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百騎入邊關

  偌大的漠南鎮,映入眼帘子的,儘是一副副的疾苦之相。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徐牧沉下心頭,這一次來邊關,他還有一件私事。當初離開邊關的時候,喜娘那幫老莊人,因為軍功的犒賞,分到了一處荒村里。

  「西面那個小荒村?早爛了的,死的死,逃的逃,還有些做了邊關小花娘,半個饅頭一輪。」

  一群曬著太陽的老難民,發出嘶啞的笑聲。

  「往哪兒去了?」

  幾個老難民沒有答話,抬起了頭,看著徐牧挎著的包袱。

  徐牧沉默地送了幾兩碎銀出去,待那幫子老難民哄搶一番之後,才繼續開口。

  「聽說、聽說了的,修牆的民夫不夠,那位趙將軍便派人去附近的村子拿人,拿了許多回去。」

  徐牧臉色越發地沉,「有無一幫背著大弓的村人。」

  「怎知!」

  「駝頭山可聽過?」

  「駝頭山……往北面去,要過一百多里的荒漠才到。」

  從漠南鎮去河州,中途有二百里的荒漠,黃沙漫天,且有沙狼成群扎堆,捕食落單的路人。

  聽完,徐牧剛要離開。卻不料,猛然間聽到前方不遠,一陣陣叱喝的叫罵聲。

  原本還在咬銀子的幾個老難民,一下子驚得臉色慘白,什麼都顧不得,便要往巷子深處鑽去。

  「小東家,揀貨的人來了!速速走啊!」

  沒等徐牧回神,偌大的一個漠南鎮,隨著一陣倉皇失措之後,一下子又變得死寂起來。

  「該多凶的老匪,才會讓人如此驚怕。」陳家橋皺住眉頭。

  「東家,是官軍來了!」這時,在外巡哨的周遵,面色凝重地走回。

  「是官軍,更該死!」陳家橋摘下傘劍,眼色里滿是殺意。

  「先前那老民說,官軍會出河州拿民夫,哪裡有這麼簡單,依著這幫子狗官的脾氣,定然趁著時候,燒殺搶掠一番。」

  「周遵,幾人。」

  「東家,約有百人,已經近了!」

  「遮麻面!」

  「呼!」

  徐牧身後,百多人的隊伍,瞬間拿出麻面,冷冷遮在臉上。

  「抬刀!等我命令。」

  鏘鏘鏘。

  刀劍出鞘的聲音,在空蕩的漠南鎮,蕭殺地響徹起來。

  鎮子口的沙塵,一下子瀰漫起來,迷住人眼。

  先是烈馬停蹄的吁聲,隨後,又傳來袍甲廝磨的錚鳴。等徐牧抬起頭,鎮子裡的大路上,已經有一大隊的官軍,持著武器越來越近。

  兩幫子的人馬,終歸堵到了一起,為首的那位官軍都尉,遠沒有想到,這來來往往的漠南鎮裡,居然出現了上百餘遮麻面的漢子。

  看著不像普通人。

  「哪、哪來的遠客!」都尉凝著臉色,又不想在失了威,將手裡的長刀,晃得嗡嗡作響。

  徐牧並無答話,抬起的目光,看得清這幫官軍的身後,正押著三四架的馬車,馬車上,儘是搜刮來的東西,有一袋袋的雜糧,卷皺的綢緞,綁著四蹄的牛犢……雜七雜八,堆了滿滿幾車。

  「讓!」見著徐牧等人無動於衷,都尉漲紅了臉。

  徐牧目光發冷,在他的旁邊,陳家橋手臂青筋暴起,若非是徐牧沒有下令,估計就直接開殺了。

  「我等是官軍!」都尉抬著刀,終於有了惱怒。當然,摸不清對面的路子,他一時也不好下手。

  「舉刀!」徐牧冷喝。

  這一波不能退,退了,二十餘個莊人還好說,但那些跟著來的俠兒,必然會心生不滿。

  在後頭,上百人的隊伍,冷冷舉起手裡的刀劍。

  「讓!」徐牧冷喝。

  都尉退卻幾步,面色陰冷。

  「遠客,敢否摘下麻面?」

  徐牧冷冷一笑,這等時候,傻子才會摘麻面。

  「吾乃河州孝豐營,都尉張祿!遠客,你惹禍上身——」

  「讓!」徐牧橫著劍,整個人一時蕭殺無比。

  邊關不同內城,秩序早已經崩壞,這幫子的孝豐營官軍,居然還是河州的守軍,都敢出城擄掠了。

  都尉梗著脖子,還想再撐一會。

  「我等乃是官軍!」

  嗡!

