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章 大勢

  並沒有先解相思之苦,徐牧反而是,帶著賈周和東方敬,先入了王宮,商議接下來的事情。【Google搜索】

  「文龍,州外最近可有什麼軍報。」

  賈周想了想,搖著頭,「並無,如先前所料,冬日一至,都差不多止戈了。蜀州還好,下雪的地方不多。但北面的許多州地,已經是大雪覆蓋了。」

  下雪的天氣,幾乎不可能會有大戰。

  「老師,請喝茶。」旁邊的東方敬,斟了一盞茶之後,艱難地遞到賈周面前。

  這個動作,不僅是徐牧,連著賈周,臉上都有些欣慰。

  「伯烈無需如此,從今往後,你也算主公的大謀者了。」

  「若無老師,東方敬還只是一個抄書的跛人。」東方敬臉色認真。

  「那……我便飲了吧。」賈周點頭,捧著茶盞喝了兩口,才緩緩放下。

  王宮裡的氣氛,此時再無任何隔閡。

  事實上,在徐牧的意識里,他的兩個軍師,賈周擅長大略和戰場布局,而東方敬,更適合做隨軍的軍師,在戰場上審時度勢,定下妙計。

  兩者,都是他的臂膀,缺一不可。

  如常四郎,深得內城一帶門閥的擁護,將軍謀士肯定數不勝數,但不管怎樣,都會把那位「九指無遺」劉仲德,帶在身邊,隨時出謀劃策。

  「開了春,主公自可選擇。」賈周的聲音,開始變得凝沉,「並非是說,一定要出蜀征戰,選一個潛在的盟友作為靠背,也算得好事情。」

  開春之後,按著今年歲末的情況,隨著滄州皇室的失威,只怕會打得越來越凶,都想當皇帝,都想殺出一條血路。

  最好的人選,無疑是常大爺那邊。

  但常大爺離著有些遠,而且還隔著浩浩襄江,蜀州真打起來,估摸著也來不及救援。

  當然,徐牧當初執意要入蜀,便是已經放棄了內城的羽翼護擁。占據蜀州,是他最好的一條路。

  即便外州二郡被攻下——

  但只要峪關不失,蜀南的巴南城不失,他便有機會,繼續來翻本。

  並非是要做守成之犬,閉關鎖州,而是他明白,在大勢之下,他手裡的小小蜀州,終歸是有點不夠看。

  「暮雲州那邊,俠王李知秋,我估計在明年入夏之前,當能占據整個暮雲州。」賈周繼續開口。

  「滄州那邊,並未派大軍麼?」

  賈周露出笑容,「並不會。暮雲州的地勢,並不適合據守。那個蘇家女子很聰明,所以才說服了袁安,遷去滄州。至少在滄州里,尚有幾座互為犄角的邊境城關,以及一大堆的世家擁護。」

  「滄州四鷹?」徐牧冷笑。

  「主公還記得。」

  「不敢忘,四鷹之首叫章順,殺死陳先生的人。謹愿有一日,我徐牧提著蘇家女以及四鷹的人頭,去陳先生的墳山,祭奠一番。」

  「願有此日。」

  王宮裡,三人的臉色,都變得期待起來。

  滄州是帝家之州,哪一日滄州被攻破,這最後的袁家皇朝,便算徹底覆滅。

  龍威盡失,天底下的割據梟雄,沒有人會傻到腦子犯抽,再去擁護一個末代的庸碌皇帝。

  「李知秋此人,並非是結盟的最好人選。」旁邊的東方敬,忽然猶豫著開口。

  「伯烈,你知道這些,這又是為何。」

  「他心底里,並無太多的百姓民生。聽說糧草告急之時,俠兒軍占田割稻,以至於數千百姓餓死。」

  徐牧皺了皺眉,看向賈周。

  賈周平靜點頭,「確有此事,夜梟送來了情報。」

  「陳先生當初的話,當真是說准了。」徐牧嘆出一口氣。

  陳家橋說的是,常四郎要做皇帝,而李知秋要換江山,只有他徐牧,走的是「以民為本,借民心爭天下」的路子。

  「各路梟雄齊出,各有各的法子。明年之後——」賈周的聲音頓了頓,轉頭看向北面。

  「明年之後,渝州王恐怕真要打下河北四州了。再加上原有的州地,算是一條八州之地的大魚。」

  「那位九指無遺,我估計的話,會借著這個勢頭,想辦法讓渝州王取一輪天下名聲。」

  「天下名聲?」

  「譬如說,讓渝州王做天下割據的盟主。」賈周嘆了口氣,「這種地位,時間一長,便會很容易讓人信服。只可惜,主公起步晚了。」

  「老師,有利有弊。」東方敬凝聲一句,「若是如此,有了盟主的身份,會縛住手腳。只當個調停之人,若是一時勢弱,便會陷入絕地。」

  「看渝州王的選擇。他有野心,但他的野心,並不算太瘋狂。若主公日後,也打下了諸多州地,還請莫要忘了一句話。」

  「文龍,什麼話。」

  「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

  「大勢未盡之前,不是常家的,也不是徐家的,更不是袁家的。誰走到最後,站到最後,才算是真正的天下人。」

  「徐牧受教。」徐牧認真點頭,聆聽賈周的教誨。

  「若主公不想結盟,便只能依仗蜀州天險,繼續積糧鑄器,只等一朝出蜀,逐鹿三十州。」

  徐牧也開始沉默起來。

  不算上常四郎,他有兩個選擇,一個暮雲州的李知秋,另一個,則是涼州小王董文。

  董文就不說了,想起來就覺得不舒服。藏拙二十餘年的梟雄,豈非是好相與的。再加上,還有一頭狐狸輔佐。

  至於李知秋那邊,說不上為什麼,他亦不想結盟。

  沒有什麼合縱連橫之說,能走到這一步的,都不會是簡單的人。

  徐牧遙遙想起一句話。

  一鯨落,萬物生。

  鯨,並非是大紀皇室,而是小侯爺。小侯爺一死,這天下間,便無再維持秩序的人。

  小侯爺在,他不會起兵入蜀,常四郎不會反,董文還要繼續藏拙。俠王李知秋,更是不會三十州俠兒聚義,和小侯爺公然作對。一個個的定邊將,諸多的世家門閥,是龍是虎,都得老老實實窩著。

  僅一人,如巍峨高山,屹立在最後的夕陽里,托著搖搖欲墜的江山社稷。

  只可惜,世間之事,世間之人,僅在一個瞬間,來不及細想一番,便匆忙如天上風雲,有了萬般變幻。

  俱往矣。

  憶國姓侯,袁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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