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文等人就先暫住在小茅屋內,這家人家窮的叮噹響,家裡出了桌子椅子一張床之外,幾乎啥都沒有。並且蚊蟲滋生,灰塵滿地,蜘蛛網不少,而且不少地方都發霉,這種地方要打理到能住人,絕對也需要一番功夫。
不過慶幸在場有風系法師,傑克輕鬆施展旋風術,把屋子裡亂七八糟東西全都捲走,扔出門外。但這人擁有奇怪的強迫症癖好,所有不對稱的東西,他都看的非常難受。
門左邊破了一個洞,他會忍不住把右邊也打一個洞。內側床腳發霉有點噁心,於是他把外側和內側的床腳一齊砍了。晚上睡覺的時候,路過一隻螞蟻,他發現這隻螞蟻的兩個觸鬚一長一短,他忍不住手指輕彈了一道風刃,把兩隻觸鬚削平,這才滿意的睡去。
眾人也只能表示無語,反正不過是一些個人小習慣。
半夜時分,勞盧依次叫醒眾人,準備翻牆。勞盧告知各位,不到萬不得已不要使用魔法,魔法波動會被人檢測到。凱文和傑克都非常重視,盡力把自己的狀態調整到最佳,而且仔細檢查隨身兵器。
但最終結果,只是平平靜靜的來到圍牆外,勞盧甩上一個繩套,然後拉著繩子踩著牆壁就上去了。就這麼輕輕鬆鬆的,進了對方主城,而且還是邊境主城,簡直如同兒戲。
「感覺都跟我們家後院差不多。」小勺子忍不住開口,「隨便一跳就進去了。」
「哈哈,這種小國還留著幹什麼?」傑克笑,「直接軍隊開進去把他們占了不行麼?」
凱文對此只是搖搖頭,「這裡面問題很多,很多小國留著比占了更好。大國與小國,好比富翁與乞丐,富翁再怎麼也不至於搶路邊乞丐的銅幣,增加的財富忽略不計,反而是銅幣太多,膈應口袋。」
話音剛落,突然邊上火把齊現,整個圍牆段被照亮如同白晝。領頭一個衛兵大喊:「什麼人?」
眾人齊齊色變,勞盧直接化為一道人影,又翻牆而回,然後急速遠去。凱文等人緊隨而去,背後弓箭手亂箭起發。小勺子當即手中一抖,一道寒光出現,揮舞如風,如同一道屏障一般,將箭矢一一打落。
眾人一路奔出數里,才終於停下,對方似乎並未追趕。但大家都不怎麼放心,還是跑遠了才停下。
凱文此時才看清,小勺子手中的是一桿銀槍,槍桿多節,似乎可以伸縮。就見她手一抖,槍身自動收攏,變成僅一臂長短的短槍。
勞盧黑著臉站在一邊,這次翻牆失敗無疑他負主要責任,但他直到此時還是想不通:「怎麼會這樣,我三個月前還出入過這邊,翻牆隨便翻啊!」
「可能對方戒嚴了吧?」小勺子也只是隨便猜測,「至少大家人沒事就行。」
但對此,凱文也相當疑惑,他曾經來過這個國度。這裡幾乎可以說是一個頹廢、混亂,甚至更有些原始的國家。雖然他來的時候更早在幾年前,而且僅僅住了一個周,但凱文畢竟去的地方多,清楚的知道,想真正整治這種國度是非常難的。
士兵都想受賄,城外屍體也沒人管,從上到下都是一灘爛泥。僅僅從白天對話來看,他們並沒有和以前有什麼變化。也並未聽說他們變換什麼政策,更沒聽說更換國王之類。
如此一群人,為何會突然精準的伏擊他們?難道說他們懶散都是表面工作?讓人麻痹大意的策略,晚上執勤非常嚴麼?亦或是有其他什麼原因?
