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四十章 恩義兩難全

  「老夫多謝二公子!」樊子蓋跪地一禮。【,無錯章節閱讀】

  「快起來,是我李家有愧於老大人!」人影連忙上前扶起樊子蓋,話語中帶有一抹慍怒的味道:「若非門閥世家暗中推波助瀾,也不會落得如今這般局面。如今楊玄感得了大勢,我李家已經有心無力,不可明面出手,接下來就靠老大人運作了。」

  「二公子放心,老夫定將一切都辦妥!」樊子蓋恭敬的道。

  城外

  楊玄感靜靜的站在營帳內,看著昏昏燭火,默然不語。

  李密靜靜的坐在燭火前,看著春秋筆記。

  「裴家嫡子死亡,與我來說影響太大,軍中那些家族弟子都是養尊處優貪生怕死之徒,遲遲不敢攻入東都,否則區區樊子蓋豈能擋我?」楊玄感面色陰沉的坐在那裡:「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楊玄感雖然心有怒火,但他又能如何?

  他起兵造反,離不開門閥世家的支持。所需各種糧草,也盡數需要門閥世家的支持。可以說起兵這一路,之所以如此順利,少了後顧之患,都是門閥世家暗中的推手。

  雖然門閥中有如李淵一般暗中下絆子之輩,但大多數還是竭盡所能的不斷幫他,他總不能將各大家族的代表都踢出去。大事還沒成呢,就要殺隊友,你還想不想造反了?

  李密聞言沉默,過了一會才道:「按理說不應該啊,門閥世家早有安排,按理說早就該棄城投降了,但偏偏樊子蓋強勢的過分,難道天子當真打算和門閥世家撕破麵皮?」

  造反是什麼?造反是殺頭大罪!

  但偏偏門閥世家不將造反之事看在眼中,就算造反失敗,難道楊廣真敢殺自己嗎?

  可是眼前裴家嫡子的死亡,頓時給眾人上了一課,心中警鐘敲響,一股死亡的陰影襲來。

  原來,造反真的是會死人啊!

  「公何以教我?」楊玄感掃視著李密。

  李密沉吟一會,方才道:「好生安撫!」

  除了安撫,還能做什麼?

  面對這群大爺,還能怎麼辦?

  瞧瞧造反的這群人,韓擒虎這等大隋柱石都有子嗣暗中攙和其中,其中牽連之廣,實在是難以言述。

  韓擒虎、虞世基、裴蘊、來護兒這後世之人耳熟能詳的名字,在之後尚且有大大小小四十餘世家門閥子弟加入了造反大計,幾乎牽扯到了大隋滿朝文武。

  除了楊廣之外,大隋所有君臣。不論文武,不論尋常出身還是門閥世家。

  可以說,楊玄感手中握著的王牌,是天底下最大的王炸。

  什麼李淵之流,如何及得上楊玄感萬一?

  此時的楊玄感不單單得到了門閥世家的支持,更得到了朝中武將的支持,只要你自己不作死,這天下穩穩妥妥就是你的了。

  遼東

  張百仁看著手中密報,站在燭火下許久無語。

  魚俱羅坐在張百仁對面,低垂著腦袋,過了一會才道:「先生以為如何?」

  「大隋完了!只是我依舊有些不甘心!陛下待我不薄啊!」張百仁手中書信緩緩滑落。

  張百仁可以很肯定的說,自己來到大隋之後,不虧欠任何人的,唯一虧欠的便是楊廣。

  楊廣對自己只有恩情,絕無任何、絲毫能讓張百仁挑出瑕疵的地方。

  大隋整個國庫都給了你,那可是舉國幾代人的積累,包括北周時代的積累,不可謂不豐厚。

  官職,已經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升無可升。

  這般恩情,就算父母雙親都做不到,你叫張百仁如何抽手離去,冷眼旁觀天子的死亡?

  一邊是受苦的百姓,一邊是待自己恩重的天子,當真是恩義兩難全。

  「天子待我不薄!」張百仁手掌一伸,紙張落在其手中,瞬間化作了灰燼。

  「我知道!」魚俱羅輕輕一嘆:「你待我亦有成道之恩,我就算是死,也一定會和你站在一處。」

  「多謝!」許久後,張百仁才輕輕開口。

  「可是如今百姓活不下去,造反已經成為了大勢,你殺得了門閥世家之人,難道你能殺得了中土所有百姓?如今百姓那個對天子不恨之入骨?恨不能寢皮吞骨」魚俱羅看著張百仁:「恩義兩難全!」

  張百仁的決策,代表著魚俱羅的斷決。這便是恩義!

  「天子待我不薄,百姓能給我什麼!」張百仁攥緊了手中的灰燼,滴滴殷紅色血液順著掌心流淌而下:「若無天子,我早就不知被門閥世家給如何禍害死了,豈能有我今日。」

  魚俱羅聞言目光一凝,他知道張百仁選擇了恩!

  「你是在與天下做對,必然粉身碎骨!你這般做置天下百姓於何地?你為大隋延續國運數百載,已經全了恩義,何必這般叫自己兩難!」魚俱羅輕輕一嘆,猶自不死心勸了一句。

  「你不知道,前世今生,除了師父外,就從來都沒有人對我這麼好!從來都沒有!陛下給了能給我的一切,除了那天子皇位之外,就連傳國印璽都交託於我,從來都沒有人對我這麼好!」張百仁緩緩閉上眼睛,滴落在地的血液緩緩將泥土融化為陶瓷:「我必須要為大隋一戰,不論成敗!不問因果!」

  說完話張百仁緩緩走出大帳,向著天子營帳走去:「我給了楊玄感發展勢力的機會,給了天下百姓造反的機會,於百姓來說我已經仁至義盡,他們若不能珍惜機會,擋不得我手中的三尺青鋒,卻是怪不得我!」

  張百仁話語殺機四溢,天邊的誅仙四劍嗡嗡顫抖,吞噬血液魂魄的速度快了不知多少倍。四劍散發出的殺機顏色轉換,化作了黑、紅之色,那濃郁的殺機叫奢比屍差點驚得坐起身。

  「陛下,張百仁求見!」

  大帳外,張百仁緩緩站定,瞧著大帳內的光影,恭敬的抱拳一禮。

  「進來吧!」楊廣坐在案幾前,看著身前的軍機奏摺,顯然還不知中土已經發生了那般大的事情。

  看著深夜楊廣處理奏摺,張百仁忽然心中一痛:「孤家寡人,也是個可憐人,就連蕭後都背叛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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