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徐牧並未打算逗留,準備循著涼州方向,順道趕回鯉州。不管如何,前線的戰事,他心底一直放心不下。
鯉州前線的意義,約莫等同於曾經的襄江了。
「主公,我剛巧要去鯉州訪友,不若隨主公一起。」分別之時,陳方走了過來。
在西蜀里,陳方這位老儒,暫時只領了閒職,主要操持修建書院的事情。但眼下,成都的書院尚在復修之中。也虧得如此,讓陳方時常能走動訪友。
當然,對於西蜀來說,有老儒入蜀,無疑是件大好事情。說不得,以後能帶出更多的政事人才。
「我那老友,便在大宛關一帶。蜀王莫忘,吾陳方,先前可是鯉州人。」
「確是。」徐牧點頭。 .🅆.
他印象之中,西蜀有兩位鯉州人氏,一個是陳方,另一個則是殷鵠。
鯉州,取自皇帝出巡,江邊遇彩鯉而得名。
「陳老先生,那你我便同路。」
「甚好。」陳方拱手作揖,臉龐上露出笑容。
徐牧轉過身,吩咐了陳盛一番。心底里,卻慢慢陷入了沉思。到了鯉州之後,還是按著他原來的想法,派出一個使臣入渝,陳訴外族之事。
……
涼地往東,內城。
此時,在長陽皇宮裡,兩襲入宮的人影,正平穩地往前走著。
「子由,這般離開鯉州,會不會有事情?」其中一人開口。
「不會,鯉州那邊有申屠將軍在,你我不過回來二三日,趕得及的。再者說了,不管如何,我打算將你柳平德,親自引薦給主公。」常勝露出笑容。
這多日的時間,他和柳沉在鯉州一帶,不斷查看地勢,討論對策,才慢慢有了一個戰略的布局。
「入城之時,聽說主公遭了刺殺。」
「確是,長陽鎖城,已經是好久沒有的事情了。」常勝皺著眉頭。一說起這個,他的語氣里便有了怒意。
「子由……」柳沉剛開口,卻一下子頓住。
哪怕柳沉不說,聰明如常勝,也想明白了接下來的話。無非是一種猜測,猜測自家族兄遭人刺殺,極可能是老世家的手段。
當然,這事情非同小可,若無證據,最好不要輕舉妄動。
「無事的,莫要多想。」常勝抬頭,笑著安慰了句,「要知曉,這偌大的北渝,終歸還是常家坐鎮。」
「我自然明白。但子由須記,我北渝,是時候贏一場勝利,安撫世家之心。」
「正如我所想。」
約莫有些急不可耐,常勝抓起了柳沉的衣袍,兩人步履匆匆,走過新修葺的九根蟠龍柱,走過長長的御道,來到了金鑾殿前。
雖然還未稱帝,但現在,這偌大的長陽皇宮,隨著袁家皇室的覆滅,已經徹底成為北渝王常小棠坐鎮的地方。
「常勝參見主公。」
「青石巷柳沉,拜見主公。」
兩人理了理身上之袍,約莫是同一時間,齊齊長揖而拜。
只等門推開,有人影走出。
那人影並非是什麼近侍,而是一個背著長槍的壯碩人影。
「小常威?」常勝怔了怔。
想想也是,這偌大的皇宮裡,敢背著一桿槍跑來跑去的,也只有這位虎威將軍了。
「
誒呦,我的小勝爺!」常威見著來人,急忙跑了過來。
「怎的了?」
「還能怎的?少爺遭人刺殺,我生了氣,除了屙屎,我都寸步不離地守著。」
「甚好……」常勝笑了笑,約莫清楚常威的脾氣,也懶得勸了。
「常威,主公如何?」
「這二日時間,似是在想什麼,總有些沉悶,我說長陽西城那邊,來了好幾個美花娘,他也不大理——」
「咳咳,常威,不得胡言。」常勝急忙止住,指了指旁邊的柳沉,「這位是青石巷柳家柳沉,素有名聲,此番與我一道入宮。」
「似是聽過。」常威撓撓頭,又看了看柳沉,發現只是個文弱書生的時候,猶豫了會讓開了路。
「常威,刺客抓著了麼?」 .🅆.
「還沒呢?我的虎威營都把整個長陽,都要掀翻了,那賊子藏得好緊。」
常勝點了點頭,不再多言,安慰了一番後,帶著柳沉繼續往宮裡走。
常氏一脈,從米商到割據梟雄,幾乎是舉了全族之力。任誰也沒有想到,常小棠這位父母早亡的偏房子嗣,真做成了稱霸天下的大事。
「平德,進去吧。」收回思緒,常勝轉頭開口。
柳沉點頭,再無半分猶豫,踏步入了金鑾殿。
曾在夢裡,他亦有過這種場面,哪一日狀元及第,登殿面聖。當然,在大紀王朝逐漸崩塌的時候,他便已經沒有入士之心,連大考也懶得去,一直漁耕苦讀。
直至常勝站在他面前,告訴他要一起結束亂世,完成袁侯爺遺願的時候,他動了心。
「柳沉,柳平德拜見主公!」
沒有絲毫矯情,柳沉一入宮,便相跪而拜。他的人生,便要從這座金鑾殿開始,開始一場波瀾壯闊的平天下。
沒有坐在龍椅,常四郎孤身立著,乍看之下,已經沒有了往日的笑鬧。他轉過身,看著面前的人,面色看不出悲喜。
「族兄,這便是我在信里,與你說過的青石巷柳沉,頗有幾分大才,與我在鯉州,一起定策布局。」
常四郎平靜點頭,「柳沉,你先回去吧,明日我再傳你。」
常勝臉色一頓,隱約明白,自家族兄是有事和他商量,要支走柳沉。只頃刻間,常勝想了想還是補了一句。
「族兄,柳沉是袁侯爺留下的人,當初袁侯爺看重他的才學,時常接濟於他。」
只聽到這裡,常四郎迅速抬頭,重新打量了一番柳沉。
他並不複雜,終歸到底,他是個簡單的人。若是說現在,他最想做的事情,其中之一便是幫著那位老友,完成未競的遺憾。
「柳沉,起來吧,過來入座。既是常勝舉薦的你,又曾有袁侯爺的看重,你當無問題。」
柳沉呼了口氣,起身長揖。
「族兄,我先前信里所言,大多都是平德的計策。其他人不敢說,但柳平德與我,是同窗與友人,我自然清楚他的本事。」常勝在旁開口。
柳沉依然長揖。
常四郎轉過頭,約莫是想透過偌大的宮殿群,看穿忠義廟的方向。久久,他回過了神,一時擲地有聲。
「柳平德,此後,你便是我北渝的一席幕僚!擢你為長陽右丞令,帳中軍機幕僚。」
「多謝主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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