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勺子一個人開著治安官的專用車朝傳送陣的方向疾馳,雖然因為報案地點分布問題,因為獨缺傳送陣附近的地點,而懷疑是某種聲東擊西的伎倆。但具體是什麼伎倆,小勺子還是沒有什麼頭緒。
比較合理的猜測大約是:有什麼人要偷渡?有什麼東西要偷運?製造更大的bào zhà事件?引發更大的恐慌?
至於刺殺凱文這個選項,小勺子倒也想到了,但總覺得是這些可能性中最小的吧?難道不是凶途末路,才會做這種事情的嗎?現在已經窮途末路了嗎?沒有吧?
不知道對方具體行動方案,小勺子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這時候調集多少人手也沒什麼意義,她現在手裡已經有了治安官的權限,個人戰鬥力也不俗,應該可以應對大部分的情況。
不過治安官的車子會不會太過顯眼?在對方有鸚鵡或其他使魔監視的情況下,自己光明正大的搜查,會不會什麼都查不到?恐怕提前知會一聲,自己就什麼都看不見吧?
想到這裡,小勺子把車停在路邊,然後隨便走到邊上的一個商店裡,七拐八拐到一個角落,確定附近應該沒有鸚鵡或者別的使魔之時,馬上做一個簡單變裝。換了個髮型,帶了個帽子,外套則脫下來纏在腰際,步伐則故意變成一跑一跳的樣子。
門口拉了一輛出租,指明要去傳送陣。在車裡,小勺子不停的左顧右盼,從天上到地下,去尋找一切覺得可疑的東西,自己又是一言不發。
結果司機以為她是一個剛從農村來的鄉下人,不由調侃:「姑娘,剛進城吧?」
小勺子懶得解釋,於是就點頭:「恩。」
「家住哪裡啊?」司機似乎很健談。
小勺子有點嫌煩,但不回答又顯得不禮貌,於是隨便找個回答:「希雷斯城。」
「恩?希雷斯城也是一個大城市啊。」司機有些驚訝。言下之意,一個大城市過來的人,怎麼也和鄉下人一樣到處亂看呢?
「恩。」小勺子隨口回答著。一邊還在觀察天空,那邊天上幾隻鸚鵡突然開始無規律的亂飛,莫非是失去自己的蹤跡了麼?
司機轉頭多看了她一眼,見她正巧在看一棟在建的大樓,不由開口:「又是一個圓頂建築,最近新建的都是圓頂建築。我開車在路上,總是擔心這些球會不會滾下來。」
「怎麼會呢?」小勺子倒是笑了笑,「圓頂最多只會塌陷,它不是球,不會滾下來的。」
「這可不一定,」司機不以為然,「你現在看到的這些圓頂都覺得還很穩,有的圓頂可危險了。有些一個正方體上,放一個半圓也就算了。有些房子是長方體,一個圓頂不夠,就加湊了三五個。一堆的圓頂堆疊在一起,看著就危險。」
「我家附近就有這種,據說和施工隊說,他們還解釋什麼,越是危險,越是容易習得力量,」司機搖頭吐槽,「我都快看不懂了。關鍵是房子的主人也相信這些,這就很無奈了。」
小勺子嘆息一聲,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很快車到站,付錢辭別了司機,回頭看了一眼路邊如雨後春筍一般出現的圓頂建築,微微捏了捏拳頭。
收拾心情,小勺子開始調查。首先自然是詢問傳送陣附近的值班衛兵,是否有可疑人物或者東西出現。
亮出身份,值班衛兵倒也認真對待,但確實沒什麼可疑出現。
隨後,小勺子打算一個人附近逛逛,要搜查僅靠她一個人是不太可能的,畢竟地方還是很大的。也就只能走走碰碰運氣,心裡盤算著如果自己是敵人,會在哪裡出沒。
走了片刻,小勺子抬頭一看,內城牆高聳的牆壁擋住了她大部分的視野,但如果能爬到城牆上的話……
