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7 戲台(一更)

  「你這麼好奇?」

  沈翼看葉文初的表情,都忍不住笑了起來。閱讀

  調侃道:「是不是很可惜,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

  葉文初白了他一眼:「你別說我,你臉上也寫著好奇。」

  兩人從上往下看,看不到葉月棋的表情,但能看到姚子邑臉上偶爾滑過的忍耐情緒。

  葉月棋接著蹦,下了最後一個台階,又繼續上台階到中間的觀景台。

  從觀景台往外看,北面是一片菊花園,東面是桃林,南側貼觀景台是蓮花池,往後的林子種著海棠,總之,龍安寺為了吸引客人,頗下了一番功夫。

  葉月棋上了觀景台,上面有幾個遊客,看見他們來了,就讓開了。

  聽不到說什麼,但兩人站得很近,正在賞菊,又移到南側來看蓮花。

  「蓮花好看嗎?」葉文初問沈翼,沈翼看她興致高昂的樣子,覺得她今日滿身的孩子氣,「等他們看完,我陪你去。」

  葉文初就隨口一問,點了點頭。

  「有人上去了。」她說完,看到了先前和葉月畫說話的那個年輕人上了觀景台,他和姚子邑以及葉月棋認識,三個人靠在扶手邊說話。

  葉月棋的手帕掉在地上,姚子邑彎腰替她撿。

  葉文初就非常清楚地看到,葉月棋在姚子邑彎腰的一瞬,順著扶手跳了下去,那下面是蓮花池,發出砰一聲響,水花濺起,姚子邑抓著手帕驚了一下,下意識看著另外一位男子,那男子顯然沒有想到,搖頭擺手的否認不是他推的。

  葉月棋喊救命。

  水不深,她像是慌張,撲騰著水花嗆著水了,大家聽到了喊救命聲,都來這一側的撫廊往那邊看。

  他們對於觀景台來說是西面,所以看南面的蓮花池,視野非常好。

  姚子邑跳下了蓮花池,將葉月棋撈起來,葉月棋渾身濕透了,摟著他的脖子,因為腿疼站不穩,等於是貼著他掛在他的身上。

  葉文初和沈翼感嘆道:「她這手段,雖說很俗,可好用。」

  沈翼不以為然:「你還覺得姚公子負責,很好?」

  葉文初點頭:「要是你的呢,你怎麼處理?」

  沈翼笑了:「我不會有這樣局面需要處理。」

  「對對,沈大人怎可能被小姑娘拿捏住。」葉文初推了他往外走了兩步,想看仔細點,「抱了嗎?」

  沈翼看她一眼,哭笑不得:「抱著了。」

  遠處,乘風觀察著,覺得他主子和四小姐,像極了蹲牆頭看熱鬧的嬸子。

  畫面很奇特,從未有過,以後可能也看不到了。

  「王彪也看到了!」葉文初用下頜點了點王彪那邊的位置,提醒沈翼。

  王彪確實正看著那邊,緊接著拂袖走了。

  喜歡不喜歡不重要,作為男人,態度得擺出來。

  沈翼頷首,這就是葉月棋要的結果之一:噁心王彪,讓他不要肖想她。

  「快、快去幫忙。」展宇反應過來,帶著自己的同窗一起下去了。

  那邊,站在觀景台上的年輕人,也去接姚子邑和葉月棋。

  葉月棋淚眼朦朧地看著對方,像是質問,男子頓時驚得連退了幾步,擺著手否認。

  「她說是這位男子推的她。」葉文初好奇,「那男子為什麼要上觀景台?」

  是不想放過接觸有錢人家小姐的機會?

  姚子邑抱著葉月棋出了蓮花池往後院去。

  「老四!」葉月畫跑過來,「終於找到你們了,你們躲這裡……」

  葉文初捂住她的嘴。

  「別嚷嚷,你幹什麼?」葉文初問她,葉頌利也跟著過來,指著下面問,「這、怎麼辦?咱們要不要去慰問一下?或者送件衣服?」

  葉月畫啐了他一口:「送什麼衣服,她自己肯定帶了。」

  「她為什麼帶衣服?又不下雨。」

  「你別管,我說她不需要就不需要。」葉月畫抓著葉文初道,「你看到沒有,她剛才貼人胸口了,你說她要不要臉?」

  「以前她可不這樣,她這是豁出去了?」

  葉文初點了點頭:「不要亂七八糟的說,傳出去對你名聲不好。」

  「對對,影響我們兩個人說親事嫁人。」葉月畫說完發現沈翼在這裡,她慌忙跑了,「我、我去看滿意。」

  葉頌利趴撫廊繼續看。

  沈翼對葉文初安慰道:「不會影響你的,不必多慮。」

  葉文初:「?」

  她有什麼可影響的?

  再說,她怕這?

