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渝王並沒有離開。」幾日後,收到情報的東方敬,臉色凝重無比,「主公自知,北渝王絕非庸人,他自然看穿了我西蜀夾攻的意圖。所以,暗子才故意在軍議中提出,獲取了北渝王的信任。」
在東方敬身邊,徐牧也皺起眉頭。先前時候,為了提防常老四迂迴,他甚至在司州的必經之路上,安排了伏擊的人馬。
但情報里說,常老四沒有離開的意思,反而是一副誓破皇門關的模樣。
「北渝王,或還有手段。若不然,擔心大軍陷入首尾夾擊,他當會提早決斷,離開皇門關之外。」
徐牧並不奇怪,要能簡簡單單打敗常老四,早在鯉州之前,常老四離開大宛關的時候,便該配合暗子,半道伏擊截殺了。
「主公,尚有好消息。」見著徐牧的神色,東方敬安慰似地再開口,「這段時日,晁義截糧道的事情,算得順利,亦大有收穫。另外,吾觀著天時,再要不了幾日,便要徹底入冬了。」
徐牧聽得明白,入冬之前,常老四錯過了最好的迂迴時間。那麼,在冬日來到之後,冬雪封路,便無法再離開了。
當然,他們這支人馬,也無法回返成都,而是要留在崖關,繼續與北渝對峙。
「主公切記,不可生出貪意,如今輪到我西蜀,占盡了優勢。」
「伯烈放心,我都知曉。」徐牧點頭。
……
「報——」
司州東境,北渝大營。一騎快馬斥候,踏過鋪霜的林路,急急停了下來。
坐在中軍帳的虎皮椅上,常四郎抬起了頭。在他的左右,諸多的北渝將軍與幕僚,也跟著抬起了頭。
「稟報主公,內城傳來喜報,我北渝的易州鎮邊將,史松將軍,已經集合將近七萬的大軍,到達了渝州城!」
「七萬?」軍帳里,付延臉色大喜。這一支馳援的人馬,大軍人數遠超所料。
「確是,原先是五萬餘人,但在沿途中,史松將軍以軍糧相贈,又收攏了近兩萬的難民入伍。」
「好!」付延聲音激動,「五萬河北軍,再加上兩萬新軍,足夠夾攻皇門關了。」
付延的這一句,讓在場的許多人,都同樣跟著歡喜起來。被擋在長陽之前,他們這些人,心底早已經憋著一股氣,不吐不快。
「長陽如何?」常四郎並未多歡喜,看著入帳的裨將開口。
「長陽皇城,那西蜀苗通……殺我北渝三十九戶世家,再加上西蜀王以前在長陽的壯舉,亦收攏了四千餘的百姓入伍。」
「四千人?在我北渝境內募兵,這苗通是怎麼敢的?估摸著許了不少的軍餉,才換得這四千人的效忠。」付延插嘴冷笑。
常四郎擺了擺手,制止了有些聒噪的付延。
「苗通從長陽出軍了?」
「差不多了,正準備集合大軍,攔住史松將軍的七萬人。史松將軍有說,若入不得長陽,他便提人頭來見。」
常四郎抬手,將裨將喚了出去。
便如他的計劃,留在司州不走,並非是愚蠢,而是要在這裡,他要徹底和那位小東家,做個了斷。
「主公放心,史松將軍是河北名將,定能力挽狂瀾,擊敗西蜀苗通。」見著常四郎不語,作為軍師的付延,急忙討好似地開口。
「再者說了,哪怕徵募了四五千人,但長陽乃至皇門關的蜀軍,也不過三萬餘人。如何抵得住我等左右兩側,共十幾萬大軍的強攻。若主公信任,不過讓老夫執掌大軍,定下乾坤——」
「老軍師莫急。」常四郎開口打斷。別人不明白,他是明白的,釀酒的小東家,可不是好相與的人。
而且,加上黃之舟的兩萬北路軍,這共十四五萬的大軍,幾乎是北渝最後一支人馬了。
付延悶悶點頭。他有些不舒服,常勝在任軍師的時候,面前的主公幾乎是完全放權,為何輪到他了,總是被處處遏制。
常四郎哪裡會在乎一個老匹夫的心事,他轉了頭,看向旁邊的常霄。
「常霄,糧道的事情如何?」
聽到此問,常霄迅速出列,抬手告罪。
「主公,蜀人仗著崖關的地利,不斷截斷糧道,搶走了不少的糧草輜重。」
「軍中可夠?」
「自然夠,小軍師先前留下的布局,不管是糧草還是暖衣,都足夠我等熬過這個冬日。」
常四郎再度點頭。實際上,他還有一些東西,並未說出去。比方,他的那位小族弟,在思量司州布局的時候,已經考慮到西蜀或有可能攻進來。
所以,小族弟留了一手暗棋。
這手暗棋,他將會謹慎用之,扭轉北渝的戰局。認真來說,這是小族弟留給他最好的禮物了。
只可惜,看透了老世家們的弊端,小族弟寧願鋌而走險,也想著幫助整個北渝,攻破西蜀,提早結束戰爭。
「主公,可要入冬了。」在一邊,隱約被冷落的付延,忽然又開了口。
「一入冬,司州必會大雪覆蓋,若雪日攻城,只怕戰力要落了下乘。」
常四郎淡淡道,「我北渝的將士,久習雪寒。而西蜀除了涼地之外,幾乎很少有霜雪。所以,這未必不是一場優勢。」
剛開口的付延,又一下子被噎住。他猶豫著,最終還是沒有再敢諫議。
「傳令,這段時日可暫緩攻關,以收攏司州糧草輜重為先。另外,再去通傳鐵刑台,不可斷了信道。本王便在這裡,等著史松大破蜀將的喜報。」
中軍帳里,諸多的大將幕僚,只覺得面前的主公,似是有些不一樣了。一時間,都紛紛拱手抱拳。
常四郎昂起頭,目光透過營地,緊緊看著長陽皇城的方向。
他終歸又要與小東家,在亂世的盡頭處,再見一面了。
……
【麻煩您動動手指,把本網站分享到Facebook臉書,這樣我們能堅持運營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