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宮裡的氣氛,一下子變得微妙起來。【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滄州皇室那邊,那什麼滄州四鷹,確是有幾分本事的人。我聽說,當年陳先生……便是死在他們手上。」李知秋嘆著氣。
徐牧面色不變。
陳家橋的仇,固然要報。但並非是說,一定要莽著去殺仇敵。陳家橋的這番話,無非是想挑起,蜀州對滄州皇室的仇怨。
徐牧沒有上當。
李知秋苦笑一聲,「徐兄,你還是以前的老性子。原先還以為,你做了蜀王之後,當會變一些的。」
「不敢變,若非是這種性子,我活不到今天。」徐牧笑道。
李知秋約莫是不再藏著掖著,猶豫了番,直接起身抱拳。
「徐兄,此番入蜀。你也當明白其中的意思,我三萬俠兒軍退守暮雲州北面。滄州聯軍,有十萬浩浩之數。無人相幫,知秋便只能倚仗一張老臉入蜀,請徐兄出兵馳援。」
「你我二家,曾貴為聯盟。」徐牧頓了頓,「自然要幫。這樣吧,我讓蜀南將軍竇通,從水路而下,相助於你。」
「不知徐兄,要派……多少大軍。」
「一萬五的水軍。」徐牧鄭重開口。
白鷺郡那邊,不過三萬餘的人馬駐守,一萬五的水軍,已經是一半的人數了。
「你只需守住北關。若滄州那邊,敢泛江而上,竇通會替你攔住。你也知,我蜀州前些時候,剛和涼州打了一場。糧草,民夫,各類輜重,已經耗得很多了。李兄,蜀州的稻米,我再支援你十艘糧船。」
李知秋聽著,忽而松下一口氣。雖然並沒有達到預定的援軍之數,但這般情況之下,徐牧能如此果斷,也算一場情誼了。
「徐兄大恩,知秋沒齒難忘。」
「先前我入蜀之時,天下無人識我,若非是李兄願意聯手,我定然無法成功入蜀。」
李知秋退後兩步,捧手過眉,垂頭再施一禮。
徐牧明白,這是江湖草莽之中,最為鄭重的敬拜禮節了。
「李兄,難得入蜀一趟,且留一日,你我同飲一場。」
「上月中了暗箭,肩膀受了大傷。」
「再者,暮雲州風雲變幻……來日吧,打退了滄州聯軍,再與徐兄共飲。」
徐牧抱拳恭送。
三個白衣俠兒,匆匆地來,又匆匆離開了王宮。
拄著木杖的賈周,從王宮後的隔間,緩緩走了出來,臉龐帶著驚喜的笑容。
「料想不到主公,選了一個兩全之策。竇通帶著水軍阻江,很大的概率,是不會發生戰爭。畢竟,浮山的那一場水戰,已經把滄州那邊,打得有心裡有鬼了。」
「如此一來,我蜀州十四郡,便不用一直出兵支援。但卻同樣,達到了馳援的效果。」
「這天下,不管是何方勢力,要靠的,終歸是自己。」
「文龍之言,大善。」
徐牧嘆了口氣。還是那句話,若非兵力富足,他定然會大軍出征,幫助暮雲州。
但現在,蜀州兵力捉襟見肘。甚至,還期望著稻米秋豐,多徵募一番新軍。
蜀州西北的方向,小哭包亡蜀之心不死,蜀州若出了大軍,致使空虛,他不敢保證,涼州那邊會袖手旁觀。
每一步踏出去,若是落腳不看,定然要陷入泥潭。
……
三日的時間,趕回了白鷺郡之後,李知秋特地拜訪了一番竇通,方才像完成任務一般,帶著上百個隨行的俠兒,共坐一艘商船上,從水路回暮雲州。
「韋貂。」
「韋貂?」
李知秋坐在船艙,皺眉喊了兩聲。許久,才有一個負劍的年輕俠兒,急步走了進來。
「去哪兒了,先幫我上藥吧。」
肩膀上的箭傷,是被滄州四鷹的其中一人,偷偷摸摸射的。箭鏃裡帶了毒,但還好是逼了許多出來。尚有一些,卻要一輪一輪的餵藥,方能滲出膚肉。
叫韋貂的俠兒,露出憨實的笑容。
「總舵主,這次蜀州願意出兵,暮雲州的局勢,應當是沒問題了。」
聞言,李知秋也笑了聲。
「難得徐布衣如此重義,我原先還以為,他是不願意的。畢竟如今的光景之下,蜀州同樣危機重重,自顧不暇。」
「等打敗了滄州聯軍,我便替總舵主報仇,殺了滄州四鷹!」
「韋貂,做人做事,切莫意氣行事。滄州四鷹為諸多世家的翹楚,定然有一番手段的……另外,以後莫要私自帶兵,去割百姓田裡的稻米。」
「總舵主,若非如此,大軍無糧了。」
李知秋沉默了番,「我等是俠兒,當行俠義之事。三十州俠兒聚義,若被人詬病為搶糧的惡軍,並非是聚義的初衷。」
叫韋貂的俠兒,點點頭,繼續幫著李知秋,研磨著藥粉。
船艙之外,江水破浪的聲音,依然此起彼伏,似是一下子變得湍急起來。
李知秋仰起臉龐,有些失神地看向木窗之外。
「韋貂,你跟著我幾年了。」
「總舵主,比逍遙還早了三年,一共……十四年了。我當年還是個孩童之時,便跟著總舵主了。」
「那就是了。」李知秋垂下頭,約莫是身子受傷,忽然受不住江風,一下子微微咳了起來。
「那年我入長陽,行刺殺之舉。刺殺奸細失敗……沒想到,是一位朝堂上的小侯爺,將我救了出來,送到西域避禍。」
「臨走之時,袁侯爺對我說,他自己,同樣也是個俠兒,很多人都是俠兒。」
「這中原數千年的江山,敢義字當頭,為天下謀福祉的人,都是俠兒,很大的俠兒。」
在旁的韋貂,已經研磨完了藥粉。
「我替總舵主先刮毒。」
韋貂憨實一笑,語氣帶著自責。
「刮毒的木刀,先前尋不到了。我用匕首來刮。天知道逍遙怎麼染了風寒,若不然有他服侍,該會更貼心的。」
李知秋閉著眼,嘆出一口氣。
「韋貂,我聽到了有人落水的聲音。又不順風,你讓人劃得這麼快,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遭了江匪。」
李知秋睜開眼,身子痛苦地發顫。
並非是害怕,而是動怒,心裡一直堅持的東西,忽然間就去了岔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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