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 買兇(一更)

  沈翼告知了姚仕英,姚仕英派人將蔡明岳找了回來。

  魯志傑親自接待,問蔡明岳關於喬燕紅的事情。

  「她是我的外室沒有錯,我剛當姚大人的面也說過了。」蔡明岳回道,「去年四月,有人將她送給我,我沒地方安置,只能先租房子養著。」

  「但我已經很久沒有去找她了。」蔡明岳道,「她為什麼會死,我還要求你們縣衙多用心。」

  魯志傑笑著應是,安慰了他幾句。

  又道:「可是,有人看到您前天的下午,和蔡燕紅在門口說話,摟摟抱抱,而那天下午您和姚大人說您出差,最後您卻沒有出去,而是第二天早上才出城的。」

  「蔡大人,這事兒您怎麼解釋?」

  蔡明岳反問他:「有人看到我了?誰看到我了?不可能!」

  陳虎死了,就算看到也已死無對證。魯志傑笑了笑:「蔡大人,原有個叫陳虎的人看到您了,但可惜他前天晚上被人殺了。」

  蔡明岳道:「人都死了,你說這話就不對了,死無對證的事。」

  沈翼和葉文初站在窗口觀察蔡明岳。

  「你看他的神色,可有問題?」沈翼微微側臉和葉文初說話,葉文初道,「他視線沒有焦距,目光虛實不定,他在撒謊。」

  沈翼轉過來看著她:「可以從這些地方分析,有具體的說法嗎?比如,眼睛往左看往後擺,摳著手指抑或抖腿。」

  葉文初覺得沈翼真的很聰明,任何事他總能想的更多更深。

  她點頭:「對。在本人沒有精神類疾病或者其他病症的前提下,聊天時這些所有的表現,都可以淺層分類為不自信的表現,尤其是他在陳述一件事的時候。」

  沈翼若有所思。

  「前輩懂得真多。」他誇讚道。

  葉文初白了他一眼。

  沈翼失笑。

  兩人看著裡面,就聽到魯志傑繼續道:「不過,除了陳虎外,他的父親也看到了您。」

  「他說,那天您穿著鴉青的長褂,帶著馬先生一起,停在院門口說了一會兒話,他還說,馬先生先離開的,給您拿了衣服回來的。」

  「不可能。」蔡明岳大怒,「這是鬼扯,這是潑髒水。」

  魯志傑只盯住剛才的話:「他說的不對嗎?」

  蔡明岳目光閃爍。

  「蔡大人,您也是官員,您該知道我們的流程。我們既然懷疑您了,就肯定要一查到底的。」

  蔡明岳神色不屑。

  房間裡沉默了一下,魯志傑補充道:「這個案子,只有您一位嫌疑人。」

  蔡明岳道:「我說過,我沒有!你們要是咬定我是兇手,那就請拿出殺人的證據來,至於看到我,他們都不認識我,就說看到我?我還看到他們了呢。」

  「今晚我就住這裡了,明天下午,你們如果還沒有證據,我就對你們不客氣。」

  說完,蔡明岳閉上眼睛,露出不再開口的表情。

  「好。那下官再問您一個問題,伺候喬燕紅的婆子,去哪裡了?」

  「不知道。本官連喬燕紅的死都不清楚,怎麼可能知道婆子去哪裡了。」

  魯志傑讓人看守著,他出來找沈翼和茉莉奶奶。

  「怎麼辦?」魯志傑問沈翼,又忍不住朝茉莉奶奶施禮,「您累了吧,去我的公房說話。」

  葉文初頷首。

  「我扶您。」魯志傑搶先一步,扶著葉文初的手臂,道,「四小姐也真是,她怎麼能讓您來代班呢!」

  葉文初看了一眼沈翼,眼底蓄笑。

  沈翼無奈地跟著她,心道看你真相大白那天,怎麼和大家解釋。

  「是老身喜歡,四小姐成全老身。老身喜歡和年輕一起做事,看著一張張年輕的臉,也會有那錯覺,認為自己也正年輕著。」

  魯志傑笑著應是,小心翼翼扶著葉文初。

  大家到魯志傑的公房裡,胡莽也跟著進來,回稟他審訊馬則為的情況。

  「說不知道,也不承認他和蔡明岳去過後巷。」胡莽道,「我看,要想他開口,只能用刑了。」

  馬玲坐門檻,聽到後道:「這能用刑嗎?他是陳王的官呢,再關一天,就得放人了吧?」

  「他們在茅田回來的,茅田那邊你問了沒有,怎麼說?」葉文初問彭池,是彭池和王府衙門的人一起去的。

  彭池將他找到兩人的情況說了一遍。

