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叛軍的攻勢因為一紙協議而停下,政府軍這邊人員大幅度集中,並進入良性循環的發展階段。而帝國則暫時觀望,如果狗頭人真的能發展的好些,那對他們也是有利的。比較悲慘的是其他幾個城主,幾乎就剩下那麼一個光頭城主,逃也逃不掉,帝國人都看著,只能先硬挺著。
春天過去,夏天到來,棉被的作用終於徹底消失,畢竟沒有人大熱天蓋棉被。不過慶幸有亡靈巫師在,資金問題總算還能解決。亡靈巫師也遠不只有一個,他們買的棉被數量並不固定,多的時候買幾千條,少的時候就只買一條,顯然是為了防止從買棉被的數量來推測他們的人數。亡靈巫師的保密工作做得還是相當到位。
凱文並沒有和他們直接接觸,棉被勇者自己就能完成任務,越多人介入到時候就越麻煩。他只是定期更新一些東西,國內早已經說爛的套路,在亡靈巫師中居然獲得不錯的反響。至少一直讓他們買下來,只要達到這個目的,就行了。
棉花種植地是越來越廣,光暗精靈似乎已經把開墾新的棉花地作為一種生活方式一般,棉花地一塊塊鋪開,每當盛開之時,那是一片白花花的景象。但隨著棉花越來越多,新的問題也逐漸顯現,產能過剩了。
狗頭人們至今沒有找到其他買家,棉被就只賣給亡靈巫師,亡靈巫師又能買掉多少?城內棉被越來越多,其價值也急速下降,恐怕再過幾天,棉被就變成最不值錢的貨物。
棉被勇者曾經和光暗精靈商議,能否去掉一部分棉花地,改種其他作物。雖然木系法術無法食用,但工業用的植物也遠不只棉花一種。哪怕乾脆種樹,那也能生產木材。
對此,光暗精靈都表示可以當然是可以,但是棉花地都經過法術調理,要換種其他植物,那就得重新進行,可以說非常可惜。何況既然把棉花弄出了規模,為何不在棉花上更進一步?
於是很多棉被的周邊衍生產品出現了,棉衣棉褲棉帽子棉披風、其他的裝備配件掛飾,乃至各種玩具等等。棉被勇者購置的機械僅能生產棉被,其他東西都是手工,而狗頭人的手藝又能好到哪裡去?除了少數可能有些天賦,大多數人都是剛剛從礦工轉行的人。
造出來的東西殘次品太多,那只能在價格上或者宣傳上多做功夫,比如宣傳這是我們狗頭人自己的產品,支持狗貨,支持狗頭人等等。不過用途不大,狗頭人平民本來就沒錢,有錢的全都是外國人。所以剩下的也只能是價格了。
這又是一條長遠的道路,短期內恐怕是看不到明顯的成果。有些狗頭人在棉被勇者的鼓勵下,甚至開始自己創業,雖然大多數都只是給別人修鞋補衣服等手藝活,但總算是一個進步。
而另一方面,反叛軍雖然局限於協議問題,不便正面進攻,但這幾座空城實在太誘人了一點。
反叛軍方面開始朝這邊滲透,都是狗頭人,隨便打扮成流浪者又有誰能看出來?僅僅數周之後,那幾個空城又開始人氣滿滿,只是這些人基本都是反叛軍的人。他們白天裝模作樣的挖礦,晚上卻偷偷將礦藏運出城去。
初時城主大多時候都不知道,因為連城門守衛都已經是反叛軍的人。不過時間一長,難免會露一些馬腳。城主選擇派人調查,但派出的人都是反叛軍的,回來告訴他一切正常,除非城主親自蹲點。而且還得偷偷摸摸,避開所有衛兵,然後半夜蹲城門口等著。
很遺憾這幾個城主並沒有盡責到這個地步,也是一些得過且過的人,礦石盜竊也一直在繼續,反叛軍的滲透力度也進一步加大,開始朝更內地的方向發展。
但是光明勇者派出的狗頭人吟遊詩人卻並沒有就此閒著,他們仍然徘徊於那些主城附近。他們輕鬆發現了反叛軍的陰謀,但卻並未聲張,而是選擇混入其中,進行反滲透,甚至有人都跟著到了反叛軍的地盤。
協議僅保證了表面的和平,而表面之下則是洶湧的暗流,鬥爭從地上轉入地下,滲透,煽動,辯論,暗殺,各種一系列的恐怖活動在狗頭人中上演。而這對於眾軍事觀察團來說,卻幾乎一無所知,甚至於帝國人對此也了解不多,只以為是一些小動作而已。不了解狗頭語的他們,根本不可能去破解狗頭人之間的接頭暗號。
唯有凱文,幾乎全程掌握他們的鬥爭情況,光明勇者出於對凱文的莫名信任,將所有狗頭人吟遊詩人的名單都提供給了他,凱文有烏鴉在,可以快速的聯繫各個點,組成一個情報網。
今夜反叛軍準備再次偷運礦石,大家打扮成山賊,半路截殺他們。於是半夜十分,一通混戰,天亮時分只留下幾具屍體,幾灘血漬,誰也不知道晚上發生了什麼。
今天半夜誰和誰交易,誰被成功策反,誰又被對方策反,誰知道的太多了,必須幹掉……於此同時,很多過剩的棉被也開始往反叛軍的方向流動。
在這場地下交戰中,很多人都選擇了兩面押注,特別是那些看似被策反的人,誰又能知道他是真的被策反呢?為求保命,大多數人都只是口頭答應,處於牆頭草的地位,觀察雙方勢力哪個占優,最終真正決定站在哪一邊。其實這也是人之常情。
但這樣一來,雙方所掌握的情報其實都有大量的水分,甚至都很難相信自己手下的人是否真的還是自己手下的人,表面上看上去雙方都覺得已經成功滲透到對方內部,但真的是這樣麼?
