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一起摸魚劃划水

  第53章 一起摸魚劃划水

  第二日,全城的人都在討論,昨晚富平將軍府的事。

  議論那個戲班子。

  隱隱的不知道從哪裡透露出,徐銳昨晚已暴斃的事。

  「生亂打架的時候,徐大人就沒有出現,那個時候還是子時前呢。」

  「對,徐東凹昨天亥時多點去將軍府了,現在還沒回家。」

  「那就對了,徐銳真的暴斃,奶奶算準了。」

  「奶奶可真太厲害了。她說三天就真的三天,子時都沒有超過。」

  葉文初從家門口的巷子一拐出來,就有許多人圍著她問候,看她的目光,和看活菩薩差不多。

  「奶奶,您真的比神仙算命還靈驗,閻王爺一樣,讓人三更死,人拖不到五更天。」

  葉文初和藹地笑:「怎麼聽著像道士?」

  「奶奶,您是神仙!」

  「小伙子,真會說話。」葉文初笑盈盈對和她說話的年輕人道。

  年輕人臉一紅。

  葉文初先去的將軍府,劉老夫人由劉夫人陪同在等她。

  兩個人的氣色都不好。

  「這是兆平的夫人,馬氏。」劉老夫人給葉文初介紹劉夫人,又對劉夫人道,「還不快給奶奶行禮。」

  劉夫人乖乖上前來行禮:「姨母好。」

  「把衣領拉一拉,」葉文初指著劉夫人半敞的領口,一彎腰她都全看到了,「我年紀大,見到這樣不得體的裝扮,不舒服!」

  劉夫人:「?」

  她想到昨天在四小姐手裡的受的氣,真是越忍越憋屈,但還是乖乖將衣領拉上去遮住前胸,行禮道:「多謝姨母教誨。」

  葉文初不滿意的嗯了一聲。

  「你下去吧。」劉老夫人攆了劉夫人,和葉文初低聲道,「我也瞧不上,可兆平不知道從哪裡贖回來的,他就喜歡這種,不提了,反正不給給她生孩子,讓兆平玩吧。」

  葉文初頷首,一邊給劉老夫人檢查,一邊隨意問道:「早上街上都在傳,徐銳死了?」

  「死了,暴斃。兆平要面子不想對外傳。老姐姐,你們可真的神了!」劉老夫人道。

  葉文初拍了拍劉老夫人的手,語重心長地道:「人要惜命,有時候寧可信其有。」

  劉老夫人深以為然,人年紀越大就越惜命。

  「你有我,別怕。以你身體的狀況,多動動八十沒問題。」

  劉老夫人高興不已,一掃昨夜的晦氣。

  「說起來,四小姐昨晚回去可說了什麼?」劉老夫人問道。

  「那孩子就是性子直,回去也沒說什麼,這不一大早在補覺,誰都吵不得。」

  劉老夫人聽著嘆了口氣:「只恨家裡男丁少,不然真相把四小姐接我家來。」

  葉文初沒接話,您家的男丁,我可不敢高攀。

  葉文初從將軍府回到藥行,門口的病人已經在等著了。

  毛很遠幾個人見四小姐又沒來,毛介偷偷問八角:「四小姐又在家補覺」

  「有問題嗎?」

  「沒有,我哪敢啊。」毛介嘿嘿笑著,道,「我可聽說了,四小姐昨晚在將軍府,用一枚金簪將肖家小姐釘在牆上了,是不是?」

  八角一臉得意地道:「傳得還挺快。」

  「四小姐下午來嗎?」黃燕問道,「我聽說四小姐收馬玲做徒弟,不知道四小姐願不願意再多收一個徒弟。」

  八角白他一眼,正要說話,門口一位老婦,忽然照著兒媳的臉抽了一巴掌:「扭捏個什麼勁,你一個不會下蛋的母雞,我能來帶你看病花錢,就是尊重你,不然就讓我兒子休了你。」

  八角頓時往門口去,婆子的兒媳很年輕,但氣色很差,瘦得像竹竿似的,捂著臉躲著人群打量她的眼神。

  「吵什麼呢?你拿著號了嗎?」八角叉腰吼道。

  這是一例不孕不育的疑難雜症,頭一天就來過一次,半夜兒媳來排隊等的號。