  「有證人,是十三的上午到的,然後忙碌了一天,晚上還和當地一個劉員外一起喝酒的。」

  有時間證人,那陳虎不是他殺的。

  「奶奶。」毛介跑過來,喘著氣道,「陳虎爹醒了。」

  大家一起去了藥行,但陳大貴一問三不知,只知道肚子很痛,虛虛睜眼睛看到了個人影后就嚇暈了。

  「我、我家裡人怎麼樣?」陳大貴問道。

  馬玲和他說了陳虎母子兩人的情況,陳大貴破口大罵,說衙門害死了他兒子。

  「我呸!你鄰居都說了,是你喝醉了,站在院子裡胡說八道,讓兇手聽到了,害死他們的是你。」馬玲氣不打一處來,想用最惡毒的話罵他。

  陳大貴瞠目結舌地看著馬玲:「我、我是罵、可這又有、有什麼關係?」

  「你當時罵人的時候,你家院門是開著的還是關著的?」

  陳大貴擦了擦眼淚,道:「門開著的,我、我站門口罵人,我、我以為你們還在對面的院子裡,我罵給你們聽。」

  「那你有沒有看到誰,從你家門口過去?」沈翼問。

  陳大貴回憶,將當時從他家門口經過的人,在腦子裡都梳理了一遍。後巷來去的人不多,走動的也都是街坊,當時天也黑了,他記得經過的人,是有可能的。

  「我想起來了。當時有個瘦小的人從我家門口過,他還特意看了我一眼。我好像在哪裡見過。」

  他琢磨著,那個男人在哪裡見過。

  「你仔細想,他年紀、身份、你看到他的時候,他正在做什麼,是在巷子裡還是在外面。」葉文初引導他,她覺得陳大貴的話很重要,這個人也或許是這個案件的突破口。

  「在做什麼?」陳大貴自言自語,忽然想到了,「打架!一兩年前,他打我兒子,打我家陳虎,就在巷口。那個狗崽子叫什麼來著……叫什麼杜不同,還是叫什麼。」

  「這人是街上的混子,還有不少兄弟,組了個什麼幫,」陳大貴說完,馬玲接他的話,道,「朝天幫,你說的這人我也知道,叫杜小童,個子不高,在後巷北城這一帶走動。」

  陳大貴連連應是。

  「我和彭池去找這狗東西。」馬玲啐了一口,「人要是他殺了,我今晚就將他廢了。」

  馬玲最氣的就是陳虎被殺了,陳虎那麼無辜,殺他的人必須償命。

  「你休息吧,想到什麼再告訴我們。」葉文初道。

  陳大貴一個勁地問,是不是他害死了兒子。

  葉文初和沈翼重回了衙門,中午時,馬玲帶了一個瘦小的賊眉鼠眼的男子回來。

  男子今年二十八,本地人,自小父母雙亡後混跡在城北一帶,坐監兩次,一次偷盜判六年一次群毆判三年。

  「先好好問你,陳虎家的案子,是不是你做的?」馬玲將他揪住,杜小同不承認,說他那天夜裡在賭錢,弟兄都可以作證。

  「老熟人了,不必廢話。」胡莽將杜小同揪起來,邊走邊道,「久不見,你是想我的手段了。」

  杜小同面如死灰,腿站都站不穩,一直打擺子:「胡爺,我真沒有,您饒了我。」

  關上門,不一會兒就聽到杜小同鬼哭狼嚎,再過一會兒,胡莽打開門,自信地道:「招了。」

  葉文初好奇,進去看了一眼,杜小同表面沒傷,但人在急劇發抖,緊接著就尿失禁了。

  「我們來審。」沈翼讓她去門口,葉文初沒堅持,到門口等著。

  招起來就很快,杜小同是接了馬則為的單子,讓他盯著後巷動靜,還給了他一塊腰牌,有事就去茅田找他們。

  他白天睡覺,不知道後巷的事,晚上吃過飯想到了,就去溜達一圈,正好聽到陳虎在罵人。

  他道上混的,人機靈的很,前後一聯繫他就猜到了事情大概,他租了馬亮腰牌出城連夜去茅田。

  馬則為讓他滅口了陳虎一家人。他和他兄弟兩個人半夜進去,他殺的陳虎,他兄弟殺的陳虎爹娘。

  「你說馬則為讓你殺人,你有證據或者證人嗎?」

  杜小同傻眼了:「我租馬、出城,茅田有人看到我和馬則為說話,行不行?」

  「只能輔證。」

  「那,那錢算嗎?」他激動地道,「他給我三十兩銀子,都是大銀錠子,我擱我里了。」

  沈翼道:「詐一詐!」

  彭池去杜小童家,將銀錠找到,擺在了馬則為面前。

  「交代吧。」胡莽道,「就憑這個還有杜小同我就能給你用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