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二章 流言四起

  競技場裡的比賽在帝國確實非常火熱,不過再火熱也不至於到全民追捧的地步。畢竟競技場全坐滿也就幾萬人,這對於一個城市的人口可謂九牛一毛,更何況對於一個國家了。當然還有民用水晶球可以轉播出去,不過水晶球看球賽的效果可就差遠了,畢竟還是啞劇。

  但如果結合最近的話題度,那一瞬間關注的人可就多了,直接就火出圈了。一個球隊如果有了某種立場,那麼球隊勝負的意義也就變了。很自然,球隊獲勝,即意味著立場更加牢固正確。而球隊落敗,則意味他們的立場就此粉碎。

  冠軍只有一個,也就意味著立場只能有一個。不論球隊當初出於何種目的宣稱這種立場,哪怕只是蹭熱度開玩笑,此時也已經被立場綁架。所謂體育競技精神也就不復存在,變成某種幕後博弈。

  當然,對於這些早有內幕劇本的比賽,體育精神從來都是笑話。

  甚至立場和勝負之間本身也沒有直接關係,我贏了並不意味著我的觀點就是對的,也許只是對方突然拉肚子,我碰巧獲勝。但觀眾卻對此深信不疑。

  眼下這一幕就在上演,很多平民沒能第一時間觀看比賽,甚至對比賽本身也不怎麼敢興趣,但就是想知道最後誰贏了?一個號稱反對凱文,一個號稱支持凱文,噱頭十足,吊人胃口。

  第一場比賽當然是支持凱文的獲勝,也就是狗頭軍師那隊勝利了。場外有人歡喜有人怒,出現不少打架事件,但事情還並不大,這遠遠不是決賽。

  那些原本對比賽不感興趣的人,來了點興趣,開始打聽比賽到底是怎麼贏的。於是吟遊詩人就此登場了,開始用嘴給大家復盤一場場比賽,於是很自然就出現了多個版本,甚至越來越離譜。

  他們通常會很嫻熟的先來一個免責聲明,表示自己僅看過一遍,記憶力有限,難免會有疏漏。並且為了解說考慮,多少會有一些改編,而且也為了區別於其他吟遊詩人,也會做一些藝術加工等等。聽眾自然也能表示理解。

  於是就能聽到一些,諸如某隊員大吼一聲:「凱文助我!」然後全身戰力膨脹,帶球連過七八個,一分鐘飛踢上百腿。或者對方教練到球員集體痛苦的跪倒在地:「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凱文還沒有死?」等等。

  更有一些仿佛高手對決一般,賽場上冷酷的對話著:「對你而言,凱文這個名字意味著什麼?」

  「對我而言,凱文就是凱文而已。」

  「是麼?但如今凱文已經有了更多的含義,不論對誰而言,凱文都不僅僅只是凱文了。」

  「不!凱文就是凱文!」……一場激烈的比賽過後:「是你贏了,看來你是對的,凱文真的就是凱文!」

  聽眾:「……」

  而隨後的第二場比賽,這次很遺憾沒什麼噱頭了,對面球隊似乎並不打算摻和進來,未對凱文發表任何看法。但由於熱度已經起來,大家對比賽的關注反而更高了。

  結局自然還是勝利,而且沒有多少懸念,由於有內幕劇本的緣故,對方只是想走個過場,也不樂意配合什麼演出。

  不過在吟遊詩人嘴裡自然又是另一個版本,除了勝負他們沒法更改之外,其他幾乎都改了。反正也沒人能回頭復盤,也許球員踢完自己也忘了。

  路人對比賽感興趣之後,更進一步的自然開始對球員感興趣了。狗頭人所在的球隊名字叫做萬國球隊,很明顯球員多種族就是球隊的標籤。種族各不相同,人設各不相同,總有一款會讓人喜歡。

  理論上說,隊長是作為重點介紹的,然後才會輪到其他人。但真要介紹起來,往往會有變數發生。你自然可以給隊長多費筆墨,但你還能管的了觀眾喜歡誰?

