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關——」
皇門關的城頭上,一個西蜀裨將昂著頭,提刀止不住地怒吼。隨即,四周圍登城的蜀卒們,亦是跟著高呼而起。
不僅鼓舞了士氣,更震碎了守卒們的膽。
嗆鼻的硝煙中,錢輔神色大悲。他雖不斷派人,保住了城門方向,卻哪裡想,蜀人反而趁機以先登之勢,迅速搶占了城牆。
「吾……愧對主公!」
眼見著大勢已去,錢輔舉了刀便要就義。
「錢將軍,不若退守城中,拖住蜀人,等待主公的援軍!」
正一句,讓原本要殉城的錢輔,一下子面色發狠起來。他收了刀,沒有任何的猶豫,下令守後城的士卒,往前城門撤退。
「將軍,蜀人不過是先前壞了城防,此番兵力相等,我等不若與蜀人拼了!」一個副將建議。
錢輔搖頭,「以拖住時間為先。」
一念至此,錢輔領著被攻敗的守軍,不斷往前城門退去。並未多久,待他復而回頭,才發現蜀人的大軍,已經浩蕩殺入了城關。
整座皇門關,徹底陷入了硝煙之中。
「破關,破關——」
攻入城關的蜀軍,無數人都發出狂吼之聲。如果說先前的棄關敗退是一場恥辱,但現在,無疑是血洗了恥辱。
站在大軍之後,此時的小狗福並未有多歡喜。城外之時,他便看得清楚,那位北渝守將雖敗,但不過是帶著人馬,退守另一側城門。換句話說,皇門關的局勢,並不算穩住了。
「狗福,我們打進來了!」在小狗福身邊,苗通同樣臉色激動。
「苗將軍,還請立即集合大軍,配合樊魯將軍那邊,取下前城門。如此一來,我等才算完成了攻城戰略。」
苗通未有任何的耽誤,立即點頭。現在的大軍里,小狗福已經等同於軍師幕僚。
軍令之下,極短的時間內,原本歡呼的蜀卒將士,迅速重新集結,往前城門的方向撲殺而去。
「擋住他們!」
沒有了城牆,錢輔只能倚仗城中拒馬,奮力發起死守。但衝來的是蜀軍,亦是裹著大勝之威,誓要將這最後的守軍,殺敗當場。
城門之外,樊魯帶來的人馬亦是如此,排山倒海的聲音之下,先登之勢已成,不斷有蜀卒殺上城頭,舉刀揚威。
乍看之下,整座皇門關,似已經要堅持不住了。
「死守啊!」
錢輔昂頭,聲音帶著三分驚怕,卻又有七分的悲勇。
直至天色入黑,萬餘人的北渝士卒,又要兼顧守門,又要抵擋夾攻的蜀軍,死傷者已不計其數。
風雪捲起一聲聲的刀器錚鳴,悲吼與慘叫,吹去了遠方。
……
常四郎抬起頭,隱約聽著傳來的廝殺聲。只可惜,未能聽得太清,又一下子被風雪卷了去。
但他明白,已經離著皇門關不遠了。
「主公,入夜了。」全豹策馬趕上,聲音帶著一股發狠,「不若讓我帶著五百騎,先衝散蜀軍的方陣。」
「主公在後,領千騎從另一側伺機殺入。」
常四郎終於轉過了頭,看著面前的小統領。無疑,五百騎這般一去,很大可能是回不來了。
但沒法子,後面的步卒還沒有趕到。前方的皇門關,卻已經搖搖欲墜。
「全豹。」
「主公,某在。」
「莫死。」
全豹怔了怔,整個人紅了眼睛,他高抬雙手,衝著常四郎抱了個拳。
「天下人皆言蜀士勇不可當,但我渝人,亦有無可匹敵之勇!」
「全豹去也!」
在常四郎的目光中,全豹點起五百騎,沒有絲毫耽誤,迅速往前呼嘯殺去。
「蜀賊,可識得北渝全公烈!」
不多久,奔馬之聲近了皇門關。
一處擋風的凹地中,樊魯留下的聽蹄老卒,一下子驚得起身。
「去通傳樊將軍,前方出現敵騎!」
一直待命的四五騎蜀卒,沒有絲毫停頓,迅速上馬狂奔,直至奔到了廝殺的皇門關下。
留著斷胡的樊魯,一下子驚得轉身。
聽蹄辨援,是小軍師交代他的,是擔心北渝騎軍風雪馳騁,趕來救關,不料一語中的。
樊魯不敢大意,迅速調了一營人馬,卻不料剛列陣,已經聽得前方的鐵蹄之聲。
並未著重甲,全豹的五百人,儘是輕騎的賣米軍。一下子踏破了風雪,怒吼著殺到了城關前。
奔馬中,全豹手起刀落,劈飛了一個西蜀騎尉的頭顱。
「殺!」
渾身披血,全豹揚刀高喊。
樊魯大怒,看了眼前方城關,又多分出一營之軍,準備圍剿衝來的敵騎。
寡不敵眾,且皆是輕甲之騎,再者皇門關前的地勢,並不宜鑿穿迂迴。未有多久,全豹帶來的五百餘人,一下子被圍殺了百多騎。
「非是重甲,恐這些渝人,已生赴死之心。」在樊魯身邊,有幕僚想了想開口。
「按道理講,不過數百的渝騎,不大可能——」
幕僚聲音頓住,臉色驀然發白,「將軍,這不過是牽制之騎,恐還有一支北渝騎軍,要伺機沖陣!」
聽著幕僚的話,樊魯也面色一變,剛要下指揮。卻只在片刻間,聽得鐵蹄隆隆,皇門關北面的方向,一支突然出現的騎營,如漲潮一般,忽然衝殺了過來。
為首的大將,全身披著金甲,手握一桿重長槍。
「是北渝王!」蜀陣中,諸多的將士都面色大驚。連著樊魯自個,也遠沒有想到,北渝王如此好膽,敢帶著不過一二千的騎軍,雪夜殺來。
「隨老子常小棠衝殺!」常四郎提槍虎吼,聲音未落,已經夾著馬腹飛馬而出。
眼見著自家主公的威風,身後追隨的北渝騎軍,不管是重騎輕騎,賣米軍或是普通騎卒,都一時振奮無比,殺意騰騰。
「千人可破萬,吾乃北渝常小棠——」
急奔中,常四郎長槍一挑,將擋在最前的兩個西蜀盾卒,一下子掃得摔出去,咳血不止。
「突擊!」
「主公有令,全軍突擊!」
陷入圍攻的全豹,眼見著前方主公的神采,亦是神色動容,帶著最後的二百餘騎,拼命殺出一道血路,呼嘯著橫衝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