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魷魚城城郊的某處小碼頭上,一群人正閒坐在堤岸上。全都是工人打扮,身上灰塵滿滿,手上滿是老繭,此時正在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著。他們的身邊都是十幾隻巨大的木箱,木箱雖然看似密封,但陣陣海腥味還是從裡面飄出來。
突然,一個衣著比較光鮮的小哥從遠處信步而來,身後還帶著一個人。工人們紛紛轉頭,馬上一臉賠笑的招呼:「啊!工頭啊!這麼晚了還來啊?」
「恩,沒你們什麼事,一會兒船來了卸貨就行。」被稱為工頭的人只是隨口回應。然後帶著身後的人繼續往前走。
工人們紛紛好奇,目光投在那個身後人身上。這人一身白衣,青年男子,兩撇小鬍子,感覺有些猥瑣。工人們也不敢發問,只是在心裡紛紛猜測。
白衣人也察覺到工人的目光,回頭報以微笑。然後隨機選了一個人,多看了幾眼,突然用手一抹腦袋……這位被隨機選中的工人頓時大驚失色,在他眼中,這人分明瞬間沒了腦袋!
「啊呀!」這工人怪叫一聲,想站起來,卻沒想到腳下不穩,竟然噗通一聲,直接掉到了海里。引發周圍人一陣騷亂……
「搞什麼?」工頭回頭呵斥,「馬上船就來了,不要給我出事故!」
「啊,啊,」落水的工人倒是自己爬了上來,「工頭,我……」工人剛想說什麼,卻見那白衣人完好無損,頭也很正常,再看邊上人,似乎沒有人覺得奇怪。難道是自己眼花了……
「什麼?」工頭喝問,見對方愣愣的不回答,索性也不再理會,「給我小心點,我去見老大。」
「是。」眾工人連連點頭。白衣人又給了大家一個笑,還摸了摸自己的小鬍子。
工頭繼續往前走,繞過基礎大木箱堆,徑直來到一座小樓面前。樓前還有兩個門衛,雙方顯然也認識,相互點個頭就進去了。門衛手裡只有一根木棍,身上穿的也是碼頭工人的服裝,但看他們的眼神卻絕不像是一般工人。
走上樓梯,轉個拐角,屋內的燈光已經透出窗來,聲音隱隱約約。裡面似乎在舉行什麼派對,然而即便就在門外,而且夜深人靜,依然只有些細微聲響傳出,可見小樓雖然看似破舊,但隔音效果卻是不錯的。
篤篤篤!工頭上前敲門,門馬上就開了。然後就是那嘈雜的聲響,混亂的燈光和污穢的酒氣撲面而來,仿佛是打開了一道閘門,這些東西都傾瀉到臉上。
「是工頭啊,您怎麼來了。」開門的似乎是一個服務員,畢恭畢敬。
「恩,一點小事,」工頭只是笑笑,「老大還在吧?」
「老大是在的,但是這個時候……」服務員顯得有些遲疑。
「放心,我給老大請來一個優秀的人才,謝我還來不及。」工頭自信的揮揮手,然後徑直往內走去,那個白衣人當即緊隨其後。路過服務員身邊時候,順手捏了一下服務員的胸肌,服務員當即一哆嗦……
房內是一個歌舞廳,內部裝潢考究,男男女女在一起跳舞喝酒,放眼望去,男的大多中年,女的大多少女,衣著暴露濃妝艷抹,一眼就能看出這裡是什麼地方了。
小心的避開那些跳舞的人,兩人一路來到一個包房前,工頭敲三下門,聽到裡面傳來「進來」的聲音,這才推門而入。
房內一張沙發,中間坐著一個肥頭大耳的中年人,左右各抱著一個美女。茶几上放著酒和水果,這會兒正在播著葡萄。
「老大,是我。」工頭低頭招呼,然後馬上轉頭給了個手勢,白衣人心領神會,抄著口音奇怪的史密達國語也說:「老大,是額。」
「我看你膽子是越來越大了?」被稱呼為老大的中年胖子十分不悅,「大半夜了還來找我?沒看見我忙著嗎?怎麼?難道你想一起玩?」
「不不不,老大,今天我來是給您介紹一個人才。」工頭笑著指了指身後的人。作為跟了老大幾十年的人,清楚的知道老大生氣罵人其實並不可怕,哪一天他突然不罵人,那才可怕。
「明天介紹不行嗎?」老大打量了那個白衣人一眼。
「機不可失,」工頭回答,「明天他可能要被別人搶走了。」
「是嗎?」老大有些不耐煩,但還是認真的問一下,「他叫什麼?怎麼不說話?」
「哦,他不太懂史密達國語,需要用帝國語和他溝通,」工頭回答,轉頭用帝國語對白衣人說,「來,給老大介紹一下自己。」
白衣人當即微微鞠躬,流利的帝國語開口:「您好,很高興為您效勞,我是羅伯斯。」
老大怔了怔:「我聽不懂……」
「沒有關係,我當工頭很多年了,我的工地帝國語足夠應付他。」工頭笑了笑。
