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一章 王業大興,蜀州承平

  「吉!」

  陽光之下,成都王宮外的石板上,一個老儒穿著祭祀用的素袍,高高捧起雙手,念出一字。

  「吉——」

  同樣穿著素袍的儀仗,立在老儒身後,迎風長呼。

  徐牧並不懂,這所謂的問天公,有沒有道理。但入鄉隨俗,短時之內,便任著這些人折騰了。

  左右是走個過場,讓天下人知,他是蜀州十三郡的王。

  「披蟒袍,頂金冠!」

  「蜀州十三郡,五十萬戶百姓,拜吾主。」

  王宮之下,數不清的百姓,面向王宮而跪。

  握著長戟的士卒,也單膝立下,仰起的臉,透露出憧憬和希望。

  徐牧沉默不語,走前兩步,在儀仗老儒的操持下,豎起了金冠,披上了蟒袍。

  面前有爐鼎,煙火裊裊。

  接過長香,徐牧俯身而拜,繼而,穩穩立在爐鼎上。

  「王業大興,蜀州承平!」

  「拜見蜀王!」

  「起!」

  徐牧仰起頭,看著城外青山,隱約間,在蒿草與荊棘之中,還看得見一座座新堆的墳山。

  那是他的徐家軍,戰死在蜀州的徐家軍。

  在其中,還有上將白凜的府兵,入南林血戰虎蠻,十不存一。

  「敬我蜀州英雄——」

  徐牧舉酒,遙拜城外青山。

  儀仗老儒怔了怔,稱王的規矩,並無這一儀式。

  「敬英雄!」

  在徐牧身後,司虎弓狗,還有諸多的徐家軍裨將,虎目含淚,同樣舉酒遙拜。

  城外青山的風,仿若一下子急了起來,吹得樹影搖晃。

  「王有令——」

  「敕封,軍師賈周,為蜀州尚書丞。」

  「敕封,離鎮之良女姜採薇,為蜀州王妃。」

  「敕封,定北侯府下李氏長孫李小婉,為婉妃。」

  「敕封,蜀州游兒鎮韓九,為成都六品護將。」

  「敕封,望州潑、潑兒街司虎,為無敵大將軍。」

  「敕封,徐氏族弟徐長弓,為神箭將軍。」

  ……

  一路念下來,老儒嗓子越來越啞。

  徐牧聽著無奈,還是那句話,這些東西,是給蜀州百姓看的,大約的意思,是要做一個正統。

  如於文竇通這些人,早已經有了封轄。

  等老儒念完,成都內外的百姓,皆是一聲長拜,久久不起。

  「禮畢。」

  「共席!」

  成都街上,擺好的酒宴席台,不多時,便開始熱鬧起來。一門門的花炮,忽而震上雲霄,與隱隱約約的爆竹,相得益彰。

  穿著蟒袍,徐牧取了一杯酒,遙敬天空。

  亂世之中,污濁滿天之下,曾經有一盞明燈,王朝的最後一盞明燈,教他活著,教他前進的方向。

  「敬侯爺。」

  垂下頭,徐牧眼睛發紅。

  ……

  僅僅隔日,不喜歡披蟒袍的徐牧,只覺得一陣彆扭,索性又換上了穿慣的袍子。

  「主公,龍袍應當舒服些。」賈周笑道。

  徐牧怔了怔,忽然又想起了某個人來。

  「文龍,陳先生那邊,有無事情。」

  賈周搖頭,「還不知,消息要回成都,至少還要幾日。」

  「許久沒有聽陳先生的反詩了。」

  不僅是陳家橋,諸如於文,竇通這些人,也一個個身背重任,去了四方。

  「若是主公聽得多,定然又覺得不喜。」

  「文龍懂我。」徐牧露出笑容,那位一路勸反的陳家橋,入蜀之後的作詩水平,直線下降了。

  「我先前捋了一下蜀州的兵力。」談笑完畢,賈周認真地取出一份卷宗,攤在桌上。

  「如今是桂月,蜀州稻米將收,再加上先前的存糧,短時之內,糧草的問題,當是無憂。」

  徐牧點頭,不管任何時候,糧食都是最重要的資源。

  「峪關那邊,陳忠領三千關兵,怕是不夠。畢竟涼州變局,是敵是友,現在已經不好說了。我的建議,主公再添三千人過去。哪怕遇著戰事,蜀中和蜀西的大軍,也有馳援的時間。」

  「陳忠擅守,六千人守關,即便是十萬大軍,也能撐一段時日。」

  峪關天險,也是蜀州出入的門戶,不容有失。

  當然,在蜀南外的臨江二郡,算是第二個門戶。但實打實的說, 一切還是以峪關為先。

  「蜀西的於文那邊,兩個月後,加上徵募,我估計會有四萬人。但要抵禦虎蠻,到時候能動的兵力,只有兩萬。」

  「至於竇通,蜀南貧瘠,臨江二郡也尚在百廢待興,不會超三萬人,還需另留一萬,駐守蜀南。」

  「認真來說,竇通的四郡轄地,才是兵力最微的。」

  這也是為什麼,當初兩個蜀王,會放棄臨江二郡的原因,如雞肋,需要沿江布防,乾脆棄之不用。

  但徐牧覺得,臨著襄江,才是蜀州往後的出路。

  「成都附近,主公的兵力,亦不到三萬人,若戰事一起,怕顧之不及。」

  「關於兵事,主公面臨的最大一個問題,還是虎蠻。」賈周臉色認真,「若平了虎蠻,則三萬兵力,甚至是鸞羽夫人的平蠻營,都能奔赴蜀州前線,無需駐守在後方。」

  徐牧一時沉默。

  深山虎蠻,是蜀州幾百年的大問題。按著籍錄,人口不算多,在殺了裴當那一波之後,滿打滿算,也剩下不到二十萬人。

  但最關鍵的,是這些虎蠻人,全民皆兵,連束髮之歲的蠻人少年,都敢提斧死戰。

  而且性子暴戾,根本不相信蜀州人。除非是徵召。但這種高負荷的軍餉,能養多久?

  敲骨吸髓的蜀中王,尚且只敢在戰時徵召。

  只能打。

  「主公剛占蜀州,不宜操之過急。關於虎蠻的定計,我再想想辦法。」

  「只可惜上將軍白凜,一場赴死。」

  賈周嘆了口氣,「這亂世,若是忠義之人,反而會過得更苦,苦不堪言。」

  「文龍,我知曉。」

  一路走來,徐牧見過太多的芻狗人間。唯有長劍所指,劈開滿世界的污濁,才能人間清明。

  「開科大試的事情,若是成功,定然會為主公,添上一批人才,戶籍,祖代,如這些東西都要嚴防。安全為見,我的意思,暫時不會讓外州人入試。」

  「創業之初,這蜀州的十三郡,是主公千辛萬苦打下來,絕不容有失。」

  「另外,我想替主公,再選一名擅謀之人。若有一日我出了不測,他便為主公臂膀。」

  徐牧的對面,賈周的臉色,一時無比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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