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當家的!」

  不知過了幾里地。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堵路的難民,才終於慢慢少了許多。

  「東家,快十里地了。」周遵鬆了口氣,若是剛才再耽誤一些,他們一行人,當真要死在那裡。

  「可憐我的小妾,死得只剩一房了,馬車是貴重物件,也有許多沒有取下來。」周福嘆著氣。

  勞碌了半輩子,最終是一場空。

  「周掌柜,人活著,便是最大的幸事。」徐牧安慰了句,這一輪,和周福也算生死之交了。

  「望州城守不住的,只有三千營兵,城破了之後,那些北狄人肯定要殺入我大紀腹地,到時候,徐坊主的莊子,同樣也不安全。」

  徐牧何嘗不知道,但他現在,沒有任何的辦法。

  只能先回莊子,再探一下去河州的路。

  「東家,天越來越暗了。」

  「掛馬燈。周遵周洛,你們騎馬往前一些,若發現不對,立即回返。」

  奔行了十里地,離著徐家莊,足足還有三十里,馬車上載著的人太多,又不能急趕,至少還需要幾個時辰的時間。

  偶爾有三兩幫亂民,從密林突然竄出,卻被周遵兩人掄刀趕了一陣,便嚇得繼續藏匿起來。

  「牧哥兒,不到十里了。」司虎鬆了口氣,揚著馬鞭的手,也不知覺慢了下來。

  馬車廂里,李小婉臉龐上,露出歡喜的神色。

  在以前,她從未覺得,那個有些破爛的木頭莊子,是如此值得期盼的地方。

  「周掌柜,待入了莊,便會安全許多。」徐牧轉身,安慰了句。

  周福嘆了口氣,點點頭。

  「東家!剪道了!」

  眼看著離莊子不遠了,這時,周遵周洛兩人,急急拍馬而回,臉色上滿是焦急。

  聽著,徐牧心底一個咯噔。

  這好死不死的,怎麼這時候還被山匪剪道。

  「多少人?」

  「約有二三十!東家,可能是老北山上的!」

  老北山,二大王。

  「司虎,把馬車停下。」

  剪了道,必然會有樹樁一類的東西堵住林路,駕馬往前撞,只會死得更快。

  「吊卵的,請一同下車。」

  抽出長劍,徐牧面色發沉,周福和僅剩的一個走堂小廝,也緊緊列在馬車前。

  縮在馬車裡的范谷汪雲,原本還抱著頭不敢動,被李小婉氣得踢了幾腳,才哆嗦著地抱了鐵棍,倉皇跳下馬車。

  「讓馬。」司虎怒吼一聲,倒提長馬刀,幾步走上前。待周洛翻身下馬,便立即跨了上去。

  「東家,先前我上了坡,遠遠看到莊子那邊,似是還安全的。」摘下鐵弓,周洛吐出一句。

  徐牧心頭一陣舒服,離開莊子,他最擔心的,莫過於姜採薇那些人的安危。

  此地離著莊子,已經不到幾里,回家的路,便在眼前。

  「列位,殺過了這一波,我等便能回家,睡床吃飯,熱水洗身!本東家且問一句,敢戰否!」

  圍著馬車的人,即便是范谷汪雲兩個,眼神里也露出憧憬的光。

  「來了!」司虎拖著長馬刀,在林道的泥地上,劃出一道長長的印子。

  密林間,那襲熟悉的厚重人影,重新騎了匹新馬,緩緩踏步而出,層層的黑色袍甲,迎著夜風,被陣陣拂動。

  「洪棟。」徐牧凝住眼神。

  他也想不到,這等不死不休的敵人,會在這種時候出現。

  「直娘賊!」司虎爆吼一句,將拖地的長馬刀瞬間揚起,夾著馬腹便往洪棟衝去。

  「護住馬車。」徐牧冷著臉,低喝了句,將長劍橫在身前。

  穿越成一個芻狗棍夫,他不懂劍法,只能憑著感覺去刺砍,左右這些山匪,也不過是泛泛之輩。

  有一幫子逃難的百姓,剛好急急走來,見著被剪道之後,又驚得往另一個方向跑去。

  山風冷了起來。

  司虎的長馬刀,已經撞上了洪棟的大刀,鏘鏘之音後,不時有迸濺的火星,在遠處若隱若現。

  「那是老馬場的小東家!砍了他,給二大王報仇!」

  二十餘個山匪,從前方的黑暗中,迅速露出身子,即便臉上遮著麻面,但眼睛裡透出的目光,如同餓狼一般。

  「車後便是女眷。」徐牧艱難咽了口唾液,「家國不幸,我等只有拿起武器,擋殺來犯之敵!」

  「呼!」

  周遵和周洛率先抬弓,箭矢射去,便將先頭的兩個山匪,射殺於半途之中。

  周福和小廝各自靠著背,揮舞著手裡的武器,擋著衝殺來的山匪。

  范谷和汪雲,膽怯地躲在後方,不時用長棍往前捅,居然偶爾能把一兩個近些的山匪,捅翻在地。

  喀嚓——

  將長劍刺入倒地的山匪,忍住胸口的反胃感,徐牧橫著長劍,不斷繞著馬車,將近前的山匪,一一逼退。

  馬車廂里,周家女眷的哭聲,越來越大,連曾經不可一世的李小婉,也變得哭叫連連。

  「東家,人太多了。」周遵垂著一條受傷的手臂,顫聲開口。

  無法再開弓,他只能將朴刀綁在手上,配合著用刀殺敵。

  前方,司虎的怒吼,一聲接著一聲炸在夜空,勝負未卜。以先前的遭遇來看,那位洪棟也並非是等閒之輩。

  「五馬。」周福雙目赤紅,最後一個走堂小廝,在他的面前,被山匪一刀剁了頭,噴著血花,軟綿綿地睡了下去。

  「東家,擋……不住了。」

  抬著弓的周洛,身上扎著三四支石鏃箭,一邊說話,一邊咳著血。

  徐牧咬了咬牙,避開身子後,將長劍狠狠捅入一個山匪的肚腹。

  四十里逃難,眼看著都要回到莊子裡,卻要折在這裡。

  「什麼聲音?」周福推開一個山匪,抹了一把臉後,顫聲開口。

  「腳步子的聲音。」

  「這哪裡還有人會來,莫非又是吃人的難民?」

  離著望州城四十里路,難民不可能會追來。

  徐牧臉色頓愕,急忙抬起了頭。

  恰好月色鋪下,遠遠的,他便看見,他的那位小婢妻,用麻布系了頭髮,提著一把老柴刀,急急跑來。

  在她的後面,一張張熟悉的臉,也緩緩顯露出來,一臉膽氣的陳盛,戰戰兢兢的尤文才,焦急的喜娘……

  「當家的!」

  姜採薇帶著哭腔的聲音,割破了遠處死寂的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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