  葉文初看過,婦人身體沒有大礙,但營養不佳,就開了一些補藥調理半個月,並要求婦人將自己夫君帶來一起檢查。

  沒想到婦人今天又來了。

  「還要拿號嗎?我們前天就看過一次了。」婆子道,「病又沒有看好,憑什麼來一次都要拿號頭?」

  婆子說著,推開最前面的人,扯著兒媳要進來。

  「茉莉奶奶,您開的都是補藥,她年紀輕輕沒必要吃補藥。您直接開些讓她能懷孕的藥就行!」婆子喊著。

  八角和毛很遠一起攔在了門口。

  「奶奶說過了,讓你兒媳補身體和讓你兒子來檢查,其他的不要多說,白耽誤時間。」

  毛很遠也吼道:「老不死的東西,站我們藥行前面就動手,驚著奶奶,你負責嗎?」

  「沒號的就滾,耽誤別人時間。」

  那婆子吵架,但豈是毛很遠和八角的對手,吵了幾句就敗了,她氣不過,回過身去又扇了兒媳一巴掌:「沒看到我被人欺負了嗎?你這沒用的東西,不會生孩子,連吵架也不會!」

  別人看不下去,幫著一起罵婆子。

  兒媳透過人群,看向正在給人診脈的茉莉奶奶,又垂了眼帘,被自己婆母拉走了。

  「真是病的不輕,那兒媳也窩囊。」毛很遠恨鐵不成鋼,「一個老婆子,還打不過嗎?」

  「什麼東西!」

  八角使勁點頭:「要是我,一巴掌扇到她耳聾。」

  「我就在她的茶里下瀉藥,瀉她百八十次。」毛介道。

  黃燕啐道:「你就知道做這種噁心的事,下什麼瀉藥,樓梯上倒點油,摔死她。」

  門外病人中也有附和的,一時間都聊了起來。

  上午很快過去,葉文初結束後回家去,葉俊早上跟著房忠去鋪子學習,家裡的門是鎖著的。

  家裡人都知道四小姐上午要睡覺,所以沒有人來敲門。

  葉文初推開房門,頓時笑了起來,喊八角道:「你看床上。」

  葉俊不知道哪裡弄了假髮,套在木頭上蓋著被子,乍一看還真以為是睡了個人。

  「三老爺費心思了。」八角笑著道,「下午是不是要換白頭髮?」

  她說著,還真在被窩裡找到了白頭髮。

  葉文初也樂了半天。

  換了衣服,剛坐下來休息,馬玲拍著門喊道:「師父,我來接您了。」

  八角給開了門,馬玲一邊走一邊興奮地問道:「師父,先生說您今天下午去衙門報導,我特意來接您。」

  「讓你們先生費心思了。」葉文初打了哈欠,「他上午怎麼沒有來藥行?」

  馬玲道:「先生上午出門去了,也才回衙門。」

  「他去做什麼了?」

  「不知道。先生總出去的。他身邊的乘風也是,平時神龍見首不見尾。」馬玲撓著頭想,「不過先生都會準時準點的回來。」

  「什麼點?」

  「吃飯的點啊,先生不在外面吃飯,還說喜歡吃魯夫人做的飯菜,」馬玲跟著葉文初身後,小聲道,「魯夫人燒菜齁死了,先生口真重。」

  上次吃飯他很清淡啊,葉文初狐疑。

  三個人到衙門。

  守門的青桐看見葉文初,臉一紅,將兩扇門都給她開了。

  「平時就給我開一扇,重色輕友!」馬玲罵完,就收到了來自葉文初疑惑的眼神,她頓時作揖道,「師父我錯了,我就是想表達您美麗而已。」

  葉文初道:「不會說話就多讀書吧。」

  馬玲揩了點汗珠子,將翹起來的劉海抹平。

  「四小姐。」魯志傑正從後衙出來,後面跟著提著冰鎮酸梅湯的魯夫人,夫妻二人一起和她打招呼。

  葉文初施禮,道:「我來衙門報導,以後還請大人和夫人多多關照。」

  「今天天氣熱,快去屋裡坐會兒。」魯夫人道,「酸梅湯我放井水了鎮了一上午了,很解暑。」

  葉文初應是:「那我有口福了。」

  就在這時,沈翼從院中出來。葉文初打量沈翼,他氣色不錯神態也很平靜,不像是出去活動一上午的人。

  做什麼去了?

