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五萬水師,站在船頭之上,左師仁現在只想罵娘。
才過了楚州江段,不到一百水裡的江面。他便看見了,一個老頭將軍,同樣帶著浩浩的幾萬滄州水師,將他死死擋住。
按道理說,這麼大的滄州水師,該去了暮雲州馳援才對。而且,他已經很小心了,聽說了暮雲州的戰火燒起,才跟著出征。
卻哪裡想到,還是被人擋了。甚至可以說,是入了滄州軍的埋伏。
對面的樓船上,章逑臉色也不好。先前還讓他帶三萬人,去馳援暮雲州。現在倒好,朝令夕改,一下子又要趕回,泛江而下,攔截陵州水師。
「截船!」章逑咬著牙。他惱怒的,不僅是面前的敵軍。更是自己的愚蠢,被那位奸妃瞞過之後,又抓了把柄。
「江弓!」
沒有任何寒暄和問語,章逑冷冷下令,四面八方的飛矢,朝著誤入埋伏的五萬陵州水師,狠狠飛射過去。
僅第一撥,便有數百的士卒,中箭翻入江里。
左師仁沉著臉,臉龐之上,沒有絲毫慌張。
「以鬥艦為先,讓這些滄州人,看看我陵州水師的船犁!」
並不順風。隨著令旗,陵州鬥艦上的諸多舟師,卯足了力氣,漲紅臉色,瘋狂划動船槳。一時間,陵州的上百艘鬥艦,瘋狂往前衝殺。
「拋弓!」
「速起拍杆——」
……
站在江岸,聽著傳來的情報,徐牧有些錯愕。
「打起來了?」
「確是。聽說是滄州的老將章逑,親自帶了四萬水師,半途堵截。」
「章姓?」
「四鷹之首,章順之父。也是滄州第一世家。」東方敬解釋道。
「有些意思。蘇妖女用的好手段,能將這些人,都玩弄於鼓掌了。」
若是任著這妖女,繼續稀里糊塗地禍害下去,指不定還要發生什麼事情。只可惜,那幫子的保皇黨,白瞎了這麼多年的奸商本事,讓一個女子當猴耍了。
徐牧抬起頭,看著面前的江色。
「不管是兩敗俱傷,抑或是左師仁勝,對於我蜀州而言,都是一件好事。」
「伯烈,有沒有可能,那位章逑會勝?」
「沒有可能。」東方敬搖頭,「除非說,滄州能再派五萬水師。主公要明白,左師仁起勢於陵州,滅吳州,攻楚州,都是以水師為長。而章逑,並不算一員烈將,他所有的手段,都是以阻擋左師仁為主。」
「終歸,要敗的。」
東方敬的這個推論,徐牧沒有異議。若左師仁,真是個普普通通的偽君子,又何來這三州之地。
「暮雲州那邊,派出去的哨船,也已經收攏了消息。章順截江布了橫江索,我估摸著,還會藏著不少火舫,只等我蜀州水師一到,便立即夾沖而出。」
「這對父子,約莫是蘇妖后,所能倚仗的最大力量了。」
「主公切莫輕敵。」
徐牧搖頭,「並不會。」
「對了伯烈,小孟霍那邊如何?」
「還沒過山,安陵山脈當真不適合翻山行軍,需要消耗的時間太長了。若是提前入山,人在山裡呆個半月的,便會染上瘴疾。」
徐牧嘆了口氣。
這也是為什麼,他要將戰場,放在襄江上的原因。
「主公,該出征了。眼下便是最好的時機,左師仁和滄州水師,都陷入了鏖戰中。」
徐牧點頭。
轉過身,他看著已經準備妥當的蜀州水師。近千艘的戰船,算不得多,唯二的兩艘樓船,還是當初繳獲陳長慶的。
慶幸的是,造船的韋家算是十分不錯,這一段的時間裡,打造了十餘艘的盾船,可以作為頭陣了。
「每艘船,多添三柄鉤拒!檢查拍杆,船犁,還有戰船上的水糧箭壺!舟師亦要披甲,若事有不吉,還請握刀殺敵。」
「盾船為先,糧船和輜重船,隔離二十里。」
「若我蜀州兒郎,有落水沉江者,恭送赴死,回英烈廟!」
「登船!」
四萬餘的蜀州士卒,開始拜別岸邊的百姓,雄赳氣昂地登船而上。
徐牧走上主樓船,繫上了一件披風。又怕旁邊的東方敬著涼,也幫著披了一件上去。
「吾王有令,我蜀州四萬水師,兵發暮雲州,清君側,殺奸妃,替天行道!」
「殺!」
……
章順騎著馬,冷冷看向前方的江岸。暮雲州的水師,同樣也準備就緒。十幾艘的樓船,如同江中巨獸一般,隨著江風的搖晃,不時張牙舞爪。
「章兄的意思是,讓我親自帶三萬水師?」童杜皺了皺眉,一時間沒想明白。按道理來講,章順才是暮雲州的大將。
「我擔心,布衣賊會帶大軍,翻山而來。」
「這沒道理,安陵山脈兇險異常,能帶數千人過山,已經是極限了。何況在山脈下,也加建了不少營寨。」
「布衣賊打仗,向來不講道理的。」章順眉頭緊皺,「童兄放心,我父擋住了陵州水師後,要不了多久,便會馳援而來。」
童杜沉默了會,終究沒有再問。
「我滄州四鷹……只剩二鷹了。還請童兄,一路小心為上。」
童杜臉色發狠,「章兄莫要忘了,我童杜在以前,最喜歡打江匪了!若是布衣賊敢衝過來,埋伏好的火舫,便燒得他跪地求饒!」
「打贏布衣賊,我童杜之名,便要名傳天下!」
「童兄霸氣!」章順大喜過望。
「且看著,我取回布衣賊,還有那個跛子軍師的首級!祭我等二位義弟的英靈!」
「布衣賊大逆不道,我童杜,便做一回殺奸的忠良!」
只說完,童杜系上一件描虎披風,戴上虎頭盔,冷冷踏步,往船塢渡口走去。
章順抬頭看著。
一陣江風乍起,吹到他身上,他只覺得,身子忽然有些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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