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三章 塵埃落定

  章順身死,整座雲城,仿佛失去了掙扎一般,越來越多的降卒,不斷棄了武器跪倒在地,長呼乞活。

  當然,在這其中,亦有一幫子的人馬,無法逃出城門之中,如瘋子一般,不斷橫衝直撞。

  「奸賊韋貂,膽敢欺殺同僚,天涯海角,誅無赦!」

  無數道聲音,從四周圍緩緩圍來。

  僅有一條手臂,韋貂起手執劍,卻發抖無比,滿臉都是倉皇之色。

  「還等什麼,保護本舵主啊!」

  最後的二三百俠兒,策馬往前衝去。半途中,有俠兒悲慟大喊,摘下了袍甲,露出一身白衣。

  「不可穿!白衣!」韋貂狀若瘋狂,仰頭大喊。

  無人理他,那些赴死的俠兒們,仿若失聰一般,一朵朵的白衣,撲入了蜀軍的圍剿中。

  徐牧沉默看著。

  沒到多久,韋貂手底下,二三百的俠兒軍,死傷殆盡。

  「天下無俠!講什麼義薄雲天,這是亂世!爾等睜開眼睛,這是亂世!禮法崩壞,道義枉然,你若無權無勢,便如喪家之犬!」

  韋貂臉色漲紅,已然像個瘋子,指著圍過來的蜀軍。

  「我並無錯!李知秋算什麼,他想要天下太平,人間清明!爭不到的,什麼都爭不到的!」

  「天下那麼多人,那些貪官狗吏不去救,為何讓我這些俠兒去救!這可公平?公平嗎!」

  「布衣賊,你沽名釣譽,你以為你顧念天下蒼生嗎?可笑可笑,你無非也是為了私慾!」

  嘭。

  正在邊上吃饅頭的司虎,原本還不想動手,忽然聽到自家的牧哥兒被罵,直接就衝出去,連人帶馬,將韋貂一下撞飛。

  約莫還不解氣,又想起了老友小逍遙的悲慘,司虎幾步追上,一腳踏在韋貂的腿上,再一碾,骨骼碎裂的聲音,「咔咔」響起。

  「布衣賊,你便是假仁假義,你取不得天下!有一日,蜀人要被屠州,徐家軍死絕!」韋貂痛聲大喊。

  原本收了動作,要往回走的司虎,聽著這一句,眼睛又鼓起來,重重揚手,一巴掌劈在韋貂的腦殼上。

  韋貂咳著血沫,如死狗一般,匍匐在泥地上。嘴巴還在嗡動,只可惜,卻沒人聽清他在說什麼了。

  「司虎,梟首。」徐牧冷冷吐出一句。原本還想著,將韋貂帶回蜀州,讓小逍遙親自動手。

  但眼下,韋貂已經瘋了,狀若臥棺老狗。

  司虎冷著臉,摘下了巨斧,揮了兩下,朝著下方剁去。

  雲城的上空,一聲壓抑的慘叫,響了起來。

  「主公,那些降卒如何處置?」

  攻下雲城之後,所得降卒,除開那些民夫,約有八千餘人。

  「關押一處,得空送回蜀州南林郡,做開荒的苦力。」

  新降之軍,徐牧總覺得不放心。終歸要送入蜀州,磨礪一番,再重新啟用,打散到各個大營。當然,若在戰時的非常時期,則另說。

  仰面朝天,徐牧呼出一口氣。雖然耗了不少時間,但還好,暮雲州最後的一座壁壘,算是攻破了。

  「竇通,命你帶七千人馬,循西南方向,沿途攻占,將在外,你可自主斟酌戰事。」

  「竇通領命!」竇通鄭重抱拳。

  「馬毅,你也帶六千人馬,循東南方向,沿途攻占。」

  馬毅怔了怔,臉色大喜起來,急急跪地領命。

  「馬毅,這一次攻打雲城,你是頭功,我都記著。此後,你擢升為正將,封號……雲城,稱雲城將軍。」

  「多、多謝主公!」馬毅雙眼發紅。