  葉文初太好奇了。

  「四小姐來的正巧了,」沈翼含笑看著她,「剛來個案件,胡莽有事,我陪四小姐去現場走一遭。」

  沈翼說著,衝著魯志傑夫妻打了招呼,就先出門走了。

  葉文初看著沈翼的背影,忍不住問魯志傑:「沈先生轉職業了?」

  「先生以後兼職捕快。」魯志傑呵呵笑著道,想用自己純真的微笑,無聲地傳遞自己的無辜。

  四小姐,我雖是官,可無論在衙門還是在家裡,做主的人都不是我。

  他也兼職?

  葉文初走了幾步又停下來叮囑魯志傑:「大人下午得閒,將我月例定下來,比著沈先生就行。」

  魯志傑:「?」

  比著沈先生?沈先生現在拿雙倍的薪俸,都快比他高了。

  「都該是有錢人,怎麼都惦記衙門這點薪俸?」魯志傑委屈的咕噥著。

  葉文初出了側門,沈翼在等她,他穿著一件淺色長衫,容色極好,葉文初賞心悅目,心情也找補了一些。

  她揚眉問道:「昨晚,後面沒有見到先生,您還好嗎?」

  沈翼將手中傘撐開:「我很好。關於籌錢的事,四小姐和葉老太爺商量出辦法了嗎?」

  「沒有。這事兒難翻篇。」葉文初問沈翼,「先生有辦法嗎?」

  沈翼轉過臉打量她。

  葉文初沒什麼迴避,衝著他挑了挑眉,補充道:「先生聰明,請先生賜教。」

  葉家是肥肉,沈臨川也是蓄意想吞的狐狸嗎?葉文初的心思轉過。

  就在這時,身後跟著的兩個人竊竊私語聲傳來,馬玲問道:「一把傘兩個人,還深情對視,什麼情況?」

  八角搖頭:「不知道,小姐沒告訴我。」說著又想起要維護小姐,不該和馬玲編排小姐,「你可閉嘴吧,叭叭的瞎說。」

  葉文初一怔,目光閃爍了兩下。

  「多謝。」她才明白,他剛才是遞傘給她,她居然就直接走過來,和他共用了。

  沈翼把傘給她,將前一個問題敷衍了事。

  「先生一個書生當捕快,要是讓劉兆平知道了,肯定會懷疑你的。到時候你家棗樹上的大棗兒,可就難保了。」

  沈翼拐進一條巷子,回頭等她,巷子裡風略過他衣角,浮動著的畫面給他增添了親和感,不對,他說話辦事都很有親和感,但葉文初不信。

  她總覺得,在這人親和從容的神態下,不知道是什麼歪瓜裂棗。

  他所表露的一切,都是假的。

  沈翼看著她,很自信:「不會。我的棗誰也摘不走,且等著熟。」

  葉文初挑眉,他的棗是什麼?

