二哥怎麼有閒情來此處?」
「來犒勞你啊!三弟你此刻一定是在想,二哥整日閒得發慌,過來看我忙活,好襯得自己更悠閒,是與不是?」東方徽轉身把馬拴在一旁的樹上,向東方徽這邊走來。
兩兄弟間一向不拘禮節,因此東方玄也習慣了他如此說話,笑道:「這可是二哥自己說的,我心裡並沒有那樣想。這包袱里是什麼?」
東方徽嘿然一笑:「你自己打開瞧瞧不就曉得了?」
那包袱隱隱透出些香味來,東方玄打開一瞧,原來是幾隻風雞與風鵝,還有一些臘腸,失笑道:「二哥你還真當我是到這兒來過苦日子的?」
東方徽道:「那可不,便是你不吃,我可捨不得委屈自己,清湯寡水的怎麼吃?」
這時東方玄才抬眼望了望他背上那個包裹,蹙了蹙眉:「你打算常住?」
東方徽頷首:「是啊,過來幫你這個天生勞碌命的,也不知道父皇怎麼想的,竟任命你來修繕這破廟,你以前又沒幹過這事兒,萬一搞砸了怎麼辦?我在府里怎麼想也覺得不安穩,只好親自過來指點指點你了。」
東方玄知他雖是玩笑話,卻也是真心想幫自己,便作勢一拱手:「那就有勞二哥多多指點啦!」獨獨強調了「指點」二字,兩人俱笑了。
兄弟二人正說話間,夏瀅歡自臨時居住的屋子裡探出半個身子:「夫君,用早膳啦!」乍見到東方徽也很是意外,笑著請他進屋坐。
「弟妹也來了?」東方徽含笑與她打招呼,「正好我早起也沒吃東西呢。三弟願意舍我一頓飯麼?」
見他一如既往是個不著調的模樣,東方玄無奈地笑了笑:「二哥若不嫌棄,便一道吃些好了,飯雖粗糲,管飽。」
東方徽便也不客氣,拉了東方玄進屋在桌邊坐下,夏瀅歡為他添了一副碗筷,食物都是臨時灶上的廚子做的,滋味自不能與王府比,但三人都不是挑嘴的,吃得也算開心。
有了東方徽的幫助,破廟的修繕又快了許多,且無颳風下雨阻礙施工,進展一直順利,誰知幾日後,工地上竟出現了木材缺少的現象,工匠師傅們紛紛反映所需的各樣木料不夠用。
由於這所廟是皇上欽命修繕的,又是三皇子指揮監工,底下的人便不敢怠慢,當時找木材時都是找了特供的皇商進的貨,其中還有好些金絲楠木與紫檀木,價值昂貴,此時丟失,一時間卻也尋不到代替的。
東方玄與東方徽得知此事後皆憂心如焚,前往堆放木材的地方查看,那看守的小吏只是伏地謝罪而已,卻也不知道這些木材究竟是何時丟失的,東方玄即便拿他開刀也追不回木材,只得叮囑他以後小心,就與東方徽離開了。
晚間,先前的那位老者忽又再度出現,長吁一聲:「一定是天譴。」
東方徽之前沒見過他,此時便很意外,斥責道:「老丈不要故弄玄虛!」又命左右侍衛帶他過來。
老者不為所動,看著他二人冷笑連連,身形詭異地離開了。
東方徽忙叫人去追,東方玄卻擺手制止了他:「他先前已來過,故弄玄虛也好,真心告誡也罷,且不理他,咱們眼下最要緊的是儘快查出木材丟失的原因,能找回儘量找回,以免影響施工進度。」
見三弟冷靜自若,東方徽也就不再堅持:「那我晚上多多巡查,提防著賊人再次得手。」
東方玄點點頭:「你我輪流巡視即刻,畢竟是我負責監工,二哥不要太過勞累。」
東方徽拍拍他肩膀:「你我兄弟何須在乎這些?如今放著弟妹在這裡,一個弱女子怪不容易的,你去多陪陪她吧,時候也不早了,你先回去,我再轉轉就去歇息了。」
想到夏瀅歡,東方玄不免心軟,向東方徽投去感激一瞥:「有勞二哥,那我先回去看看她了。」
真是神仙眷侶,若自己也能如此便好了,東方徽目送三弟回去,便轉身開始巡視破廟。
月上中天,廟宇周圍多生雜樹,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夜間不施工,匠人們都回帳中歇息了,此地幽靜得有些寂寥,東方徽繞著廟走了一圈見並無異常,夜風吹過又覺寒冷,便打算回去休息了,困意襲來打了個哈欠,卻聽一邊的矮樹叢里沙沙作響。
野獸?飛鳥?東方徽原本不以為意,忽然想到了木材的事情,莫不是賊人?他心思雪亮,若真是賊人,可不能輕易放過。
東方徽不欲驚擾賊人,也就沒有高聲喝問,於是並不聲張,只信步走過去,到了矮樹跟前,卻飛快拔出佩劍一下刺過去,便聽得裡頭一聲哀叫。
果然有人!東方徽絲毫不耽擱,不待那人再有動作,躍身過去制住那人,提了衣領丟到亮處,依舊拿劍抵住他脖子,一回身正瞧見今早才運進補缺的紫檀被抽出了幾根散落在地。
毫無疑問,這人就是竊賊無誤了,東方徽便拿附近綁木材的繩子將這人結結實實捆了,綁在廟前的柱子上。
這樣一番動靜頗大,看守木材的小吏也醒了,東方徽便讓他去叫三皇子過來。
東方玄正解衣欲睡,忽聽到小吏在外頭敲門,說是竊賊已抓到,便起身隨他去了,一到那邊,見東方徽正審問一個黑衣人呢。
「這位是監工的三皇子,你休要在他面前說謊!」見東方玄已到,東方徽又將劍抵得更深了些。
「我……我也是受人指使的。」那賊人畏畏縮縮,言辭閃爍。
「是何人指使?」東方玄緩步上前,目光灼灼盯著他。
「快說!」
「是……」那竊賊卻不說了,東方徽近前一瞧,他嘴角卻有污血流下,原來已是咬舌自盡了。
東方徽與小吏俱愣在當場,東方玄嘆了口氣,對小吏道:「埋了吧,不要對外聲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