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1 一些疑惑(一更)

  雙建濤坐在廚房,雙王氏在切菜,夫妻兩個人都沒有說話。閱讀

  「爹。」雙三丫指著田埂上,「葉大人好像又回來了。」

  雙建濤到院子裡,站在屋腳順著雙三丫指著的方向看去,三年前有草垛的地方,葉文初正在和她的屬下們說話。

  因為天光有些暗了,只能依稀看到,他們好像是在重新堆稻草。

  「弟弟好像在那邊玩兒。」雙三丫指著田埂上,一個忙碌的小身影,「在搬草。」

  雙建濤沉著臉,和雙三丫道:「你去將她帶回來。」

  「哦。」雙三丫正要去,雙建濤又道,「算了,讓你娘去。」

  雙王氏去田埂那頭找兒子。

  八角抓了一把糖給送雙超:「謝謝你呀。」

  「不客氣,你給我糖吃,我幫你幹活是應該的。」雙超很討喜,和大人說話的時候,帶著在討好的姿態,八角是又喜歡又心疼,「在農家,還真是少見到男孩子養的這麼好的。」

  農家的男孩,都是祖宗的香火,父母長輩都是竭盡所能地精養,尤其像雙超家,父母生了三個姐姐得了一個他,應該很嬌慣才對,可他卻沒有,反而很會體貼人。

  葉文初摸了摸雙超的腦袋,看到他像看到葉滿意,但他比葉滿意還要乖巧一些,葉滿意只是因為精明從而乖巧。

  「我娘來了。」雙超指著遠處,雙王氏已經走到了,牽著兒子問葉文初,「您在堆草堆嗎?」

  雙雷也站在一邊上,喬路也在邊上忙著,這些乾草就是他們家搬來的。

  喬路拿到了五十兩賞錢,他等案件結束,就要帶著他爹娘離開這裡。

  「是啊。我想知道當時的草堆有多高。」葉文初笑盈盈道。

  喬路放好稻草,雙雷上去比劃了一下,道:「就這麼高,我記得清清楚楚,到我腰下面,二丫上半身躺著腿杵著地。」

  葉文初盯著那個草堆沒有說話。

  大家也不敢說話,都看著她的,等她開口。

  「辛苦大家了,明天早上來縣衙,我重開堂審此案,你們早點到。」葉文初擦了擦手,雙王氏應是,牽著雙超的小手往家走。

  雙雷指著草堆,想問葉文初得出了什麼結論,可又不敢問。

  「早點休息,我們也回去了。這會兒城門都要關了。」葉文初沿著田埂跟著雙王氏後面慢慢走。

  葉文初一邊走一邊在琢磨事兒。

  「師父,您在想什麼?」馬玲問道。

  「我還有很多疑問,」葉文初道,「還差點東西,但我並沒有找到。」

  仰止道:「那明天升堂,會不會……」

  「沒事。我的疑惑是兇手是誰,但推翻宋福田是兇手,我已有足夠的把握。」葉文初忽然停下來,問八角,「喬路說二丫多重?」

  「一百一十六,和您的丫鬟差不多。」喬路在他們後面回的。

  八角瞪了一喬路:「就你會說話。」

  喬路說,二丫和八角的體重以及身高差不多。八角屬於骨架比較大,稍微有一些肉看上去就會顯得很壯。

  「知道了。你也早點回去吧。今天在村里得罪了不少人了。」葉文初道,「但明兒你還是嫌疑人之一。」

  喬路說他不怕:「我發誓您聽到了,那麼毒的誓我都不怕。」

  他們說著話,到了雙建濤家的屋腳,雙三丫站在院子裡吃八角給雙超的糖,雙超卻不在,八角問道:「他人呢?」

  「在房裡呢。」雙三丫指了指房間,沒點燈,但傳出來雙超抽噎的聲音,顯然是被打了。

  雙建濤走出來,指了指屋裡:「在哭。剛在門口摔了一跤。」

  葉文初點了點頭,忽然道:「上次我說要看看二丫生前住的房間,最後沒看成,今兒我還是要再看看。」

  「她沒東西了。」雙建濤道,「就三丫在睡,您要看就看看。」

  說完,讓雙三丫推開了房門。

  葉文初讓她點燈,她進房裡只溜達了一圈,就走了出來。

  「走了,明天見。」葉文初道。

  雙建濤應是,送葉文初他們離開。

  葉文初沒回客棧,而是去了縣衙,乘風和圓智守著宋福田,看到葉文初,乘風很激動:「喊了一下,每回都能睜眼,但不能說話,接著又睡著了。」

  「一直不怎麼清醒。」圓智道,「這毒菇子還真的毒!」

  葉文初扒看了宋福田的眼睛,在他耳邊道:「宋福田,你餓不餓?」

  宋福田也瞥了一眼葉文初。

  「宋福田,是誰讓你吃菇子的?你為什麼吃菇子個,是餓了還是想死?」

  當然不可能是餓,這個菇子牢中的人都知道有毒,他不可能不知道。

