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校長見多識廣,但對付凱文這種人還是特別頭疼。他可以預想到,即便是真的讓凱文掃廁所,也無法達到所謂懲罰的目的。而如果要講大道理,就算凱文違規動用學校設備,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罪名。但那邊的不可描述一旦暴露,這就是個大問題。
有些事情如果沒有太大的惡劣影響,那就沒有必要什麼都較真。一個大國是不可能保證所有人都積極向上,否則這個大國就完美了。但完美本身就不存在,也因此這種東西必然存在。作為一個上位者有時候需要懂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藝術,有些東西真的追查,並不一定是好事。
按理說凱文也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他自己在國外幹的事情也很有爭議,照理說他早已不是那種眼裡容不下沙子嫉惡如仇,又不懂大局的熱血青年。但如今他表現的情況,卻和那些熱血青年沒什麼兩樣。
仔細聊一聊,校長就發現其實凱文什麼都懂。和他講任何道理都是沒有必要的,不論小道理還是大道理。然而他依然這麼幹,那大概只有一種解釋,那就是他太閒了。
校長無奈,當天夜裡就罵了他一頓。回頭準備考慮考慮給凱文加點任務,防止他搞事情。
凱文雖然挨罵,但內心卻毫不在乎。心裡想著第一次算是這麼糊弄了過去,以後要怎麼辦?得想辦法能合法的借到學院器材。
一夜過去,次日正常上課,實驗室內恢復原樣。校長也沒通報凱文,其他老師和學生沒人知道。顯然校長是不希望擴大影響。
不過對於凱文而言,這件事情恐怕沒這麼容易結束。不過現在僅靠他單人的力量已經難以進行下去,於是他也開始召集他的小夥伴。
當天中午,凱文把小勺子、賽因和弗蘭都拉到外面的飯店,隨便包了一個房間。老是在學校設結界顯得太神秘了,索性大家出去說。小勺子和賽因雖然是臨時工,必須有一人在校,但吃個午飯的時間還是不需要太認真的。
「目前就是這樣,我先和你們三個說,萊森還不知道,他畢竟是一個學生,我也在考慮是否要把他卷進來。」凱文簡略的把昨天的事情談了一下,不過他避開了光明法術的猜想,也沒說他去監獄找偽聖女,反正這些和那個也沒什麼關係。
三人聽完,一時間表情各異。弗蘭一臉迷茫,她的表情仿佛在說:這和我有什麼關係?小勺子則皺著眉頭,顯得有些憂愁。倒是賽因雙眼發光,顯得興奮異常。
「哦,兄弟,這種事情你居然不叫我?」賽因笑了,仿佛很開心。
凱文詫異片刻:「你……難道也想參加那個派對?」
「當然不是,」賽因義正言辭的拒絕,「我好歹還是軍人,我們有紀律約束,我們怎麼能幹那種事情?」
眾人不由都轉頭看他的臉,仿佛是第一天認識賽因。
「那個,派對幾點開始?」賽因問,「我問幾點沒有別的意思,我就是了解一下。」
眾人:「……」
「行了,別鬧了,」弗蘭打斷話題,「凱文,你告訴我們這些是想幹什麼?」
「我想先聽聽你們的意見,」凱文回答,「賽因,你以前也常常出入上流社會。我問你,有沒有在教堂辦派對的?」
賽因一怔,回憶片刻,還是搖搖頭:「集體不可描述派對是有的,當然我沒有參加過,因為我爸的命令壓著,但是我知道是有的。有時候為了尋求刺激,會選擇一些特殊的場所。但據我所知,沒有在教堂乾的。」
「為什麼不在教堂干?」凱文問。
「不知道,」賽因攤手,「我也不是圈內人士。」
