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國競技場內的競技項目可謂花樣繁多,從單純的競速、互毆到擁有複雜規則的各種球類遊戲。所有能延續到今天的項目,都有相當多的受眾,那些小眾活動,是上不了這個舞台的。
本質上來說,這其實是一種商業活動,大量的投資方在裡面砸錢,為的自然是賺到更多的錢。而為了賺到更多的錢,一些內幕操作,一些表演性質也就合情合理了。
比如在競技中有一個很反常識的東西,即實力越高的人參賽,比賽越不容易活。而實力相對一般的人,反而比高手要火。究其原因,自然是觀賞性問題,兩個聖階對決,那基本看不見人,場上特效亂炸,亂七八糟,就算解說也說不過來,出招速度遠超解說語速,同時持續時間還極長。
幾個小時特效糊臉,單調和枯燥,觀眾要是全程不打哈欠,那算他們睡眠充足。
畢竟大多數人都是普通人,別說聖階,七八階左右就看不懂了。雖然,仍然可以設置大量條件,比如在場中使用幾十倍重力術,讓聖階的動作也慢下來,強行觀看。或者規定只能對波,搞一個規則簡單的競技。
但綜合考慮下來,性價比仍然不高。畢竟高手對決,場地維護成本大大提高,甚至觀眾還要買保險。一旦高手真的暴走了,或者惱羞成怒不服輸了,如何制服也是一個大成本。何況高手本身的出場費也死貴死貴。
資本是誠實的,他們很容易找到更合適的商業運作方式。那自然是以低手為主,打造出一整套競技文化出來。當然高手也沒有完全放棄,畢竟高手本身也是有話語權的。
競技按實力劃分,紅階,橙階,黃階和高階。畢竟「低階」這個名字不好聽,就以鬥氣顏色劃分。法師也是一樣,為了方便按精神力高低,一樣歸納進紅橙黃三階裡面。每次比賽之前,兩隊雙方都會進行檢測,保證不會有高手混進來,當然實際過程中,也不可能萬無一失。
至於臨場突破怎麼辦?這個倒是可以的。甚至被算作這人的高光時刻,觀眾還就喜歡看這種情節。不過這位老兄的下一場比賽,就必須換個組別了。
眼下就是紅階的比賽,一種名為人滾球的團體球類遊戲。兩隊分別十個人,場地巨大,下鋪草坪。不過這裡的球並不是一般的意義上的球,而是有某個隊員蜷縮成一團,然後其他人踢他。
兩個隊伍,分別蜷縮一個隊員,也是全場有兩個球,場地的邊緣分別有一個球門。既要想辦法把我的球踢進你的門裡,也得守著自家的門別讓對方進球。
另外,由於是人當球,所以球也可以自己滾。但根據規則一旦團成球以後,不得自行舒展,所以視野有限,需要求助於隊員幫忙。自行舒展的,被視為犯規,如果實在受不了了,那也只能讓教練喊暫停,然後換一個人團成球。
一場球賽通常要換三到四個球,體格不同的人團成球自然也不同。狗頭人的球輕便靈巧,速度飛快,牛頭人的球力大勢沉,無可阻擋,還有一些法師能給球加持狀態,戰術變化多端,觀賞性極佳。
嗶嗶!一聲哨響,兩隊人員已經站定。一方是很存粹的全部人族,十個壯漢,身穿白色短褲和短袖。而另一方則糅雜了一堆種族,巨魔、牛頭人、人族、狗頭人、光精靈,這一堆人氣質都不搭,高的巨高,矮的巨矮,圍攏在一圈一起碰個拳頭都顯得特別費勁。
烏鴉因為認出光明勇者的緣故,不自覺對這個戰隊多關注了一些。從站位來看,隊長是一個人族,看著挺帥的一個壯漢,而第二號位置就是光明勇者。當然,從比賽公告來看,他現在也不叫光明勇者了,他現在叫……狗頭軍師。
烏鴉很確定光明勇者熟悉樓保勒國文化,他取這個名字,也許自嘲多一些吧。
砰!一聲響,比賽正式開始。兩隊末尾的人自覺站出來蹲下,把頭埋入膝蓋,雙手抱頭護住後腦勺,全身緊迫用力。邊上一人一腳大力抽射,頓時場上兩個球劃著名優美的弧線,飛入空中。
「凱文加油!」「凱文去死!」「凱文加油!」「凱文去死啊!」……觀眾們發瘋般的嚎叫,情緒極其激動。烏鴉有些懷疑,這些觀眾是不是要等比賽結束後,出去再打一架?
