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七十二章 一員天下虎將

  「黃字旗!是北路軍黃之舟!」付延驚得大叫,連聲音都變尖了。

  「主公,黃之舟叛渝了!怎會如此,他怎會叛渝呢?他原先就叛了蜀,怎的會這般選擇!」

  沒有理會付延的喋喋不休,常四郎在片刻之後,反而露出了淡笑。若換成其他的人,只怕在這等時候,都不會選擇以弱擊強。反而會藏匿,會避戰,直至尋找機會,與後頭的西蜀王會合。

  要知道,為了穩住戰局,他甚至還留了一手,防住面前的黃之舟。

  「主公,敵軍夾攻了!不若先虛以委蛇,許其富貴——」

  「老軍師住口。」常四郎有些不耐,打斷了付延的話。實話說,面前的付延要做個軍師,都是有些不夠格的。無非是為了穩住大軍,挑了一個世家老官兒。

  「趙維,你可有想法。」常四郎轉頭。

  在他的身邊,年輕的趙維抱拳開口,「敵卒夾攻的左右二翼,只需破掉一翼,便不成氣候。某雖不才,願為主公解憂。」

  「且去。」常四郎滿意地開口。

  不多久,趙維便帶著麾下二千多的重騎,呼嘯著往左翼衝來的北路軍,掩殺過去。

  「我突然明白。」常四郎抬頭,聲音有些嘆氣,「在毒鶚先生死的時候,夜梟曹鴻剛好被抓,黃之舟剛好入渝。如此如此的一切,若真是一場計,先生……無愧於毒鶚之名。」

  「紀江失守,兵臨長陽,若非是我謹慎,只怕整個北渝,都要毀於一個間客之手。」

  「常勝看錯了人,當然怪不得常勝,世間之毒莫過如此。常勝又並無看錯人,他確是一員難得的虎將。」

  常四郎橫下長槍,槍鋒似在雪中輝映。

  「我知你的心思,想拖慢北渝的整個戰勢。既如此,便恭請赴死吧。」

  ……

  風雪之中,在馬上按著刀的黃之舟,同樣目光沉著。若是有得選,他自然不會以弱擊強。

  但現在,在攻打皇門關的空當中,只有他這一支人馬,能起到拖延戰事的作用。

  且,他一直都知道。北渝王定不會放心,在他的附近,肯定還藏匿著一支暗軍。只可惜,還是那句話,他並無選擇。西蜀要贏,終歸要有人挺身犯險。

  「主子,張山將軍的左翼,已經遭遇北渝人的重騎。右邊的側翼方向,亦有北渝人的輕騎。」黃義騎馬而來,聲音帶著焦急,「只怕這二隊士卒,要凶多吉少了。」

  時間緊迫,來不及設下太多的埋伏。要知道,盯著他的人,如今還死死藏在雪霧中。

  「主子!」見著黃之舟沉默,黃義聲音更急。

  黃之舟眯起眼睛,「拖住了北渝王的騎軍,黃義,你現在帶八千人,往北面方向撲殺。」

  黃義怔了怔,「主子,為何撲殺北面。北面方向,似是沒有動靜。」

  黃之舟聲音清冷,「北渝王趕到,埋伏的暗軍定會暴露配合。但寒冬的天時,風雪漫天,北風呼嘯。若想箭矢有殺傷力,暗軍跟來之後,必然埋伏在北側,伺機射出飛矢。」

  黃義聽得臉色震驚,再無猶豫。迅速分出八千人馬,殺入了北面的風雪中。果不其然,不過一二里之路,便發現了埋伏的近萬暗軍。

  黃義大怒,帶著麾下瘋狂殺入敵陣。

  聽得北面的廝殺,常四郎皺了皺眉。當他下令往前衝殺之時,卻一下子發現,原先暴露的北路軍,又迅速隱入了風雪中。

  「主公,可派騎軍去——」付延大急,話未完卻又一下停住。北渝的騎軍,不管是重騎輕騎,都分出去堵殺北路軍衝來的二翼了。

  而且,在廝殺一陣後,這二翼的北路軍,在丟下二千餘的屍體,一下子又消失不見。

  率領輕騎的北渝大將,貪功冒進,不少人馬踏中埋下的蒺藜,瞬間人仰馬翻。

  「好將。」常四郎凝聲開口,「他知曉,我若要趕去皇門關,只能循著官路。所以,在想盡了辦法,拖住本王的行軍。且,先前埋伏的暗軍,也被他借著機會,估摸著要拔掉一半。」

  「主公,我有一計——」

  「老軍師莫開口,看著就成。」常四郎垂下頭,看著馬蹄下的霜雪,一時陷入沉思。

  他固然可以放棄官道,但大雪鋪路,不循著官道走,只會浪費更多的時間。

  「趙維,周忠。」

  「主公,某在!」殺了一圈回來,年輕的趙維趕到面前。

  「主公……」輕騎主將周忠,剛吃了一波虧,如今底氣明顯有些不足。

  常四郎下了馬,沉思了番,拾了一根枯枝,當著兩個騎將的面,開始劃了起來。

  「你二人一左一右,擺成雁陣。切記,雁首便是本部大軍,不可離得太遠。」

  頓了頓,常四郎繼續劃了下去。

  雪地上原本的雁陣,隨著常四郎的勾劃,又變成了圍殲收攏之陣。

  「周忠,輕騎機動迅速,你可放緩些馬速,與重騎並行。另外,我猜著黃之舟的心思,必然會先試探。譬如說,分出一支小隊人馬,作為誘餌之軍。若你二人不慎,圍了這支小隊之軍,便會盡失優勢。」

  「那主公,如何判斷……黃之舟是真的堵截?」周忠發問。

  「很簡單。」常四郎笑了笑,「若黃之舟開始堵截行軍,那麼,便會從其他的方向,先派出一支誘騎的步軍。到那時,你二人無需管這支步軍,便循著我的陣法,迅速合圍,抄擊黃之舟的本部。」

  「主公英明!」趙維和周忠二人,紛紛拱手。

  作為北渝最憋屈的軍師,側目看過來的付延,也急忙拍了一撥彩虹屁。

  只可惜常四郎懶得享受,到了現在,他的目光已經越發地凝沉。從紀江大敗,黃之舟入帳述職的時候,他就知道,這支北路軍極可能已經死忠於黃之舟。

  但沒法,他需要用這支北路軍,作為叩開皇門關的鑰匙。雖然賺門成功了,但黃之舟這員虎將,卻當真敢以弱擊強,赴死拖住他的行軍。

  他有些不明白,那位小老友的身邊,何時聚了這麼多的天下英豪。從一個小東家開始,一步一步,走到了和他逐鹿爭霸的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