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靜悄悄的江面。【更新的章節最完整全面,無錯內容修復最及時,由於緩存原因推薦瀏覽器訪問官網】秋汛將至,天時陰涼。
偌大的江面,再不見半隻覓魚的水鳥。唯有在水中的蘆葦盪,被晚風吹得東搖西晃。
恪州岸邊,坐在營帳里,荀平子終於有了困意,慢慢放下了手裡的卷宗,準備臥榻入睡。
入睡之前,他依然有些擔心,問了帳外的一個裨將,加固河堤的事情如何了?
「軍師放心,蔣蒙將軍說了,過兩日便能加固好。到時候秋汛真來了,也沒有任何問題。」
荀平子呼了口氣,點了點頭,迷迷糊糊的地睡過去。
不多久,他做了一個怪夢。在怪夢中,他回到了垂髫小兒的年歲,正和鄰人孩子玩耍,卻不料,在屋瓦上一個不穩,整個人摔入一口大水缸里。
那嗆鼻的真實感,驚得他滿頭冷汗。
「軍師,軍師!大事不好了!」帳外的裨將,急急闖了進來。
荀平子艱難睜開眼睛,抹去額頭的虛汗。
「怎的?」
「軍師,我剛才聽外頭的人喊,說什麼秋汛來了!」
「什麼……這不可能!」荀平子急忙起身。這秋汛要來,肯定要下雨吧?下雨了,襄江碑線漫了,才會引發秋汛。
但現在,這雨水都沒見,哪兒來的秋汛?
荀平子臉色憤怒,急匆匆出了營,說不得要去懲罰一番,那些敢亂嚼舌根的人。卻不料,才多走幾步,便驚恐地發現,腳下踏著的泥地,一下子變得泥濘起來。
「哪兒來的水——」
「軍師快走!」沒等荀平子說完,一身濕漉的蔣蒙,騎著馬急急跑來。
「若無猜錯,蜀人在上游截了江,先前便淹了一波!」
「軍師速速上馬!」
荀平子臉色委頓,來不及多想,便被蔣蒙拉上了馬。不多時,一大隊的騎營,便循著高處位置,急急跑了過去。
果不其然,約莫在半個時辰之後,蜀人截江的第二輪水淹,已經循著河道,迅速衝撞了過來。
原本還在搭建的河堤,並不牢固,一下子被淹翻了許多。數不清的民夫和北渝將士,如同被熱油燙開的螞蟻,驚慌失措地四下散開,往高處逃竄。
不知多久,再第三輪的水淹之後,蜀人截江的水,似乎是沒有了。四周圍的世界,又陷入一片難得的死寂。
一個北渝裨將,立在一處土坡上,不多時,居然還開口大笑。
「小將軍在笑什麼?」有人問。
「我笑那青鳳智短,這簡簡單單的截江水沖,連民夫都沒死幾個,算得什麼妙計?」
「小將軍,河堤被淹碎了。」
「再建就是——」
嘭。
那裨將的話還沒說完,便被臉色焦急的蔣蒙,一下子踹倒在地。此時,不僅是蔣蒙,連著旁邊的羊倌荀平子,一樣是臉色驚恐。
「軍師,青鳳截江……此舉不是為了淹人,而是為了將河堤淹碎啊!再過個幾日,便要起秋汛了。若是這兩日下雨,加固河堤之事,亦無法進行!」
若是下雨,只能用沙袋一類,不斷加高加固。不能再像往常,用泥漿夯土打牢。但沙袋一類,根本沒時間準備。
「蔣將軍,快,今夜必須動員民夫!不管用什麼法子,一定要將河堤加固!」荀平子聲音發抖。直至現在,他終於悟出了青鳳的計謀。
要的,便是借著秋汛,毀掉正在建造的船塢。
「軍師,我現在就去吩咐!」
半個時辰之後,恪州銅鑼醒夜的聲音,一下子驚醒了不少人。
「所有人,速速去加固河堤!秋汛之期將至,速速加固河堤!」一個又一個裨將,騎著馬來回奔走。
動員的民夫越來越多,四周圍間,儘是一片百姓的哀聲怨氣。甚至還有膽子肥的,朝著北渝官軍不甘地叫吼。
濕漉的地面上,留下紛亂無比的腳印。
荀平子站在高地,滿臉都是痛苦。若非是大意,青鳳的這一計,如何能成功。他是擔心,青鳳極可能還留了後手……
此人,太可怕了。
「趕工,挑燈趕工!待河堤加固,蔣將軍有令,每人皆有賞銀!」
聽說會有賞銀,民夫們終於認真起來,在黑夜裡拼命趕工,加固河堤。
……
「馬毅,會不會太殘忍了?」黃道充坐在江岸邊,臉上無悲無喜。
「軍師說笑,此乃破敵大策。」
「我久居恪州,現在居然有了些於心不忍。」黃道充搖著頭,「但沒法子,還是那句話,羊倌要建船塢,那麼,我只能想方設法,將船塢給毀了。」
先是鑿了內河,這座船塢建成,便是極為安全的堡壘。對於西蜀而言,必然是一件禍事。
「馬毅,截江那邊,放閘還能淹多少次?」
「軍師,只剩兩次了。」
先前的時候,水淹沖岸的威力並不大,那是因為要節省,分為數次而用。只要達到淹碎河堤的效果,便是大善。
「再放一輪,淹碎北渝人的信心。」
「秋汛之時,若是河堤沒有加固。恪州的百姓,以及北渝大軍,極可能會先去避開洪禍。但那座還在建造船塢,是如何也搬不走了。」
……
從上游而來,轟隆隆的波濤洶湧,一下子又淹了過來,將河堤又淹碎了一截。忙活了大半夜,那些民夫和北渝將士,皆是目瞪口呆。
站在高地的荀平子,仰天長嘆。他已經明白,現在的青鳳,是不會給他任何機會了。
要的,便是在秋汛之前,徹底堵死了他加固河堤的路。也就是說,只能帶著百姓和將士,往高處避難。
但這剛建造的船塢……只怕要被秋汛沖毀。
「軍師,現在怎麼辦?」蔣蒙咬著牙,目光里滿是恨意。這些蜀人,那位青鳳,徹底是掌握了主動權。
「蜀人必然是故意的,這淹來的江水,並不算多大,但偏偏,將河堤給淹碎了。」
荀平子顫著手,不斷揉著額頭。只覺得腦海里,一片思緒混亂。
「軍師,當年我北渝和西蜀有約,雙方不得挑起戰事……若不然,以這個藉口,派人渡江,讓那位青鳳收斂一些。」
「蔣將軍,你若派人去了。那青鳳只會說,他沒有挑起戰事,這江水是自個淹過來的,並無任何的意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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