「哦哦哦!」突然觀眾齊聲嚎叫起來。原來是牛頭球已經滾到了對方的禁區門口,紅色鬥氣已經爆發,如同一塊紅色巨石,勢不可擋。幾個成員上前阻攔,均被撞翻在地。守門員面色鐵青,馬步紮好,雙手前伸,準備迎接這恐怖的一球。
突然,邊上另一個球員姍姍來遲,雙手往地面一撐,一道地刺突然躥起。正對著牛頭球的下方,頓時把球頂飛出去。
牛頭球飛入空中無所借力,邊上幾個對方隊員縱身躍起,試圖把他踢出邊界。這裡有兩個球,一個球出界,比賽不會暫停,大家只能去搶另一個球。
一瞬間,烏鴉感覺是個機會!這個距離下,對方不過是一些紅色鬥氣的人,自己似乎也可以出手!不帶絲毫猶豫,一個恍恍惚惚術就上去。原本要踢球的隊員突然一愣,然後又落回了原地。牛頭球未能出界,當即開始自行滾動。
背後己方隊員趕到,連續幾個助推,牛頭球再度勢不可擋的沖向球門。而且這一次,牛頭球上居然還站了一個牛頭人隊員,如同馬戲團的踩球小丑一般,踩著牛頭往前走。
土系法師試圖故技重施,但這個重量已經頂不起來,他到底也只是一個低級法師。守門員伸開四肢,試圖貼臉防禦,他嚎叫,他吶喊,但最終也只是被球碾過,嵌在草地里。
哦!球進了!觀眾席上沸騰了。場上隊員飛奔慶祝,而球們也默認可以在此時舒展一番。
嗶嗶!對方教練喊了暫停。一群隊員過去一邊喝水休息,一邊聽教練安排。片刻,他們換了幾個人。而狗頭人這邊也趁機聚在一起聊了聊,烏鴉注意到基本上都是狗頭軍師在說話,其他人還頻頻點頭,而他們那個教練,仿佛只是來看戲的。
說來也是,光明勇者好歹也是戰火中出來的一方城主,再怎麼樣弄個小比賽應該沒問題。狗頭軍師可謂名副其實,各種意義上。
哨聲再響,雙方回到賽場上。雙方都換了個一個球,對方出來一個胖子,似乎除了豎著滾還能橫著滾,自由度更高。但這一邊竟然是狗頭軍師親自當球,戰術風格從剛猛轉為迅捷,對方驚訝之色溢於言表。
沒有人能和獸族比剛猛,要對抗只能多上法師。但法師有施法速度,則必然被迅捷者克制。看著那狗頭球經常飛著詭異的弧線繞過他們的防線,而他們只能疲於奔命,士氣一點點的下降。
最終,比賽並無懸念,以3比0告終。狗頭軍師他們獲得勝利,又是一陣全場歡呼和咒罵。一些火氣大的人果然去外面打架了,不過也沒死人,不是什麼打不了的事。
深夜,烏鴉繞過了所有的守衛,穿過一道道大門,從一個又一個隊員房間裡尋找,終於找到了他。如今的他吃的不錯,穿的不錯,住的不錯,當年他雖然是城主,但論生活條件也沒現在好,而且還有生命危險。
這會功夫,他還在伏案寫著什麼,桌上堆著一堆厚厚的書,似乎都是一些球隊的內容。烏鴉就站在窗前,也不出聲,靜靜的看著。
直到一個偶然的抬頭,狗頭人看到了烏鴉,然後他呆住了,手中的筆掉在了桌子上。
「你還能認出我?」烏鴉開口,用樓保勒國語。
狗頭人苦笑了一下,也以樓保勒國語回答:「你也能認出我嘛。」
「球踢得好啊。」烏鴉恭維一句,跳了進來。
「那,還行吧,」狗頭人謙虛了一下,「對了,場上的時候是不是你出手了?」
「哦,我就動了一次手,」烏鴉回答,「看著他們球隊確實不如你們,早知道我就不動手了。」
「還是不要動手好,」狗頭人回答,「這會惹麻煩的。」
「對了,你現在的身份是……」烏鴉乾脆直接了當的問。
「普通球員。」狗頭人回答。
「就一個身份?」
「唉……」狗頭人輕嘆一聲,換個話題,「凱文先生還好吧?」
「他挺好的。而且很快就要來了,需要的話,可以親自見他。」烏鴉回答。
「不了。」狗頭人急忙搖頭。
「為什麼?」
狗頭人沉默良久,開口:「凱文先生是幹大事的人,還是不打擾了吧。」
「我剛剛隨便在你的球隊轉了一圈,我沒有看到其他的狗頭人,」烏鴉猶豫了一下還是問了出來,「當年逃出去多少人?後來發生了什麼?」
狗頭人望向窗外,默然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