「不管怎麼說,我們還是要進去。」勞盧回答,「不過我們這一群人的配置有些明顯了,明天必須分開,自己想辦法進城。實在不行就花點錢。」
眾人微微一愣,但並未表示異議。他們三個都是刺客,再新手也比凱文等人強。凱文本就是吟遊詩人,世界各地到處跑。傑克好歹也是法師,這種落後的地方,法師身份也是不錯的象徵。
歸根到底,眾人依然沒有把這個國度放在眼裡。即便中伏,但依然輕易逃出。
此時,萊博齊耳邊境保衛部內,幾個領隊衛兵一路說說笑笑的跑進來,直到進帳才嚴肅一下,行了一個軍禮:「長官,今天真的有人試圖翻牆進來。」
「人呢?」坐在中間的保衛長官問。
「跑了。」士兵回答。
「你怎麼讓他們跑了?」長官咆哮。
「跑了就跑了。」士兵的資格似乎也挺老。
「你說什麼?」長官面子掛不住,聲音更高一分。
「每天翻牆的人多得是,以前也沒見要抓麼?」士兵聲音小了點,但心中明顯不服。
長官漲紅了臉:「你給我滾!」
士兵反而如逢大赦,高高興興的出去了。
長官無奈嘆息一聲,關上門,關上窗。然後挪開背後一副畫像,背後出現一個暗門。輕輕的敲了敲:「將軍,你聽到了吧?」
門後傳來一個較為蒼老的聲音:「聽到了。」
「將軍,你不要誤會,我們軍紀其實很嚴格的。一般士兵絕不敢這麼和我說話,」長官解釋一下,「只不過這傢伙快退伍了,一般就比較難管束一些。」
「呵呵,」門後傳出笑聲,「總之又是失敗了。」
「但是我們至少成功的攔截了他們進城。」長官勉強給自己找了一個貢獻。
「你為何不親自去?」門後問。
「我,我這邊也有很重要的任務,抽不開身。」長官還是給自己辯解。
「行了,多的不說了,」門後傳出苦笑,「猛毒森林襲擊新兵的事情,已經在那邊鬧得沸沸揚揚。對方已經大力調查所有傭兵團,但這都是表面工作。根據他們的一貫作風,恐怕刺客已經在來的路上。」
「你如果還想活命的話,你就照著我說的做。」門後人回答。
「這,這和我有什麼關係?」長官惶恐。
「不是所有的調查都會有結果,」門後人冷笑,「如果對方刺客無法查出猛毒森林襲擊背後的主謀到底是誰,那麼他們很可能隨便找一個人充數。你是這一帶保衛部長,手下擁有3000人的保衛部隊。你的頭顱,還是非常適合的。」
「太強的人比較難刺殺,而且容易危機國家關係,太弱的人不夠格。你差不多。」門後語氣平靜,「明白了麼?」
長官低頭不語,手下意識的握了握拳,然後鬆開。
「今天白天來的人中,有一隊牧師加吟遊詩人的隊伍。這隊伍非常可疑,我在暗處看了,一會兒我繪製畫像給你們。明天開始每個關口嚴格排查。」門後人繼續開口。
「是,」長官點頭,「到時候我們一定不讓他們進來。」
「就是要讓他們進來!」門後聲音糾正,「進來,才能抓住。僅僅擋住他們,能擋一輩子麼?今天進不來,明天他們想其他辦法,就你們這破木柵欄,能攔住什麼?」
「是是。」長官點頭。
「我會繪製兩份畫像,一份是真的,一份是假的,」門後開口,「你們把假的貼在城牆上,他們看見,必然以為你們愚蠢,不會畫畫。而你們手中拿著真的,進來每一個人都給我仔細核對。然後看情況放進來,設陷阱抓住!」
「好,沒問題!」長官點頭。
「樓保勒國欺人太甚,一直以來都是霸權主義,你們周邊小國非常辛苦,我能理解。平時沒什麼反制的機會,這次如果能抓到樓保勒國刺客,你也是大功一件。更是全國英雄。」門後開口,「不是所有人都有這種機會的,你要明白。」
「好,謝謝將軍。」長官激動萬分。
突然,下方門縫內塞出來幾張紙,長官接過一看,居然就是那幾個人的畫像。看來門後那人早有預謀,而且畫工也是一流。幾張真的都是惟妙惟肖,幾張假的都是如同塗鴉一般。
「每張真的我都在角落寫上真,假的我都在角落寫上假,叫你的士兵千萬別弄錯了,」門後這人也著實不放心,「如果貼到城牆上,記得把『假』字撕掉。」
「沒問題。」長官興奮的朝門行了個軍禮,而門後再無聲音。
第二天清晨,凱文等人按照約定自行進城。勞盧等人先一步離去,他們三人實力高超,基本不用擔心。進去之後,鸚鵡來回傳信,表示他們三個一切安全。鳥類偵查手段幾乎是最難防禦的手法,很多時候這些使魔都混在大批鳥類遷徙中進入國境,極難發現,又不可能把鳥群全殺掉。這即便是大國都是非常頭痛的事情,何況這種小國。
凱文和傑克一直拖到正午才緩緩出發,這邊的正午艷陽高照,熱的難受,一般人都不會出現在街上,守衛應該也是最鬆懈的時候。