  兩人走進深巷裡,案發的院子就在裡面。

  人群圍堵著的門是洞開著的,不大的院裡,長著一棵桃樹,此刻的桃樹的橫叉上掛著一根繩子,在繩子下方的地面上,倒著四塊灰色的磚塊,還躺著一個人。

  是個十多歲的男孩,穿著鴉青色短褂和黑褲子,皮膚偏黃,身形消瘦,頭髮枯黃有些凌亂。

  馬玲和彭池認認真真去查看現場。

  葉文初和沈翼各自在院中走了一圈。

  葉文初在屋檐下剛坐穩,一側也坐了個人。

  她看過去,對方也看著她,她道:「太陽太曬了,我歇會兒。」

  「我也覺得。」沈翼道。

  太陽底下,忙忙碌碌,死去的男孩筆挺地躺著的。

  門口看熱鬧的人,衝著屋檐坐著納涼的一男一女指指點點,不服氣地對馬玲道:「我們怎麼不能進去?那兩個閒人不是在裡面了嗎?」

  馬玲和彭池回過頭去,就看到沈翼和葉文初正一臉閒適地在發呆。

  馬玲抹了一頭的汗,衝著門口的說話的人道:「什麼閒人,他們也是當差的。」

  話落,她衝著那邊過去,壓著聲音道:「師父,先生,您二位現在是當差呢,不是看熱鬧的。」

  「先生去吧。」葉文初對沈翼道。

  沈翼從善如流地指了指樹下:「四小姐去看看死者,我去進屋裡查看一番。」

  「你,」葉文初要說話,馬玲一把拖住她,「走吧,師父。這案子簡單,死者是自殺,隨便裝裝樣子就行。」

  葉文初凝眉:「自殺?」

  「是啊,屍格上寫著呢。」馬玲道。

  自殺嗎?葉文初查看過繩子,研究了繩結,又蹲下來查看了死者的手,微有些疑惑。

  馬玲道:「死者叫王寶平,是隔壁桐廬巷裡的孩子,今年十二歲,沒有讀書,平日就在巷子裡玩。」

  說著蹲在門口的四個十多歲的少年:「就是他們幾個發現的,他們平時和死者玩的好。」

  「仵作查驗了,說是自殺,現場沒有打鬥的痕跡。」

  「這個院子的戶主姓劉,因為人不在從化,所以這個院子尋常是空關的。」

  「這些孩子沒事就會爬圍牆進來,偷樹上的桃子,還生火自己烤肉吃。」

  十二歲的孩子,為什麼要自殺?葉文初回頭看牆邊蹲著的,幾個人眼睛紅紅的,顯然是哭過的孩子們。

  同伴死了還能傷心地哭一哭,是存著感情和良善的。

  走到牆邊,葉文初打量四個孩子,隨便選了一個,問道:「你和王寶平關係很好嗎?」

  「是。我們沒事的時候,都在一起玩。」但孩子問道,「姐姐也是差人?」

  葉文初點頭:「算是。」

  男孩立刻起身,衝到她面前,急著道:「姐姐,寶平不會上吊的。」

  葉文初揚眉:「你細說。」

  「寶平很開朗,也從來不和我們吵架爭東西。我被我爹打的時候,他還會寬解我。」

  「昨天我看到一條船在招學徒,我們兩個人準備去當水手,離開從化了。」

  「可晚上他就上吊了,我、我想不通。」

  男孩說著,用期盼的眼神看著葉文初,想得到她的認同。

  「我認為你分析的有道理,你繼續。」葉文初道。

  男孩受到了鼓勵,立刻道:「我說的句句是實話,」又道,「我、我還有懷疑的對象。」

  「嗯,你說。」

  「就是他娘,不對,是他的繼母姚氏。」男孩道,「姚氏是笑面虎,幾年前在巷子裡,我曾經看到她打過寶平一巴掌,我告訴別人,別人都不信,說姚氏脾氣好,不可能打寶平的。」

  沈翼走了過來,視線滑過男孩,落在葉文初的身上:「有什麼收穫?」

  葉文初複述了一遍,預備繼續去摸魚。

  「那就是去王寶平家裡走一趟。」沈翼喊她,「一起吧。」

  葉文初眯眼看著他。

  兩人不急不慢地出去,彭池和馬玲在吭哧吭哧地詢問現場其他人。

  「這孩子很孝順,會心疼他爹娘,在家裡什麼事都做。」巷子裡的大嬸嘆了口氣,一臉的可惜,「不知道為什麼上吊,年紀還這么小。」

  馬玲問道:「王寶平家人出門了嗎?」

  大嬸應是,回道:「昨天臨晚帶著老二老三走的,留著寶平看門。」

  馬玲記錄著,又衝著走在前面的兩人,道:「師父,先生,王寶平家在這邊。」

  就見背著走的兩個人拐道進了小巷。

  「師父,先生。」馬玲跑過來,擦著汗道,「這個案子您二位有什麼看法嗎?要是沒有,就把屍體收了,等他家裡回來,交接一下就行了。」

  「反正是自殺,沒什麼可查的。」

  「不著急,等死者的家裡人回來再說。」葉文初對馬玲道,「反正你今天也沒有別的案子。」

  馬玲一臉的驚愕,彭池問道:「四小姐莫不是覺得案子有問題?」

  「確實有問題。」沈翼道,「一些細節需要核實。」

  葉文初頷首。

  他殺縊死,死者一般都有反抗,所以脖子上都有留下痕跡,除非死者在這之前就已經暈了……但如果暈了,兇手將他搬運過來,衣服和身上一定有不同程度的褶皺和擦痕。

  但是,這個死者太乾淨了,遺容也很平靜。

  「這世上的事很難說的清楚,看著像自殺,說不定是他殺呢。」

  馬玲和彭池一愣一愣的。

  怎麼他們明明沒做什麼事,卻為什麼知道了這麼多?

  他們忙的一頭汗,啥也沒有看出來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