不多廢話,亮出身份,小勺子當即爬上城牆。這一下,周圍街道房屋終於一覽無餘。街上川流不息的車輛,空中時隱時現的魔法陣線路,兩邊行道樹不時發出沙沙聲響,一片低矮的房屋一直連綿到遠方,仿佛積木拼圖一般一塊一塊,紅紅綠綠,或圓或放。到有一種心曠神怡之感。
城牆在古代算是最高層的建築之一,但如今隨著城市改建,早已經有很多高樓超過城牆高度。外城牆大半拆除,但內城牆卻仍然具有一定的軍事用途。也因此內城牆周圍,仍然不允許超過城牆高度的建築存在。
也許隨著城市再發展,這條規定也終將廢除。但至少目前,內城牆上任然是附近的制高點。
在這制高點上,小勺子一眼就看到了一個黑衣男人。他坐在路邊長凳上,手持一把長柄傘,一動不動。
「這個人坐那邊多久了?」小勺子問城牆上的值班衛兵。
衛兵思考片刻:「具體多久有點想不起來,但至少……一個多小時了吧?」
「還記得他從哪裡來的嗎?」
「不記得了。」衛兵搖頭。都城和平太久,衛兵值班也不是太認真。
「我去看看。」小勺子當即下了城樓,快步朝那邊跑去。
接近到一定距離,小勺子開始放慢速度,仿佛是一個一般路人,從黑衣男人身前走過。黑衣男人毫無反應,似乎並不認識小勺子。他微微低著頭,小勺子也看不到他的表情,不過手裡的傘略粗大,不像是一般的傘。
經過這短暫的觀察,小勺子基本確定,這個男人應該是殺手之類的角色。要說為什麼,大概只能歸結於她刺客的直覺。
要直接問話嗎?要直接逮捕嗎?雖然都可以,但好像都不是最合適。如果能挖出幕後的黑手,那才是最重要的。殺手對他們來說本身就是消耗品。
思考片刻,小勺子突然靈機一動。自己也找了一套黑斗篷,也搞了一把長柄黑傘,然後冷冷的走到黑衣男子身邊,默然坐下,目視前方。
殺手:「……」
小勺子:「……」
說實話,只有一個黑衣人坐路邊,還不算太顯眼。但現在有兩個人,顯眼程度急速上升。路人不由都轉頭看看。
十分鐘過去,二十分鐘過去。兩人依然紋絲不動,也不說話。遠處,城牆上的衛兵也發現了這裡,不由撓頭不解:「這是幹什麼呢?」
三十分鐘過去了,此時一陣風吹過,路邊行道樹飄下幾片樹葉,晃晃悠悠的分別落在兩人身上和頭上,但兩人依然紋絲不動,也不去拍掉樹葉。
殺手:「……」
小勺子:「……」
路人不由感受到殺氣,或者混雜著別的什麼氣質,不由紛紛繞道而行,離他們遠一點。
殺手此時內心瘋狂活動:可惡,這個人到底是誰?也是殺手麼?遇到同行了麼?難道僱主同時僱傭了兩個殺手?難道僱主不知道這是殺手界的禁忌麼?除非殺手們自己組隊,否則人頭算誰的?殺手們甚至可能出現搶人頭的情況。
當然,僱主也可以慷慨一點,只要目標真的死了,所有僱傭的殺手都付錢。但即便如此,僱主也應該提前知會所有僱傭的殺手「我同時還雇了某某某,你們要是遇到不用搶人頭,反正都給錢。」等等。
如今僱主在沒通知我的前提下,又來一個殺手。僱主想幹什麼?而且為何這個殺手的畫風和我如此之像?難道她的刺殺手法也和我一樣的嗎?
這麼看來,至少證明我的刺殺手法果然是最簡潔有效,而且我還比她先到一步,哼哼,不愧是我。可惜凱文到現在還是沒有出現,還是凱文早出現一會兒,就沒她什麼事了。
但是現在怎麼辦?眼下這個位置是最合適的位置,雖然我也計算過幾個其他位置。但如果現在搬離,前往其他位置。
第一,如果正巧凱文這會兒出現,處於中途的我顯然無法完成刺殺,那麼人頭就會被她搶走。
第二,即便成功抵達第二個地點,我那邊射出的拋物線,會比這裡慢一些。如果這個女人用一樣的方式刺殺,我肯定比她慢一拍。那麼人頭還是會被搶走。不過這一前一後區別不大,也許可以糊弄過去?
但是作為後發招的我,可能就會被衛兵注意,可能就無法逃脫了。到底要怎麼辦?要不現在殺了她?但是當街殺人,也根本逃不掉啊!法克!
