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貼身宮女目光驚恐地看著皇后手中的帕子,嚇得說不出一句話,連給皇后倒杯水潤潤嗓子都忘了。
「皇后娘娘,這、這……」貼身宮女結結巴巴的,也不知該說什麼好。
「閉嘴!」皇后娘娘嗓子有些沙啞,說話時中氣不足,可氣勢還是在的,命令道,「你什麼都沒看見,一句話都不要往外說。今日之事,但凡走漏半點風聲,本宮即可讓你人頭落地。」
貼身宮女跪在一旁,諾諾稱道,「請皇后娘娘放心,奴婢絕對不敢。」
「好了,起來吧。你跟了我這麼多年,本宮知你是最忠心不過的。」皇后治下有方,先打一巴掌,再給一個甜棗,將手中染血的帕子遞給那宮女,道,「先將這帕子燒了,再去請太醫前來。切記,這兩件事都做得隱秘一些,不可讓旁人知曉。」
那宮女哆嗦著手接過血帕子,將皇后扶到床上,便立即出門做事了。
不一會兒,太醫便匆匆趕來了,走得十分急,額頭上還淌著汗。老太醫也顧不得形態了,拿袖子胡亂一擦,跪下向皇后行禮。
「太醫快快請起,不必多禮。」皇后躺在床上虛弱道。
老太醫行醫幾十載,望聞問切,一聽皇后的聲音,便覺得不妙,再走上前一看皇后的臉色,心下大驚,這病得可是有點嚴重啊。隨即搭脈診看,感受著皇后虛弱的脈相,心中便已有了結論,只是這結論太過可怕,他不敢說。
皇后在後宮這麼多年,察言觀色的本事已練到極致,自然看出了老太醫滿是褶皺的臉上寫滿了遲疑和猶豫,揮手讓所有人都退出去,室內只余她和太醫兩人。
「太醫有話還請直說,本宮必不會降罪於你,不必憂心。」皇后深知必是自己的病情不大好,老太醫才不敢言說。
老太醫聽了這話,心中還是不安,起身,跪於地。在腦海中組織了一番措辭,想著怎樣才能將病情說得聽起來不是那麼嚴重,猶豫了半天,終於道,「小臣斗膽,皇后娘娘這病歸根究底是累的,皇后娘娘掌管後宮,大大小小事無巨細,勞心勞力因此傷心傷神,鬱積於心,五臟六腑皆有損傷。」
皇后擺擺手,道,「別說那麼多沒用的,講點實際的。本宮只問你兩個問題,你如實回答即可。」
「皇后娘娘請說。」老太醫恭敬道。
「本宮這病嚴重否?本宮還有多少時日可活?」皇后一語中的,嚇得老太醫兩股戰戰,心都快要跳出來了。
這他如何敢妄言,只好斟酌著說,「皇后娘娘這病,若是往後什麼事都不管,好生休養著,還好一點。若是再費心勞神,縱使是華佗在世,也無能為力。」
言罷,屋內變得死一般得沉寂,只聽得見兩人錯落的呼吸聲。
良久,皇后才開口,道,「今日之事,若是皇上問起,你便如實稟告。此外,本宮不希望再有第四個人知道。」皇后娘娘請太醫這事必是避不開皇上的耳目,知道便知道了吧。但對於其他人一定要嚴防死守,避免她們趁機興風作浪。
「小臣謹記。」老太醫的頭遲遲不敢抬起。
「退下吧。」老太醫聽到皇后娘娘這句話,如蒙大赦,迅速退出去了。
皇帝下了早朝之後便得知了這一消息,匆匆趕來中宮看望皇后,看到昔日與他攜手共度的女人現如今重病纏身如此憔悴,難免於心不忍,說了一大堆安慰她的話,讓皇后不要再操心後宮的瑣事,專心養病即可云云。
皇后哽咽道,「臣妾這一輩子,榮華富貴一生,到頭來也沒有什麼好遺憾的了,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玄兒。臣妾若是先走了,還不知他會如何。」
皇帝握著皇后的手,讓她放心,道,「什麼先走一步?你必能親眼見到老三登基。」
皇后聽皇帝說這話,才放下心來。
人精神一鬆懈了就容易犯困,更何況皇后如今大病在身,狀態本就極差,皇帝見狀,便讓皇后好好休息,就出去了。
這世間本就沒有永遠的秘密,更別說是在耳目紛雜的後宮了。皇后的貼身宮女剛從太醫署請走老太醫,就有藥童將此事告知了清妃的人。
清妃此時還惱怒於早晨請安時皇后下她面子的事,猛然間得知這個消息,心中頓時暢快不已。雖不知皇后生了何病,但只要請了太醫,那便是生了病。只要是生了病,那她就有辦法讓皇后去見閻王。
清妃一方面派人在宮中散布皇后重病的消息擾亂人心,另一方面打算明日一早去探探虛實。
這個消息在宮中傳得如此迅猛,東方玄自然也聽聞了,次日一早,下朝後便立刻同夏瀅歡一道去中宮看望皇后。
二人一見到皇后虛弱憔悴的模樣,眼眶瞬間就紅了,尤其是東方玄,絲毫不敢相信,只是幾日沒見,母后怎就病得像沒了半條命一樣。寒暄了幾句話,皇后讓東方玄出去,說是有話要單獨與夏瀅歡說。東方玄不便違抗,只好出去了。
在外間恰好遇到心懷不軌來一探虛實的清妃,執意要見皇后,宮女不便攔她,東方玄便直言皇后正在歇息,讓她回去。
屋內皇后體貼夏瀅歡有孕,讓宮女給夏瀅歡看座,一開口便是,「瀅歡,母后的日子怕是不多了,今日留下你是有些話要囑咐你。」
夏瀅歡略懂醫術,自然看得出皇后病得嚴重,一聽這話,立刻起身走到皇后床前,哽咽道,「母后千萬別說這般喪氣之言,母后定能長命百歲福壽安康的。」
皇后苦笑著搖搖頭,順勢讓夏瀅歡坐在了床邊,握著她的手,道,「個人的身體個人知道,你就不要再說漂亮話安慰母后了。母后接下來說的話你一定要牢記在心。」
夏瀅歡雙眼含淚,點了點頭。
皇后低聲道,「母后知你是個聰慧巧思的女子,母后走後,你一定要細心輔佐太子,遇事多思索思索,為他出謀劃策排憂解難。這宮裡,下作手段最多,你們千萬要當心,時刻防備著東方夜和清妃,他們就像餓狼一直覬覦這太子之位。」
說罷歇了歇,喝了一口夏瀅歡為她倒的茶水,繼續道,「太子是個痴情的人,他為局勢逼迫不得已娶了朵明拉和元袖兩個側妃,但母后看得清楚,太子最愛的人只有你,待他真正掌權以後,必會千倍萬倍地對你好,現在只能稍微委屈你了。」
夏瀅歡見皇后不再作聲,只是用飽含期冀的目光看著她,她堅定地點頭,保證道,「臣妾必竭盡所能,輔助太子,榮登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