  就在這檔口,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一篇關於狗頭人的考據文貼在了網上。一片長文,很長,很細,很真實,很傳奇。

  文章以一個歷史學者的視角,首先給大家簡略講述了當初狗頭人戰爭的背景故事,這些網上也基本都能查得到。不過經過通俗化總結之後,往往更能吸引眼球。

  狗頭戰爭源於頭上帶不帶蠟燭而產生的信仰矛盾,老國王和薩滿各據一方,多年戰爭毫無結果。此時有一個狗頭公主從國外學成歸來,帶著一肚子的詩句,試圖有所作為。同時,有一個狗頭人裹挾棉被從天而降,拔出無人能拔出的聖劍,而稱為棉被勇者。又有一個狗頭人同時覺醒,而稱為光明勇者,但覺醒方式不詳。

  兩位勇者和公主最終結成同盟,他們外出歷練,從打史萊姆開始一路升級。然而同盟並不牢固,棉被勇者在眾目睽睽之下,刺死了公主。有傳言是被逼無奈,當時他們被困山洞,只能刺殺公主然後投降。

  此後,兩位勇者分別當上城主。棉被勇者在偏後方,種植棉花發展主城。光明勇者則身處邊境,抵擋反抗軍。戰況開始逐漸明朗,反抗軍已抵擋不了多久,他們不得不提出和談。和談會議上,光明勇者據理力爭,甚至對那些短視的己方城主老拳相向,最終和談破裂,但戰爭也即將結束。

  但就在此時,帝國聲稱有亡靈巫師,並出兵清繳。棉被勇者的主城因疑似有亡靈巫師而被夷為平地,但其本人仍未抓獲。而光明勇者和其全城平民不知所蹤,疑似集體出逃。

  數日後棉被勇者以神奇的方式繞過了追捕,前往狗頭都城擊敗老國王,成為新國王。帝國軍隊緊隨而至,與棉被王展開激戰,聖階強者布萊德雷的貼身隨從羅伯斯也在此戰中殞命。不過事後證明這是一個誤會,因為很快眾人就找到了真正的亡靈巫師,他是反抗軍的薩滿,被當場擊斃。

  戰爭結束,棉被王和老國王分了土地,各自為王。但光明勇者就此不知下落。

  如今回顧歷史,這中間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為何要刺死公主?刺死公主後他們投降,又是向誰投降?投降之後為何還能當城主?所謂拔出聖劍的神跡是否真的存在?光明勇者又是如何覺醒的?

  在此,不妨大膽猜測,也許光明勇者和狗頭勇者其實是同一個人!為的可能就是迷惑敵方,也可能是因為刺死了公主,被迫換個身份。可以玩一手「刺殺公主的是棉被勇者,和我光明勇者有什麼關係?」這種套路。

  而他們向誰投降,顯然他們只能是向亡靈巫師投降。當時圍困山洞的,一定是亡靈巫師的大軍。因為從地圖看,山洞位於政府軍的地盤,甚至就是都城出去沒多久。圍攻的人都是政府軍自己人,這怎麼可能呢?只能是亡靈巫師一種解釋。

  亡靈巫師顯然是要公主或者公主身上的某些東西,他們刺殺公主,最終讓亡靈巫師一無所獲,同時各國觀察團很快趕來,為防止暴露,亡靈巫師也就撤軍了。政府方面為獎勵勇者刺殺有功,讓他當了城主。

  但畢竟是殺了公主,平民難以理解。為防變數,勇者一分為二,一個光明勇者,一個棉被勇者。於是政府方面也不得不獎勵他兩座城。不過事後來看,並沒有什麼變數發生,所以中途光明勇者自動消失,讓棉被勇者做到了最後。

  至於神跡,當然是真的了。如果神跡都是假的,那神難道不會降下神罰麼?神罰下來,那別說個人,直接一個國家沒了。所以反向推測,國家還在,也就是神跡是真的。

  但這些和我們的狗頭人球員有什麼關係呢?這就要追加一個設定了。傳言棉被王還有微服私訪的習慣,由於外族人看狗頭人基本臉盲,所以只要在國外,他可以輕易的偽裝成任意一個狗頭人。