兩人來到門口,並未做任何偽裝。相信昨天驚鴻一瞥,也不至於就被人記住長相。何況即使記住,也只是當時的幾個近距離的士兵。這幾個人不可能一天到晚都站崗,總有換班的時候。以萊博齊耳的執行力,凱文是完全不擔心什麼。
不過來到門口,卻發現邊上都貼了幾張畫像。但仔細一看,卻完全認不出是誰?而且畫工拙劣,而且全都右上角被撕去一小塊,每張都一樣。
「好難受啊。」傑克皺眉。
「你怎麼了?」凱文問。
「你看,這畫像都撕了一個角,不對稱。我好難受啊!」傑克唉聲嘆氣。
「你克制一下吧,」凱文開口,「這會兒別惹事,反正畫像上不是我們。」
「恩。」傑克不再多說什麼。
不過傑克這句話,倒是讓凱文心中產生疑問。沒事為何要撕掉一個角?遠遠瞥見他們手裡的畫像,雖然被人擋著看不見內容,但都是四角整齊的。此時這些士兵被太陽曬的一動不動,不少人低著頭,不少人斜靠在牆上,有人躲在陰影里,緩緩的用手扇了扇。仿佛大家都已經大腦被曬遲鈍,連凱文過來,也沒人注意。
「有點不對,」凱文停下腳步,「我們先走。」
「怎麼了?這會兒折返,我們等於是暴露了。」傑克急道。
「氣氛有古怪。」凱文回答,「寧願暴露,再往前,逃都來不及。先走!」凱文說完,兩人當即掉頭就跑,片刻已經逃向遠方。
門口,眾士兵全數「醒來」,各自茫然的對視著:「誰暴露了?」
「誰能暴露啊?裝睡還能暴露?」有人也不解。
「要追麼?」有人問在場的小隊長。
「追個屁,這麼熱的天跑什麼?上面的計策有問題,管我們什麼事?」小隊長揮揮手,「大家就當沒看見。該幹嘛幹嘛。」
凱文兩人逃出一段,發現對方並未追來,這大熱天一跑,兩人都是一頭一臉的汗。傑克當即召喚鸚鵡,並敘述目前遇到的困難,讓它飛到城內,找勞盧解決問題。
片刻,傑克站起來表示:「他們說召集傭兵團衝擊一次城門口,讓我們兩個趁亂進去。」他和他的鳥能進行精神力聯繫,短距離內都沒有問題。
凱文有些無語,即便知道對方小國,國情不同。但還是很難接受傭兵團可以隨便衝擊城門口這種事情。
但不論如何,這也是一個辦法,兩人步行回去。果見這邊已經亂成一團,出來無數衣甲破爛的傭兵在邊打邊罵,嘰里呱啦一片也聽不清在說什麼。
不過看他們的樣子,也不像是真打,只是和對方對敲武器,罵人為主。這些傭兵手裡看似破爛的武器,但卻出乎意料的結實,這邊正規軍的刀劍居然還撞不過,幾下被他們砍斷。
不過傭兵們倒也不乘勝攻擊,只是嘲笑他們的武器還不如自己的垃圾。顯然他們也很懂得分寸。城門口正規軍難以抵擋,早已派人支援。但當支援終於趕來之時,傭兵們已經離去,留下了一地的斷劍斷搶,和傭兵們肆意的嘲笑聲。
凱文和傑克,當然早已經混入城內。一路來到和勞盧約定的集合地點,這邊早有幾個傭兵把手,當看見凱文和傑克之時,傭兵們都表示非常親切。一臉激動,都不似作偽。
但很快,凱文和傑克被引入一件小屋內。並且接引傭兵有些歉意的告知:「這是勞盧大人安排的,他說兩位還不能知道太多事情。先請你們在這裡休息。」
「好的。」兩人也沒什麼情緒。說到底,傑克不過是一個下級軍官,凱文更是一個新兵,實力和軍銜的差異,讓勞盧等人不得不考慮保密問題。即便凱文是作者。
另一邊,保衛部長官又一次關好門,拉好窗,移開畫像,然後敲了敲畫像後面的門:「將軍?你在嗎?」
「他們已經進城了?」門後直接了當。
「不知道為何他們識破了我們的計劃,而且勾結了傭兵團還衝擊了一下我們城門口。」長官有些糾結。
「唉。」門後嘆息一聲。
「將軍,現在怎麼辦?」
「你們有能力象樓保勒國一樣,徹查這裡所有的傭兵團麼?」門後問,「算了,不用問也知道。」
長官沉默。這裡的傭兵團勢力已經非常強大,正規軍甚至難以抵擋,國王曾經數次試圖削減,但都無法成功。而一旦真的開戰,後果還真不知道。
「聽著,」門後開口,「傳出消息,引蛇出洞。具體事宜我隨後寫給你,別辦錯了。」
「是!」長官回答,但緊接著又問,「將軍,為何對方走私的破爛武器,卻比我們正規軍的武器都厲害很多。」
「一份錢一份貨,」將軍回答,「我們也有優良的武器提供給你們,但你們給的錢就只夠這些武器。或者,這些錢的去向你也可以查一下。」
長官急忙低頭,都不敢多說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