「小勺子,你知道些什麼嗎?」凱文轉頭再問另一個。
小勺子卻仿佛在恍惚狀態,聽到點到自己,這才反應過來,尷尬的笑笑:「我,我怎麼會知道這種東西。」
弗蘭直接往下接:「你是想端了他們的窩點嗎?敢於在教堂辦派對的,背景恐怕都不簡單。你一下子全得罪了,甚至有生命危險。」
凱文只是擺擺手:「我沒說要端了他們,目前先觀察觀察。而且我隱隱的感覺,可能要有大事發生。」
「什麼大事。」三人都嚴肅下來。
「我最近一直在想光明法術的問題,」凱文猶豫片刻,繼續開口,「我請教了一些比較專業的人士,基本證實了我之前的猜想,也就是光明法術和同步有關。那麼問題在於,這種集體派對是否也是為了同步而進行的儀式?」
三人都是一怔,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這麼齷齪的事情還能學光明法術?」
「我們已知是,情緒越激烈,越難同步,人數越多越難同步。但另一方面,論同步的效果,情緒激烈的顯然更好,人數較多的也自然更好,」凱文給他們分析,「光明教會現在用的這種祈禱,懺悔之類,情緒上無疑是最平緩的,平緩所以其效果一般,但也因為平緩,可以由相當多的人數保持相當長的時間。這顯然是長時間發展下來最優的方案。」
「但問題在於,方案是否只有一種?」凱文自問自答,「顯然不是,也許目前的光明教會是適合大眾的,但少數精英顯然可以使用其他方法,也許效果更好?就比如他們可以嘗試較少的人數,採取較為激烈的方式?」
眾人思考片刻,弗蘭問:「有公式可以計算嗎?」
「這我不太清楚,」凱文回答,「還有從另一個層面上說,光明法術是屬於『生』的法術,如果說創造生命這種行為,都不算是『生』,那估計沒別的了。」
三人又是一愣,腦子裡一時間都是奇奇怪怪的東西。
「那又怎麼樣呢?」弗蘭問,「就算光明法術真的是這樣的,那你想怎麼樣?也創造生命嗎?」
「不是,你誤會了,」凱文回答,「你不換個思維想想,如果你是一個神父,你發現了這個規律,你會怎麼辦?」
三人一愣,一時間都沉吟不答。
「難道你馬上就開始找一堆貴族,開始試驗了嗎?」凱文問。
三人都搖搖頭,賽因回答:「不會這麼快,至少要經過小心的求證。而且都城實在太危險了,也許應該先到偏遠的山區試試?」
凱文點點頭:「從萊森獲得神跡,到教堂人氣爆滿,到如今發現半夜派對,這才多久?如此果斷,這不像是一般人的做事風格。」
「你的意思是……」眾人又皺眉。
「都城這裡爛一點,外面可能已經爛一片,」凱文回答,「我們沒有消息渠道,但顯然神父們是有的。也許外面早已有了不少『成功案例』,這裡的神父只是照抄方法而已。」
大家沉默片刻,還是弗蘭回答:「但這好像也不是什麼大事吧?如果真的能習得光明法術,也許倫理道德還得改一改?」
「如果是真的,那我也沒話說,」凱文回答,「但如果是假的呢?有不少東西,都是理論可行,但實際操作卻是不可行的。」
「所以,他們不斷的……研究和實驗?」弗蘭攤手,「你們會不會對倫理道德太在意了,以至於影響了你們的判斷?」
這下連凱文都陷入了沉思,不由回憶自己的邏輯有沒有問題,片刻凱文還是開口:「不管怎麼說,目前先是確認階段。他們是不是真的在學光明法術,都只是猜測。而且,我們的校長堅決認為不可能用這種方式學光明法術。」
賽因當即舉手:「這容易,派對的時候檢測一下周圍元素波動就行。」
「其實不需要這麼麻煩,」凱文回答,「賽因,以前你們所謂的派對一般多久舉行一次?」
「這不一定的,有時候半個多月,有時候一兩個星期,」賽因回憶,但也不是很確定,「大概吧。」
「但是肯定不會天天舉辦派對吧?」凱文問。