  一個新生國家,百廢待興。想要發展,學習別國的先進經驗自然必不可少,身為國王化妝成平民,學**國先進的制度也未嘗不可。有傳言棉被王在當城主期間,就事必躬親,不論種植棉花,還是打掃衛生。

  而在看這個狗頭球員,他談吐文雅,氣質高貴,與常見的文盲狗頭人截然不同。我們甚至可以大膽推測,這位自稱狗頭軍師的球員,就是棉被王!即使不是,也必然是棉被王左右親信。

  這篇文章出現,頓時引起軒然大波。眾人爭相傳閱,吟遊詩人們更是幾乎原封不動先搬過來再說。這年頭熱度第一,真相如何並不重要,想要闢謠?那可是又費時又費力,搶不到熱度,賺不到錢,還要得罪同行的事情。何況這東西看一眼就知道,闢謠難度極高。

  吟遊詩人們自然有他們的敏銳,最初的那篇長文很快淹沒在無數網頁之中,那些人氣極高的評論家毫不客氣的把文章拿過來,稍稍改改,變成自己的。而且經過他們這一傳播,難免走樣的更加厲害。

  「聽說了麼?那個狗頭球員其實是棉被王。」

  「棉被王?我知道,那不是遊戲角色麼?一個拿劍的,披著藍色厚披風的,五星劍客。」

  「據說棉被王的原型就是狗頭人!」

  「啥?瓦特法克?」

  「聽說了嗎?那個狗頭人潛入帝國,就是要學**國的強大之處,而讓自己變得更強!」

  「什麼?他想幹什麼?要顛覆帝國嗎?」

  「確實有這個可能,我們不能再讓他踢球了,他會帶壞一群人的。」

  「聽說了麼?棉被王的實力深不可測,劍聖布萊德雷的隨從就死在他手裡。」

  「什麼?這麼強?」

  「是的!連劍聖都拿他沒有辦法,傳說他有極其可怕的神術,只要開口念詩,就可以把人念死!他現在不過是陪那些球員玩玩,根本沒有發力。」

  「這麼可怕嗎?那念的是什麼詩?」

  「不知道,反正我是不敢念,弄不好折壽。」……

  這些傳言終究也全都傳到狗頭軍師自己耳朵里,實在讓他心情複雜。對他來說,當年他並沒有做什麼值得稱道的事情,棉被勇者才是成功者,而他只是逃避者。如今這些傳言居然把他當棉被勇者,只讓他感覺羞愧萬分。

  但他改變不了什麼,一上午好幾個球員都跑來問他棉被王的事情,包括球隊的教練、隊長等等,他試圖否認,但反而沒人信。甚至正因為他否認,反而大家都信了。球隊馬上開始考慮,是否這個狗頭人具有更高的商業價值?

  下一場比賽就是很好的契機,對方原本是名不見經傳的小球隊,但在賽前他們進行了非常極端的宣傳。

  其隊長公開發言:「如今凱文這個名字,已經有了特殊含義,那是邪惡的代表,亡靈巫師的象徵。不論你承認還是不承認,凱文已經不只是凱文了!甚至於k打頭的,也已經不只是k打頭了。」

  「如果你的名字是k打頭的,那你完全可以改名啊?就想凱文可以改名一樣,你為什麼不能?你不願意改,你就是邪惡的!你就是亡靈巫師的幫凶!」

  台下一片掌聲,反凱文的人聽完激動萬分,再去買三張凱文的畫像,然後燒掉。

  而另一邊,烏鴉悄悄潛入狗頭軍師房間,從空間戒指里掏出一件華麗的棉披風:「明天穿著這個去踢球吧。」

  狗頭軍師摸了摸披風,良久不語。

  烏鴉則自顧自的接著往下說:「下一場比賽,按照內幕我們是必勝的。但仍然可以玩一些花樣,比如我可以用幻術,把我們己方的人都罰下場,就剩下沒幾個。」

  「那還怎麼踢?」

  「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因為英雄總是危機時刻發力,力挽狂瀾。你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