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
一騎快馬,從大宛關外急急趕回。剛落馬,便將一個箍好的信卷,交到了陳忠手裡。
陳忠接過,皺了皺眉。
「無火漆暗號,誰送的?」
西蜀的夜梟,在密信之上,有自己的落漆法,一日三變,謹防被人假傳情報。但現在,送來的這封密信,並無任何的落漆。
「陳將軍,乃是一黑衣人所送,只說萬分緊急,需送到小軍師手上。」
陳忠點頭,抓起信卷看了看,隔了會發現沒有染毒,才放心地踏上了城頭。
城頭上,東方敬只聽完,眉頭一時皺了起來。
信卷的主人,別人或許不知,但他是知道的。常勝性子多疑,也因此,他和暗子的聯絡,並不固定。只派出自個最忠義的心腹,想辦法暗信往來。當然,考慮到暴露的危險,往來是極少的。 .🅆.
搓開信卷看完,東方敬皺了皺眉。
「軍師,莫不是發生了大事情?」
「有些不好。北渝里,暗子透出了一個情報,沙戎人不簡單啊。」東方敬嘆著氣,「如我所想,那人果然沒死在海上。」
「軍師,那人是誰?」
東方敬沉默了會,「隱麟,凌蘇。」
聞聽這個名字,陳忠也皺起眉頭。
「怎會如此,糧王都絕戶了。」
「不過是自作聰明。」東方敬聲音發沉。他很明白,凌蘇敢這般入長陽,去尋暗子,約莫是有了某種倚仗。
譬如說,暗子若是不合作,極可能會被泄露某種大禍臨頭的情報。他了解凌蘇,屬於那種得不到,便要徹底毀去的人。
「軍師,怎的面色這般差。」
東方敬在風中閉目,「世事多
變,凌蘇恐猜出了一二。再怎麼講,他也曾是東陵的首席軍師。我需想些法子,來做下一個局了。如今沙戎王的事情,已經慢慢將息,常勝該得了時間,說不得凌蘇的出現,真要壞我西蜀大業。」
「這人,終歸像一隻瘋犬。」
……
這二三日,偽裝留在客棧的凌蘇,都面色凝沉。他並未帶太多的護衛,只有百多個隨行的易裝夷人。
當然,都分散藏在了長陽。
「凌師,我不大明白,在黃府里,為何要如此怕他。」此時,凌蘇面前的一個夷人開口。
凌蘇笑了笑,看著面前的夷人,「有些東西點到即止,他會明白的。你以為,我憑什麼敢入長陽。他與西蜀之間,不管真假,若是誤了我的事情,他也要死。」
「他定然想殺我,但又擔心投鼠忌器。」
凌蘇逐漸露出獰笑,「我講過了,只需二三計,便讓整個北渝陷入大亂。譬如說,我將黃之舟是西蜀暗子的情報,抖到整個長陽,再做些手腳,老世家那幫人,肯定是寧殺錯勿放過的。黃之舟,小時不如我,長大了,自然也不如我。若不然,天下名謀,早該有他一席了。」
「凌師,北渝人會信嗎?」
「信不信不重要,但黃之舟會死。那日他動刀的時候,約莫也猜出來了。在長陽再等一些時間,作為發小,我是願意給他機會的。真當我凌蘇是傻子麼,若無本事,怎敢入長陽!」
長陽城,黃府。
回都述職五日,再過二三天的時間,他便要返回壺州。但現在,有一頭狼出現了
,飢腸轆轆地出現在他面前。
這事情處理不好,後果會很嚴重。
「相公,在想什麼呢。」妻子黃車氏走來,將一件大氅披在了他身上。
「無事,在想過個二三日,我又要離家了。」
只聽完,黃車氏衣袖遮臉,擔心地哭了一陣,最後又從懷裡,摸出一枚平安符,放在了黃之舟的衣袍里。
「相公,等天下打完仗了,不如帶著我和言庭,去燕州草原走走。言庭這二三日,總喊著要騎馬,要像相公一樣守疆殺敵。」
「他總是這般淘氣。」
黃之舟笑了笑,他抬起手,半空中頓了頓,才將妻子黃車氏,慢慢擁入懷裡。
「不管別人怎麼說,在我眼裡,相公是最好的人。」
「你亦是。」
黃之舟閉目。
有風乍起,灌入他的衣袍,即便裹著大氅,他卻只覺得想染了寒氣一般,渾身莫名的無力。
……
并州外的荒野,在宮巒的幫助下,行懷柔之策,收服了數萬的羌奴之後,徐牧終於露出了笑容。
面前的羌奴,並非是羌人,而是先前被擄掠,或是降生在荒野的中原人。羌人勢大的時候,是作為養馬奴與苦力,在羌人部落討命的。
在羌人勢弱之後,才慢慢脫離出來,匯聚成一大股人。
「蜀王說了,入定州開荒,自有良田房屋,牙牌身份。若有從軍者,只要取了軍功,與蜀人同餉!」宮巒站在高地上,不斷穩聲開口。
非常事情,徐牧的懷柔之策,已經是很溫和。若換成以前的董文,如這樣跟著羌族作惡的人,肯定
要斬盡殺絕的。
「何不敢入伍,封侯拜相!」宮巒梗了梗脖子,這一句吶喊,讓諸多的羌奴,都一時眸子有光。
「陳將軍,請取車軲轆!」
在入了荒野之後,徐牧便按著當地的習俗,以測身的法子,來徵募新軍。凡是身高不過軲轆頭的,不管男女老幼,一概不得入伍。這樣的話,一來能保證強壯的兵源,二來也能讓羌奴沒長大的少年,免於丁役。
當初東陵的康燭,便是用了這等法子。
「開始測身!」陳盛單臂按刀,帶著幾個護衛,不斷在擺好的車軲轆前,來回踏步。
除了身高之外,他還需履行職責,看看新軍的身子,以及孔武之力。
陳盛辦事,徐牧終歸是放心的。
他轉過身,準備去和宮巒,再完善一番懷柔的事情。卻不曾想,便在這時,有斥候急急奔馬而來,層層遞上,將一封密信傳到了他手裡。
信是東方敬寄來的,一時間,讓徐牧忽覺不安。放在以前,若是小事情的話,東方敬絕不會叨擾於他。
可見,這次送來的信里,只怕是出了大禍。
沉住臉色,徐牧慢慢打開了信,認真看了起來。只看看看著,一張臉龐之上,驀然露出擔憂之色。
埋在北渝的暗子,涉險送回來的情報,提及了一個人。那位東陵首席軍師的凌蘇,並未死去,而且還入了長陽,尋到了暗子。
怪不得,東方敬會如此焦急,遣人送信過來。
要知道,西蜀的暗子,是毒鶚所埋下,在無數次的商議中,定下的戰略里,都是不可或缺的一環。
「主公,還請莫久站,要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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