「那不會,人受不了。」賽因笑了。
「但如果為了光明法術,哪怕為了試驗,恐怕他們必然會加大頻率!」凱文回答。
眾人都點頭,賽因又興奮了:「那今晚再去看看?」
「也不需要太清楚,基本上外面望一眼,看見裡面燈亮著就知道了。」凱文回答。
賽因卻搖搖頭:「這太不嚴謹了,還得水晶球里看的清楚。」
「那你有別的渠道嗎?」凱文好奇。
「沒事,我也去實驗室一趟,」賽因擺擺手,「你第一次不就是被罵一頓麼?我也第一次,大不了也挨一頓罵,沒事。而且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問出什麼『包括女廁嗎』這種問題,哈哈哈……」
凱文不再勸說,反正賽因身份也特殊,估計也不會有問題。轉頭一看,卻見小勺子還是顯得有些憂鬱,似乎今天說事的時候一直是這個狀態,完全不像平時的她。
要知道,平時小勺子才是嫉惡如仇的人,聽到這種事情,早該拍案而起,端了他們的老巢,這才是真正刺客的價值。怎麼今天……
「你沒事吧?」凱文忍不住問。
「沒事啊?」小勺子抬起頭,笑了笑。
凱文也不再多問,開始轉化話題,聊點別的。比如「絕對不能讓牛頭人知道這件事,不然他們一定要嘲諷我們了」等等。
這天深夜,凱文和賽因已經早早的等在附近,教堂對面有一棟小樓,兩人躲在樓里,通過窗口觀察教堂門口。這樣也算儘量避免被巡邏鸚鵡看見。
「已經半夜11點了,」凱文看了一下表,「看來無關的平民已經都回去了。」
「恩,但是教堂燈還亮著,應該在等什麼人吧?」賽因回答,看著下方的街道,已經變得靜悄悄。
兩人十足耐心,又等上半個多小時,突然下方傳來車輛行駛的聲音。兩人稍稍探頭,卻見是一輛計程車,車上兩男兩女走了下來,衣著華麗,有說有笑。片刻進了教堂。可惜的是距離太遠,光線又暗,想要認出是誰,就有些不太可能。
「開始了嗎?」賽因興奮,「我馬上回學校,估計還得趕得上。」
「你真的要看嗎?」凱文問,「那要不這樣,你順帶注意一下,看看有沒有認識的人,看看有沒有特徵明顯的,最好能記住幾個人。」
「好。」賽因一口答應。當即跳出小樓,狂奔會學校。
然後一路目標明確,走進實驗室,和凱文一樣,空間戒指收放門,破結界,然後直接來到水晶球面前。毫不猶豫,直接啟動。
事實上以賽因的學識水平,要獨自完成這一系列動作,還是有些難度的。但畢竟昨天凱文完成過一次,他只是抄作業,這還是難不倒他。
水晶球泛出白光,坐標定位,教堂內情形已經清晰可見。果然和凱文說的一樣,真的是集體不可描述的派對,這男男女女,這不可描述。
當然賽因沒有忘記自己的任務,開始拉近水晶球視角,試圖認幾個人。
啪,有人拍了賽因的肩膀。
但賽因毫不畏懼,反正肯定是校長,不怕。賽因接著看。
校長也是微微驚訝,昨天來的那個,吹風他不怕,今天來的這個,連拍肩膀都不怕了嗎?當即手腕發力,把賽因強行掰過來。
「啊校長?」賽因裝作很驚訝的樣子。
「你想幹什麼?」校長問。
賽因尷尬片刻,然後學著昨天凱文的說辭:「校長,看,他們luàn jiāo配。」
校長:「……」
賽因低下了頭,準備等著挨罵。
「我不想和你說什麼,你明天掃廁所去。」校長抬手一揮。
賽因驚訝,抬起了頭,想問什麼,卻又閉上了嘴。
「包括女廁!」校長直接給他補上了這一句。
「可是,可是校長,我是初犯啊。」賽因小聲祈求。
「初犯?我看你是頂風作案,」校長火氣上來,「還有,你不要忘了,你是臨時工。」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