  徐牧身邊,陳家橋直接出劍,冷風掠過,都尉身邊的一個近衛,瞬間被斬斷了半截手臂,半跪在地上嚎啕痛哭。

  「爾敢……」後半句話,都尉生生咽了下去。

  不用他開口,百餘人的官軍,顫顫巍巍地讓開一條通道,握著刀劍的手,不斷打抖。

  徐牧沉默了下,率先上了馬。不多時,百騎的人影,迅速穿過官兵的圍堵,蕭殺地奔襲出了鎮子。

  ……

  漠南鎮外,一望無垠的荒漠,漫天瀰漫的黃沙。

  約出了二三十里,徐牧才停了馬。

  「東家,我剛才急了。」陳家橋聲音微微沉重。

  「並無錯,砍得好。」徐牧搖頭。他能理解陳家橋,就好似當初能理解馬六一般,跪在菜市口,即便不成人形了,下輩子還要掃天下。

  「你家少爺與我說過,比起內憂,外患實則更加可怕。異族北狄便是一頭餓狼,若是入主中原,將是一場生靈塗炭。」

  「雖然有些矯情,但這句是實話。我等並非在救大紀,而是在救民。」

  徐牧身後,上百騎的人影,皆是昂起了頭。

  「河州城烽火連天,北狄人尚在叩關。河州一破,則狄人湧入大紀腹地。」

  還有更大的可能,徐牧並沒有說,若真是狄人湧入大紀腹地,大勢之下,那些擁兵自重的定邊大將,很大的可能,會直接裂土封王。

  勤王?

  誰會有信心,去扶起一個爛得不能再爛的王朝。

  「百騎入邊關,生有所去,死有所歸,我等不枉一場英雄!」

  勒起韁繩,昏黃的天色下,徐牧冷冷抬著頭,仿若看見了,河州城頭的蕭殺之像。

  箭雨,崩石,高聳的井欄,呼嘯的沖城車,北狄人善用的迂迴奔射,修城民夫的哀鴻,以及守城紀卒的倉皇。

  「願將腰下三尺劍,烽火蕭蕭斬北狄!」

  鏘鏘鏘!

  上百把的刀劍,同時高高舉起,輝映在蒼茫的天色之中。

  「往北,去駝頭山!」

  ……

  河州城頭,扎滿斷箭的伏屍,堆了一摞又一摞。

  數不清的民夫抱著頭,倉皇地躲在牆垛之下。只等這一輪的箭雨過去,再出來修葺城關。

  「推滾木!」趙青雲把嗓子都喊啞了,虎鎧上滿是斑駁的血跡。

  很多時候,他都想棄城而逃。但若是逃了,等待他的,不僅是削官,還有失城的死罪。

  好不容易擢升的封號將軍,他如何能甘心。

  「都推下去!」

  成扎的滾木,在數百個紀卒的動作下,終於往城牆下轟隆隆碾壓,不多時,便碾爛了二輛沖城車,驚得推車的上百個狄人,倉皇后退。

  一簇馬箭射來,趙青雲惱怒地抓起一個民夫,擋在自己身前。

  民夫被射爛了半邊腦袋,弔頭而亡。

  「老子是破狄將軍!」

  箭雨當空,趙青雲仰頭怒吼。

  ……

  「天上清光留此夕,人間和氣閣春陰。」

  即便是黃昏了,長陽湖島的水榭書院,依然是一片祥和。有不少書生學子,在吟詩為樂。

  這等頌盛世的詩文,自然引來了陣陣歡呼和喝彩。

  袁陶坐在垂柳下,聽著聽著,在劇烈咳了幾聲之後,突然就捂著臉哭了起來。

  。

  【請記住我們的域名 ,如果喜歡本站請分享到Facebook臉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