此時小勺子在想:我身為刺客,怎麼能在這方面輸給一個殺手?看誰先動。
又是一個小時過去,天色已經接近黃昏,下班高峰期來了。rén liú車流大幅度增加,行人們也沒法繞過他們兩人,一個個從他們眼前或者背後經過。
「媽媽,快看叔叔的身上有樹葉。要幫他拿掉嗎?」一個小孩手賤把殺手腿上的樹葉扔掉了。
「別鬧,」當媽媽的呵斥,「別動人家的東西。」
「哦,」小孩點點頭,「那我把它放回去吧。」
殺手:「……」
小勺子:「……」
一陣風吹過,殺手腿上的樹葉很自然的被風吹掉了。但小孩一見,居然又跑回來,把樹葉又撿起來,再放回殺手的腿上。
殺手終於忍無可忍,豁然起身,對著小孩怒斥:「滾!」
小孩自然是被嚇到,尖叫一聲跑遠了。殺手頹然坐回長凳上,此時終於轉頭,正眼打量一下小勺子。卻見小勺子仿佛露出了勝利的笑容。
「他們給你多少錢?」殺手一邊拍掉身上的樹葉,一邊問。
小勺子也拍掉自己身上的樹葉,一邊反問:「他們給你多少錢?」
殺手伸出五根手指:「五十萬。」
不過此時在大街上,而且rén liú較多,雖然他們聲音不大,周圍還是能聽見。眼見兩個黑衣人,張口什麼五十萬,都很好奇,甚至微微放慢腳步。
「定金多少?」小勺子還是有點專業的,至少在刺殺這方面。
「我辦事從來不要定金,都是成功以後再給。不成功則不要錢。」殺手自信回答。
小勺子微微詫異:「那還真是厲害。」
殺手拉回話題:「你還沒回答我呢,他們給你的價格是多少?」
「和你一樣。」小勺子回答。
「定金是多少?」
「也和你一樣,沒有定金,」小勺子有樣學樣,「我辦事也不要定金,不成功不要錢。」
殺手驚異的看了看小勺子:「我在海外活動多年,還沒遇到過和我一樣的人。」
「海外和國內能一樣麼?」小勺子順勢往下說,「還有,奉勸你一句,不要把海外的經驗用到國內來。不然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哦,那你倒是說說。」殺手微微好奇。
「就比如治安官,」小勺子隨便舉個例子,「在某些小國,只要你自身實力夠硬,普通小兵根本不是對手,輕鬆突圍輕鬆離去,過個半小時他們就會忘了你的存在。但在這裡不行,哪怕一個底層治安官,一動權限,就足以讓你趴在地上哆嗦。」
「可是……」殺手想說什麼,但眼見周圍人來人往,又收了回去。
「別什麼都相信你的僱主,有時候為了能讓你辦事,他也不會什麼都講。」小勺子一臉老沉的模樣,不過她畢竟太年輕,強行裝深沉反而有些滑稽。
「可是,你不是也來了麼?」殺手問,「你也來了,不就表示,我這麼辦事也是正確的麼?」
小勺子沉默片刻,轉頭問:「你知道我是誰麼?」
殺手近距離觀察小勺子,但還是搖搖頭。
「那看來你真的有很多東西要學習。」小勺子露出輕蔑的笑。
殺手也笑了笑:「說了半天,你是想讓我早點回去吧?」
小勺子陷入沉默,故作深沉。其實她有些接不上話。
然而就在這時,凱文回來了!傳送陣內,凱文和維爾中校兩人直接駕著車整個傳送回來。
殺手的寵物頓時反饋回來,馬上抄起自己的雨傘,對準角度。也不管周圍如何,就要撐傘。
突然,只覺耳邊勁風一陣,手中的傘已經被小勺子搶走。心中不由大駭,這人速度居然快到這個地步……
「噓!你瘋了?」小勺子一把將殺手按回長凳上。
「我……」殺手一看周圍人來人往,此時由好奇的看過來,只能收住不說。
「先走,找個地方再說。」小勺子不由分說拽起殺手就走。殺手眼見機會錯失,自己本來也是要走的。現在反正也沒事,倒也願意聽聽小勺子說什麼。
兩人一路來到一家酒館,要了一間包房,設下結界。終於開始敞開聊天。
「你剛剛為什麼阻止我?」殺手問。