「不是,」老大很納悶,「我要一個外國人幹嘛?」
「老大,我是在路邊發現他的。當時他和我聊了很多,他說他生不逢時,才華橫溢但碌碌無為。他和我講薛丁格的問題,和我講光速不變的問題,和我講能量守恆的問題,我覺得他很有才,想讓他到我們碼頭來扛沙袋。」
老大:「……」
「老大,你覺得怎麼樣?」工頭繼續解釋,「他這種外國人,在這裡人生地不熟,我們隨便拿下他,就多了一個勞動力。」
「不是,」老大依然很納悶,「我們確實比較缺人,但我要找碼頭工人,不是嘴炮高手!」
「關鍵是,如果以後合格,我們可以試著把他升到核心位置啊,」工頭回答,「老大,你要知道一個優秀的人才,意味著什麼?古來軍閥割據,成就大業的人,身邊多多少少都有智囊謀士。而我們缺少的,就是這樣優秀的人才。」
「盛世之下,白道強而黑道弱。亂世之下,黑道強而白道弱。我們身處盛世,但卻當了黑道,短時間內又無法洗白,必須抓緊一切機會,尋求優秀人才。眼下的機會一旦錯過,以後恐怕都不會有了啊!」工頭說話幾乎是慷慨激昂。
老大一怔:「你說話怎麼帥?你以前不會這樣說話的。」
「哦,這都是他教我的。」工頭老老實實指了指白衣人,笑了笑。
老大狐疑的看著他:「……」
「他不會是條子吧?」老大不得不懷疑。
工頭搖搖頭:「應該不會,我不相信會有人用這種方式臥底。」
「老大,」工頭再說,「雖然他是人才,但他說的話出的主意,聽或不聽還是在我們。他一個外國人,在這裡無依無靠,需要的時候,也可以輕易做掉。」
老大沉吟片刻:「他的實力如何?」
「我試過了,我只是輕輕一捏,他就疼的叫起來,應該是一個渣,」工頭回答,「老大你可以親自再試一試。」
老大點點頭,對著白衣人招招手:「來,過來讓我看看。」同時伸手向握,白衣人也伸出手來,突然,老大隻感覺對方手上大力傳來,馬上劇痛襲來,不覺一聲慘叫,以至於坐了下來……
白衣人急忙放手,尷尬的笑笑。工頭大為吃驚,頓時擺開架勢對著白衣人:「你,你是高手?」
「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說,」白衣人連連搖頭,「不信你再握我的手?」
工頭狐疑片刻,當即握住白衣人的右手。白衣人頓時一聲慘叫,痛的要蹲下來。
老大馬上近身,握住白衣人的左手,結果手掌劇痛,也慘叫一聲,痛的要蹲下來,而此時白衣人卻似乎面色如常起來。
三人放開手,一臉警惕的看著白衣人。白衣人卻面色和善的伸出雙手,絲毫不在意剛剛的行為。
這次,老大率先握住左手,雙手齊上死命去捏,白衣人頓時疼的大叫。然後工頭捏白衣人右手,也是雙手齊上,卻居然捏不過,疼的大叫,但此時白衣人卻神色如常起來……
放開再來,工頭先捏,白衣人疼,老大再捏,老大疼,白衣人不疼。放開再來,老大先捏,白衣人疼,工頭再捏,工頭疼,白衣人不疼。放開再來……
如此反覆數次,工頭終於忍不住問:「這是為什麼?」
「這叫做,力的傳導,你們明白嗎?你看,你捏我,我捏他,這力量就傳導過去了。」白衣人笑著說,工頭急忙翻譯。
「你以為我讀書少,就可以這樣忽悠我嗎?」老大憤怒的開口。
「等等,」工頭居然還在認真思考,「那如果我們兩個同時用力,那又會如何傳導?」
「你們不妨一試。」白衣人坦然伸手。
老大和工頭對視一眼,然後瞬間同時撲上,狂捏白衣人的左右手,結果卻是兩個人都疼的蹲下來。白衣人還在笑,這場面仿佛是攙扶兩個即將下跪的人。
「這個叫力的抵消,你們明白嗎?」白衣人輕輕放手,笑的更歡樂。
「來人!」老大怒喝一聲,一個大漢當即沖入,圍住白衣人。白衣人面無懼色,鎮定從容。
老大伸出紅腫的手指白衣人:「你到底是誰?」
白衣人摸了摸自己的小鬍子:「老大,有沒有看過一些武打戲。」
「什麼?」
「知道隔山打牛之類的東西嗎?」白衣人問,「其實是一個道理。為什麼一個人能透過一個人攻擊另一個人?那其實是物理變化,高手運用高超的技術,說到底都是物理變化。而對於物理,你們會嗎?你們學過嗎?一看你們就不會,但我會。所以我可以使用一些技術,來完成力的傳導和力的抵消。所以說到底,不是我力氣大能一隻手捏爆你們兩隻手,而是因為我物理好。你們明白嗎?」
工頭把白衣人的話逐句翻譯,眾人面面相覷,一時間竟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