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人的心跟著懸了起來,等著最尊貴的人來定奪。
良久,皇上才開口:「不妥。」
席間,許多人懸著的心鬆了下來,長出了一口氣。東方玄和夏瀅歡卻沒有放鬆,這事情沒有那麼簡單。兩人飛快地對視,各自明白了對方眼中含義,「靜觀其變。」果然,這一句認做女兒的風波迴環曲折。
大瀝皇帝不忍薄了清妃的面子,又說:「二小姐雖然舞姿優美,但在夏國侯府畢竟是庶出。愛妃既然想認一個女兒,依朕看,不如認了夏瀅歡吧,她是夏國侯府的嫡小姐,雖然舞姿不如二小姐誕生的身份高貴,和皇家身份得宜。」
清妃娘娘一愣,不知道陛下竟能想出這樣的點子來,她一時間竟無法回答,悄悄的瞪向張姨娘母女,沒出息的東西,她就是想幫她們……誰叫她們自己不爭氣呢!
夏雨弦聽後看向夏瀅歡的眼中怨毒之色更加濃烈,皇上庶出兩個字在她腦海中迴旋不去,嫡出嫡出,早晚叫你死了,看你嫡出有何用?
張姨娘接觸到清妃嚴厲的目光,面色更加不自然了。沒想到皇上會因為身份的事情回絕他們。「老爺……」張姨娘眼中晶光閃爍,竟是強忍著淚水,哀怨的望著夏國侯爺。夏國侯乾咳兩聲別過眼去,他當初只和張姨娘說若是雨弦真的成了清妃娘娘的乾女兒,他就把她扶正,沒想到到了皇上這兒,卻因為雨弦的身份出了岔子。
這一家三口各懷心事,或無奈或怨恨,而這事外之人夏瀅歡卻顯得無比冤枉。她萬萬沒想到清妃娘娘想認一個女兒會扯到她的頭上來。夏雨弦和張姨娘估計是想攀上清妃這支高枝兒,卻沒想到皇上會禍水東引,一把火燒到了她的頭上。
清妃此刻尷尬的說不出話,夏瀅歡卻真的不想和她扯上關係,當下站出來說道:「臣女多謝陛下抬愛,臣女幼年喪母,若是能得清妃娘娘這樣的一個母親,自然不勝感激,只是臣女少時缺少母親教誨,只怕行為不得體,失了皇家體面,故而不敢受此榮寵。」能氣氣夏雨弦自然是好的,把自己搭進去就犯不上了。比如說她剛剛看張姨娘和夏雨弦吃鱉的樣子真的很有趣。
夏瀅歡言語得體,大方有禮,絲毫不像她所說的行為不得體。
「夏小姐謙虛了……」大瀝皇帝還欲再說什麼。
夏瀅歡幾句話之間,陌染國那邊已經交換了一個眼色。陌染太后娘娘沖陌染國的皇帝眨了眨眼睛,其中意味不言自明。夏瀅歡對太后有救命之恩,又是太后親口認的乾女兒,兩國親封的瑾和長公主,莫說太后捨不得自己的乾女兒這樣被別人認走,就說若是這妃子真的認了夏瀅歡做女兒,那算起輩分來陌染可就比人矮了一截。
陌染國的皇帝自然也意識到了這件事情,所以在大瀝皇帝在開口的時候巧妙的截住了他。
皇帝歉意的看了夏瀅歡一眼,當初答應過她不暴露她的身份,只是眼下不僅為了她,也為了陌染,他只能食言了。「本皇看皇上的安排略有不妥,夏瀅歡在大瀝國,雖然只是夏國侯府的嫡小姐,但是在我陌染,她是我陌染的瑾和長公主,太后的乾女兒,本皇的乾妹妹。」陌染皇帝倒是雲淡風輕的說了這一番話,只不過平地起驚雷,這一重磅消息讓大瀝國炸開了鍋。
夏瀅歡聽著身後瞬間就響起來的竊竊私語聲,不禁一陣頭疼。她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極力隱藏著不想暴露,沒想到最終還是被人知道了。於身份一事,她本就不太在乎,只是長公主這身份太過能吸引人注意,恐怕麻煩不遠了……
算了,事已至此,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吧。
她抬起頭,忽而對上東方玄關切的眸子,輕鬆的笑了笑。「沒事,瞧把你緊張的,他們好奇歸好奇,還能吃了我不成?」
東方玄本來擔心這身份會把她推到風口浪尖,眼看她還有心情調笑,當下也逗她:「我是怕你太耀眼,讓哪個惦記了去!」沒想到冷麵皇子也會如此溫和的笑,夏雨弦心中妒火在燃燒,他在大瀝國如同一顆耀眼的明珠,這明珠冰冷,卻又如罌粟一般,深沉的使人著迷。她原以為,他天性冰冷需要人去溫暖,只是沒想到他獨獨對夏瀅歡展露笑顏。憑什麼,她夏雨弦哪一點不如她?越是看他,越是憎惡她,心中越是憤恨。她扯了扯張姨娘。「娘,夏瀅歡怎麼逃出來了?還當上了陌染國的長公主。」
夏瀅歡聽著東方玄生怕她被惦記的話,撲哧一樂。「可不是!」她揚起小臉驕傲的說。兩人在這裡打情罵俏,眾大臣的嘴已經張成了鵝蛋形,夏國侯更是一頭霧水,不明白怎麼大女兒竟然成了陌染國的長公主。大瀝國皇帝到底是經過大風大浪,已經從最初的驚愕中回過神來。
威嚴的眼神掃過在下面竊竊私語的大臣們,這些人指不定心裡又在打什麼主意。凜冽的嚴風掃過,剛剛還嘰嘰喳喳的人們頓時緘口不言。「若是這樣,那麼清妃再認夏瀅歡做女兒確有不妥,依朕之見,此事到此為止吧。」
參加宴會的眾人都沒有想到,兩國國宴剛開始沒多久就發生了這麼多事情,先是四皇子不顧身份挑釁夏國侯的大小姐,又有清妃認女的戲碼。風波過後,竟然又來了一個壓軸大戲,夏國侯府的嫡小姐竟然成了陌染國的瑾和長公主!
這一波接一波的事故,隱隱的竟全都圍繞一個女人。這女人此刻坐在三皇子的身邊,正在悠閒的品茶。她似乎毫不在意由自己引發的事故即將引起大瀝朝堂的風雲變幻。
夏瀅歡自然知道,只不過此刻擔憂與不擔憂都全然沒有了意義。她抿嘴苦笑了一下,想低調一點都沒有辦法。只是盼望著自己,那父親可千萬別打著她公主的名號籠絡朝中大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