「你沒看見城牆上的衛兵,一直在看你嗎?」小勺子隨便扯了一個藉口,雖然也是事實。
殺手皺眉回憶,他剛剛的主要注意力都在小勺子身上,不過在撐傘的瞬間,似乎的確看到衛兵正在看這邊。不由也點點頭。
「你這種做法太危險了,」小勺子批評他,「你的裝束為何這麼顯眼?黑長袍,黑雨傘,今天又不下雨,為什麼要這樣?」
「我的雨傘是我的刺殺道具,必須拿手裡。」殺手回答。
「沒有空間戒指嗎?」小勺子疑惑,「收起來啊。」
「我的刺殺道具是這樣的,」殺手很誠實的掰開了他的雨傘,「內部機簧加魔法驅動,通過我在傘柄加持鬥氣,傘柄中空,能驅動一顆鋼珠以拋物線從頂部發射出去。傘骨附近還有刻度,用於丈量角度和距離。」
「不過僅以鋼珠發射,還是很難殺死人的。所以內還有魔法陣圖,鋼珠內部其實就是一個空間戒指。空間戒指內預先儲存了數噸重的巨石。當鋼珠發射到半空,通過魔法陣圖,能延遲釋放巨石。此時巨石的加速度會等同於空間戒指的加速度,能造成巨大的衝擊力。就算凱文坐在車裡,也足以連人帶車一起砸死。」說著這些,殺手倒是十分自信。
「只是每次殺人,空間戒指基本無法回收,直接作為消耗品,成本高昂。以及,空間戒指和空間戒指之間無法疊套,所以只要是帶發射狀態的雨傘,我只能拿手裡。而一把黑雨傘又有點顯眼,於是我又找了一間黑長袍搭配一下。」說到這裡,殺手又顯得深深無奈。
小勺子點點頭:「你也是不容易啊。」
「唉,不說了,還好這次沒發射出去,空間戒指也在。也沒虧本,」殺手無奈的擺擺手,「說說你吧,你打算怎麼刺殺的?」
「額,」小勺子尷尬片刻,「我就,額,我今天只是來看看的,就踩個點。沒打算動手。」
「哦,」殺手點點頭,「那能說說你的計劃嗎?」
「其實,」小勺子突然靈光又一閃,「我已經潛入了治安官的內部,你可能見過我穿制服的樣子。不用緊張,那就是我。」
「啊?」殺手有些意外,但很快反應過來,「我的僱主和我說,治安官裡面有很多人都被滲透了,讓我不用擔心。我還有些懷疑,沒想到是真的。」
不過殺手很快搖搖頭:「不過這和我沒什麼關係了,我已經失敗了。祝你成功吧。」
「哎,那個,沒這麼容易的,」小勺子急忙阻攔,「你要知道,凱文有值班劍的。他特別謹慎,吃飯的時候都是左手抓著劍柄,上廁所的時候都是抓著劍柄,洗澡的時候都是抓著劍柄……當然這不是我看見的,我都是聽說的。」
殺手:「……」
「總之要殺凱文沒這麼容易,總之多一個人肯定多一份力量,多一個人……恩……就多一種可能性,」小勺子頻頻點頭,「所以你還是先不要退出,我們這邊也欠缺你這樣的人才。」
「那行吧,」殺手回答,「錢我也不要了,但是如果有高端的技術,我也想見識見識。」
「沒問題,」小勺子為了表示誠意,直接把自己的兵器掏出來,「來,看看我的東西。伸縮qiāng,我慣用的。」
殺手一邊點頭,一邊心裡疑惑。這東西很普通啊,感覺沒我的傘厲害。當然嘴上不敢說。
「對了,我是因為特殊情況,才不得不黑衣黑傘,你為什麼也穿著黑衣黑傘過來呢?」殺手突然問。
小勺子僵住了:「……」
「恩?」殺手疑惑。
「唉,」小勺子目視天花板,「我們這一行也是要生活的,而生活需要……儀式感。儀式感能給自己以生活的意義,有時候需要尋找一些感覺。特別是當我不是在做實際任務的時候,就不需要考慮特別實際的問題。我可以稍稍回憶一下曾經的歲月,這叫……不忘初心。」
殺手:「……」
「哎呀,女孩子穿什麼衣服,基本憑心情。這個問題沒什麼意義啦。」小勺子瘋狂擺手。
「哦。」殺手這才恍然。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