  詩會當然是草草結束,葉文初一點不遺憾,去車上取了野餐布,帶著孩子們找了個地兒鋪上,一起野餐。

  沈翼請寺廟送來山泉水和爐子,他給葉文初煮茶飲。

  王彪沒停留,連和陳王招呼都沒留,直接去了南海的軍營。

  「走了?」陳王奇怪地問汪公公,汪公公點頭,「說是很惱怒。」

  跟著王彪的人先來的消息,等這事說完,龍安寺的事傳回來了。

  「三個人在賞花,另外一個男子,突然將廣寧縣主推下去了。」

  「那男子招認了,說他因為嫉恨葉二爺,所以對廣寧縣主下手了。他在那以前,都不認識縣主。」

  「然後呢?」陳王妃問道,「子邑跳池子救人了?」

  小廝應是。

  陳王揉了揉眉心,陳王對汪公公道:「你帶著兩個婆子去,別讓廣寧縣主受寒了。」

  汪公公應是。

  房間裡沒別人,陳王妃猛砸了個杯子。

  「這種伎倆,她也用上了!」陳王妃道,「這就是白眼狼。」

  「王爺,不能留了,她不定知道了什麼,所以才盯著子邑。」

  氣死她了。

  這種伎倆也在她面前用,落水,濕身,大庭廣眾的男女擁抱,還讓王彪看到了,可真是天時地利都在幫她!

  「她可真是老天爺的寵兒,那我算什麼,子邑算什麼?她手裡的棋子?她配嗎?!」

  陳王讓她坐下來:「你別這麼激動,什麼事慢慢說。她有什麼不能留的?她如果知道了什麼,就查一查她是怎麼知道的。」

  「她既然謀算,就表示她想靠著陳王府,她既然想靠,她就比誰都可靠。」

  「一個小丫頭而已,你何至於這麼生氣。」

  陳王妃發了一通脾氣後,怒氣消了一些,點了點頭:「你說得對,不能亂!」

  陳王給她重新倒了一杯茶。

  陳王妃想到一個人:「你覺得蔡明岳的女兒蔡平怎麼樣?她爹出事後,她在這裡說的一番話很有些聰明勁兒。」

  陳王記得:「這事你看著辦。」

  「知道了,我看看怎麼這事怎麼做!」王彪的婚事是一定要辦的,沒有葉月棋,她就用別人。

  至於葉月棋……她不會讓她好好死的。

  居然算計到她的頭上了。

  ……

  葉月棋「受驚」了,要在廟中休息一會兒,換了衣服以後,由素娟伺候著睡著了。

  姚子邑走出來,那個「推」葉月棋下蓮花池的同窗還蹲在院子裡,展宇幾個人都在罵他:「劉華堂,你是不是腦子有毛病,你看不慣葉頌利,你打他去,推廣寧縣主幹什麼?」

  劉華堂沒說話。

  「難怪我看他今天一直瞎轉悠,還和葉三小姐個說話了,沒想到是……簡直可惡。」

  姚子邑看那邊鬧騰著,他垂頭喪氣地往後山去,就看到葉文初和沈翼等好些人,正圍坐在地上吃飯。

  葉文初推了推葉頌利,低聲道:「你請他來吃飯。」

  「哦。」葉頌利不懂原因,但他聽話,忙揮著手喊道,「姚子邑,來這裡。」

  姚子邑去了,大家給他讓了位置,他坐下來,葉滿意遞給他一個飯糰:「是糯米飯糰,裡面包著肉鬆,特別好吃。」

  「謝謝。」姚子邑坐下來,吃了一口飯糰,眼睛一亮,「很好吃。」

  葉頌利道:「那肯定,我四妹做的。」

  姚子邑看向葉文初,笑了笑:「四小姐想得真周到,帶了這麼多食物。」

  「孩子多。」葉文初剛說完,葉月畫問道,「姚子邑,我們那位縣主娘娘另外一條腿沒摔斷吧?」

  葉頌利捶她:「閉嘴。」

  「為什麼不能說?」葉月畫反推葉頌利,又對姚子邑道,「那個癩蛤蟆為什麼推她?他來找我說話的時候,都是在巴結我,卻反而去推縣主,是因為她太醜了吧,癩蛤蟆都不想巴結。」

  姚子邑揚眉看向葉月畫:「他不是說因為恨葉頌利,所以去罵你的嗎?」

  「他罵我?那我不得把他嘴撕爛?」葉月畫白他一眼,葉頌利呸了一聲,「他說他恨我所以報復我妹妹?等這事兒結束,我打死他!」

  姚子邑垂了眉眼,沈翼遞給他一杯茶:「每天都有意外發生,好在人都沒事,你別想那麼多。」

  姚子邑感激地看了一眼沈翼。

  繼而又捧著茶盅,沒有說話,他真的很難過,難過的點在於,他的人生被意外左右了。

  剛才蓮花池的事,那麼多人看到了,作為男人他必須要對葉月棋負責。

  但他不高興。

  這甚至和他喜歡不喜歡葉月棋都不是直接因果關係。

  而是,連著兩件事,影響了他的人生,他悶悶不樂可無處傾訴。

  「我送廣寧縣主回去了。」姚子邑和幾位告辭,「今日詩會怠慢了,改日再得空,我再邀請各位。」

  姚子邑匆匆走了。

  葉文初遺憾不已,多好的孩子啊,但人生,從一開始就是被人布局擺布著。

  姚子邑帶葉月棋回陳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