  「別殺我娘,」宋福田很迷糊,「隨便我怎麼死……反正我死,我早點死吧……」

  「我丟臉的很,活著沒意思。」

  宋福田說得沒頭沒尾,言辭也很亂,但從頭聽下來,是能聽得懂的。

  「誰說的?」葉文初問道。

  「源叔,我聽話,我曉得。」宋福田開始重複,不停地說剛才這一番話。

  葉文初在床沿坐下來,摸了摸宋福田枯瘦的手,其實他年紀也不小了,開年都十六了,可因為營養不好發育不好,看上去還像個十二三歲的男孩。

  「我們晚上就睡這裡吧。」葉文初道,「輪番守著。」

  仰止道:「那我多弄幾把椅子,再買點吃的回來。」

  仰止和董峰去買東西,葉文初在椅子上靠著,馬玲在外面用縣衙送來的爐子煮茶。

  「您吃點東西?」仰止道,葉文初擺了擺手,「有點噁心不想吃,你們吃不用管我。」

  仰止買了牛肉和包子,大家就著茶吃晚飯。

  「要不,我給你敲一段經文聽?」圓智問葉文初,葉文初點頭,「好。」

  圓智就開始敲木魚,念著他會背的為數的不多的經文之一。

  葉文初閉眼聽著,倒是知道了,為什麼圓智的「業務」很多,是因為他聲音很好聽,靜心聽的時候,如置身無垠草原,心曠神寧。

  屋外,有捕快路過,小聲問道:「宋福田死了嗎?怎麼那和尚還念經了?」

  「死了最好。」另一位面無表情地道,「不然咱們都要罰錢。」

  如果宋福田的案子被證實為冤枉,他們捕快不至於坐牢,但都要罰薪俸的,如果宋福田死了,死無對證,這案子也就結了。

  「煩死了,DL寺什麼時候這麼認真了。估計就是針對咱們的。」

  「是不是咱們大人得罪了DL寺?」

  「很有可能。崇德書院要來TY開分院,咱們大人做了那麼多事,人家都沒有來,最後去了XZ。」

  「不知道誰在後面搗鬼。」

  今天竇陵去XZ,就是去見崇德書院新來的負責人。

  木魚不知什麼時候停了,轉眼功夫,天就亮了。

  竇陵後半夜才睡著,一連做了幾個夢,夢裡面他一直在被葉文初追著跑。

  「跑了一夜,那小丫頭可真兇。」竇陵打了哈欠,穿戴整齊去升堂。

  進到衙堂時,他愣了一下,因為葉文初已經在裡面了,正喝著茶,聽到他的腳步聲抬眼掃了他一下,繼續喝茶。

  「早啊,竇大人。」葉文初道,竇陵回禮,「聽說昨晚葉大人沒回去,一夜都在守著殺人兇手?」

  葉文初將茶盅放桌子上,撫了撫袖子,含笑道:「我這麼辛苦,竇大人應該感謝我。如果宋福田昨天死了,竇大人可就真的吃不了兜著走了。他沒死,是竇大人你的運氣。」

  竇陵的嘴不服氣地動了動,沒敢真的吵架。

  「升堂吧。」竇陵讓人打開門,雙蘭村的的人都到了,開門以後,大家依次進來,衙堂里一時間到顯得很熱鬧。

  就是熱,沒穿堂風,大家一會兒就熱得滿頭是汗。

  「這一審,是京城的來的葉醫重審,本官也只是做個聆聽而已。」竇陵含笑道,「葉醫判開始吧。」

  馬玲恨不得把鞋丟竇陵嘴臉上,什麼東西,一個七品官在她師父面前充大頭,就是DL寺公堂,舒大人都不敢這種態度說話。

  聖上封的有官印,那就是官,你就是氣死不服也沒用。

  等案件了結,她走前一定整竇陵。

  葉文初查看了雙蘭村里她昨天邀請過的人,確定都到齊了。

  「那我就開始敘述這個案子。」葉文初拿出縣衙當時查辦案件時的卷宗,「當時查的時候,證據就很單薄,沒找到兇器,沒有目擊證人,就連殺人動機,也是宋福田在被追問後,自己招供的。」

  「當時,卷宗送去DL寺,舒大人立刻就存疑,懷疑是縣衙用了刑訊,逼兇手認罪,於是他將此案留中待審。」

  「中間DL寺來過人,但並未查到有價值的東西。直到今年舒大人將卷宗拿給我,請我幫忙核查此案,巧了,我看到這個案子時,和他的感覺是一樣的,案件的證據力度太弱了,兇手年紀又小,但凡多看一些,就一定會心生疑惑。」

  葉文初停在竇陵的桌案前,和所有人道:「所以我來到了這裡,為我自己解惑。」

  竇陵抬了抬手:「葉大人,本官並不覺得這個案子的證據力度弱。有目擊證人,有兇手承認的供詞,甚至兇器也有。」

  「至於殺人動機,村中的人,都能證明宋福田此人偷雞摸狗不務正業,他見色起意再正常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