  「老馬你哭個卵,我當初被封天下無敵大將軍,你問牧哥兒,我氣度多沉穩。」

  「虎哥兒,你那個是假的。」

  司虎怔了怔,看向徐牧,鼓著的一雙牛眼,忽然就紅了起來。

  「牧、牧哥兒,老馬說的是真的?」

  徐牧揉著額頭,「當然不是真的,天下無敵大將軍,你獨一份,別人想討,都討不到。馬毅你再咧咧,我把雲城將軍收回去了?」

  馬毅急忙抹乾眼淚,點了兵馬,匆匆往前跑去。

  「餘下人等,在暮雲州邊境的虞城布防,小心滄州大軍。」

  並沒有聽司虎喋喋不休的追問,徐牧抬起頭,沉默地看著滄州的方向。這一輪,雲城主力被消滅,差不多塵埃落定了。

  ……

  「皇后,布衣賊可是打下了雲城?」滄州的小皇宮裡,袁安戰戰兢兢地開口。

  蘇婉兒平靜一笑,點點頭,「滄州邊境送回來的情報,確實如此。章順和韋舵主,都戰死了。另外,派出去的世家援軍,也統統戰死了。」

  「皇后,此乃我滄州大禍!」

  蘇婉兒站起來,將袁安抱入懷裡。察覺到袁安的瑟瑟發抖,她的臉上止不住地厭惡。

  「陛下莫怕。臣妾已經布下了防線,布衣賊打不進滄州的。」

  「皇后,我滄州還有多少大軍?」

  「莫問了,陛下莫問了。」蘇婉兒笑聲如銀鈴,緩緩鬆開抱著的手,「對了,臣妾才想起來,內務坊那邊,最近選了幾個絕色的異域女子,陛下若有空暇,不妨去看看。」

  袁安的身子依然在抖,「皇后,朕如何還有這等閒心。」

  「陛下要開枝散葉,如此,我大紀朝才能萬年不倒。至於國事,有臣妾在,一切都沒問題的。」

  袁安抬起頭,還想再問,卻發現自個國色天香的皇后,已經重新坐在了椅子上,翻閱奏摺。

  他不知該說什麼,站了一會,艱難地踏開腳步,披著一身有些不合體的龍袍,走出了御書房。

  有近侍掌了燈,重新關上房門。

  蘇婉兒停下筆,垂了頭,看向自己微微隆起的腹部,陷入了沉思。

  ……

  「咳咳,咳咳咳——」

  正在樓船上吃魚的左師仁,聽到暮雲州的消息,約莫是魚刺卡著了,咳得差點撒手西去。

  連著喝了兩盞茶,左師仁的臉色,才稍稍恢復過來。

  「你是說,徐布衣打下了雲城?大軍要攻占整個暮雲州了?」

  「主公,確是如此。」

  「日、日……日頭真好啊。」左師仁艱難吐出一句,握著筷箸的手,隱約間爬滿了青筋。

  無了吃魚的興致,左師仁冷冷起了身。

  「徐布衣要打下整個暮雲州了,滄州那邊,派了多少援軍?」

  「這一回……好像並無援軍。滄州和暮雲州的邊境,雙方都開始陳兵,約莫是互防了。」

  「什麼!日……日頭很好,風很舒服。」左師仁的臉龐,顯得氣怒無比,「滄州的江岸線,蘇妖后可有調走軍隊?」

  「主公,滄州里,好像有了另外的大軍。不過,蘇妖后徹底鎖了滄州,眼下還查不出。」

  「另外,滄州的世家,這一次的四州會戰,幾乎都死光了。」

  左師仁沉思了番,轉過身滿臉猙獰。

  「這一場大戰,到底有幾個借刀的!我左師仁,便如街邊的宰牛戶,幫忙宰了頭牛,連塊肉都分不到!」

  「日……日麗風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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