答案終將揭曉,地下交戰不會無休止的進行下去,夏秋過去,凜冬將至,而協議的停戰時間也在此時失效。不過按照往年的慣例,冬天一般不會開戰。
然而這一次,政府軍這邊卻反常行動,僅協議時效剛過,就大舉發兵。
攻勢異常猛烈,反叛軍幾乎措手不及,不但難以組織軍隊反擊,甚至於內部叛徒橫生。前線幾乎面臨內外夾擊,瞬間連丟了主城。
接近一年的地下戰爭,終於以政府軍的勝利而告終。原因有很多,先敵動手也是其中之一。因為很多人都是牆頭草,基本上屬於哪邊有任務,就幫哪邊幹活的人,那麼先動手的一方必然會讓更多的牆頭草倒過來,而一旦格局形成,則其他人更是跟風而來。
帝國人當然也會從中阻撓一下,甚至於派出「傭兵」混入反叛軍中,以遠超狗頭人的實力進行反擊。但這些「傭兵」再強,也架不住背後的自己人都是叛徒。他們在前方可以所向無敵,但回頭一看,自己主城都換了旗幟,難道這幾個傭兵再回頭攻城嗎?
僅僅數日,反叛軍大幅度淪陷,這一次終於輪到他們喊談判了。
談判這東西不好拒絕,曾經公主拒絕過,後來她死了,在場眾城主顯然不敢重蹈覆轍。何況當反叛軍占優勢時候,他們也是提出談判,並成功談妥的,如今政府軍強勢了,就拒絕了嗎?也不太合適。
依然是同樣的地點,只是天氣冷了很多,還是差不多的人,政府軍這邊幾乎沒有變動,依然是以光明勇者為首的幾個人,而反叛軍這邊卻少了很多,不少城主已經投降。
一眾觀察團們仍然在周圍圍觀著,這裡四面通風很冷,很多人都裹成一團。一眼望去,幾乎都是棉被勇者那邊產的棉衣棉褲。畢竟這裡棉被便宜,冬天一到,眾觀察團也沒必要從國內運禦寒物資。
只是棉被勇者的產品大多寫有文字,穿著這些坐一排,那等於就是一個人形了。不少觀察團們也覺得有趣,互相讀讀也能笑笑。
而台上,氣勢完全顛倒,這次輪到光明勇者扔過去一份協議:「沒什麼好說的,簽了它,你要是不想簽,那就繼續打。」
對方接過協議,下意識轉頭看看布萊德雷,布萊德雷則面無表情。反叛軍的談判官無奈,只能硬著頭皮看協議,整整看了半個多小時,終於放下協議沉思。
光明勇者笑:「上次我參加談判的時候,因為協議字不清楚,詞太深奧,以及條款的理解問題浪費了大量的時間。這次我們吸取了教訓,不會再翻同樣的錯誤。」
「啊?」對方一愣,還不明白他想幹什麼。
就見他拿過協議,高聲朗讀起來。兩遍讀完,有自顧自的把協議拿給所有人看,表示是否和剛剛讀的相同,眾人都表示一樣。而其中的條款也非常簡單,就是賠錢。數目也和上次簽約的時候相同。
但關鍵在於上次反叛軍並未攻破政府軍城池,僅僅是逼近而已,而這次反叛軍大量淪陷,已經難以交付賠款。
「簽吧,」光明勇者扔給他協議,「你要是陪不出來,那就把你們那邊的礦洞租借給我們。按照協議,我們仍然可以給你們產出比20%的租金。坐在家裡什麼都不用干,白拿租金,多好?」
「不,」對方冒汗,「我們不接受。」
「那你的意思是要打了?」光明勇者踏前一步。
「不不不……」對方沒辦法,開始耍賴,「只是我剛剛沒聽清楚,能不能把協議再讀一遍。」
「不能,」光明勇者斷然拒絕,「你要是一直聽不清楚,那我豈不是要一直讀到死?」
雙方扯皮開始,但很明顯,反叛軍方面的扯皮水平不行,很快就陷入長時間的沉默,但他們臉皮夠厚,硬是說看不懂,聽不明白,要一遍遍的看。
光明勇者也耐足了性子,就和他們耗著時間。
上次耗時間結果是周圍主城大範圍投降到光明勇者麾下,這次耗時間會怎麼樣?這些狗頭吟遊詩人繼續出動,他們這些人早已經潛伏到反叛軍的各主城內。時間越拖,滲透只能越深入。這邊不論談判結果如何,那邊的動作不會停止。
一旦反叛軍全部被滲透完畢,那麼狗頭人酣戰至今,終於即將迎來真正的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