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章 賽因被打

  帝國的想法其實很簡單,就是想在棉被勇者這邊安插一個屬於他們的人。基本上所有主城都有這麼一個人,一般是充當翻譯,如今這個車夫精通帝國語,而且又膽小怕死,絕對是不錯的人選。

  本來三言兩語就能忽悠住,但賽因的及時到來,讓這件事變得麻煩起來。布萊德雷索性當面把事情說出來,如果賽因慌亂而不知所措,那反而可以解釋為對方心虛,也增加可信度。

  然而賽因經過最初的錯愕之後,反而信心十足的讓他們在狗頭人群中隨意打聽,這就讓布萊德雷等人略感意外。按理說殺死公主這種仇恨,哪有這麼容易消融,他們必然要找一個對象來發泄,對於棉被勇者他們多半心情複雜,而車夫如果能代替那最好不過。這也是帝國可以利用的地方之一,如今聽賽因的意思,仿佛連平民都看穿其中本質,不會輕易為仇恨所動了?

  「哦,那麼狗頭人中如何流傳?說給我們聽聽?」布萊德雷順勢直接問。

  賽因卻也不說下去:「我就不說了,免得說我騙人,自己打聽得來的消息才最可靠。」

  車夫想起自己還有帶路的任務,急忙開口:「各位先跟我進屋吧?我去叫人倒水。」

  「不必了,」布萊德雷已經略顯不耐,「我們這就回去了。范米爾,你留個人下來,傍晚時分聽棉被勇者的匯報就行。」

  「好。」范米爾點頭,然後轉頭對自己身邊的一個帝國士兵耳語兩句,拍拍他肩膀讓他待在這裡。

  說完,布萊德雷當即帶領其他帝國人出城而去,回頭望了城裡一眼,卻見賽因依然站在原地。

  「這人現在倒是不跟來了?」范米爾鄙夷了一句。他們本想自己先走,賽因必然跟著一起走,留下一個士兵和車夫交代一下就行。結果賽因看出問題關鍵,當即決定也留了下來。

  「隨便他吧,」布萊德雷冷笑一聲,飛身坐上龍背,「一會兒找個機會,套個麻袋揍他一頓,一天到晚嘰嘰歪歪,還治不了他了麼?」

  范米爾當即點頭:「放心,這事情我來安排。」

  說話間,一聲龍吟,已經凌空飛遠。

  而這邊賽因還留在原地,邊上還有一個帝國士兵在,他也不好多說什麼,只能靜等時機。但這一下午等下來,還是沒有單獨說話的機會,直到棉被勇者統計完棉被產量數據,交給帝國士兵。帝國士兵拿著數據離開,這才有了說話的空間。

  「棉被勇者,你稍稍注意一點你的車夫。」賽因這句用樓保勒國語講,車夫可能也聽不懂。然後也把今天和帝國人的交流都說了出來,多少給棉被勇者一個警惕。

  棉被勇者也只能回答:「我知道了。」目前的狀況沒有車夫還不行,畢竟懂帝國語的狗頭人太少,而且一旦把他真逼急了,也不知道會幹出什麼事來。

  「對了,棉被上的小說我們已經收到了,」棉被勇者換個話題,「但是我們的工人都不識字,要在棉被上抄寫,實在太累了。有沒有什麼其他方法?」

  賽因對於棉被廠的事情知道不多,也僅知道主要是凱文在弄,此時對方提起不由隨手拿來看看。匆匆掃完原稿,只覺得興趣缺缺,一時間也沒想到吸引亡靈巫師這麼複雜的套路上,而且想到在棉被上的小說,這麼大必然不方便排版,看起來多半很累。

  「你們為何不在棉被上畫圖呢?」賽因問,「黃圖也行啊,情色棉被多有意思,或者做小一點做成抱枕,或者再加上手腳,就變成大型的娃娃。你們要是做的好,我第一個買你們。」

  棉被勇者:「……」

  從城內出來之時,已經是深夜,賽因抬頭看看夜空,辨認了方位,然後快步往回趕。孤身一人上路還是有點危險的,但這邊都已經是棉被勇者的勢力範圍,附近也沒有強盜或者豺狼人之類,多半不會有問題。

  賽因此時還有些小興奮,他覺得破壞了帝國招攬車夫的陰謀,同時還給棉被廠出了主意,自己功勞不小。雖然可能沒什麼實質性的獎勵,但作為人能得到肯定,這本身即是價值所在。自史密達事件一來,賽因要麼被人坑,要麼被人忽悠,以至於意志恍惚,如今終於做了點事,心中難免激動。

  「你在笑啥?」黑夜之中突然傳來這麼一聲。

  賽因大驚失色,急忙回頭,卻見一個麻袋從天而降,正中腦門,眼前頓時一片漆黑。然而耳邊腳步聲四面八方傳來,似乎有好幾個人。

  「你們想幹什麼?」賽因大喊。

  砰!砰!砰!迎接他的是全身各處的疼痛,賽因下意識蹲下縮成一團,保護自身要害。對方一陣拳打腳踢,出手也基本沒什麼顧忌。

  賽因心中明白,對方這麼打要麼是泄憤,要麼……是手癢了,如果是真要殺人,賽因早就死了。如果是搶劫,也沒必要打人。當然也不能排除對方打完人,順手再殺人,畢竟此時的性命全在對方一念之間。

  不能喊!不能求救!這要是對方受驚,一刀把你捅死怎麼辦?如果友軍來了,他們順勢把你拉作人質怎麼辦?到時候反而更加危險。

  只能忍著!反正對方只是打人,打累了總可以了吧?雖然這樣顯得很慫,但能活命才是真的。

  砰!賽因只覺得小腿一陣劇痛,骨頭咔嚓一聲,明顯是腿斷了。對方不知何時開始用上了棍子,開始亂抽亂打。

  賽因冷汗直冒,依舊蜷縮忍耐,他甚至不打算用鬥氣護體。在這裡紅色鬥氣真的算不上什麼,其次賽因明顯感覺到圍住自己的幾個人實力都在自己之上,此時他們都沒有用鬥氣,自己就更不能用。要是爆出鬥氣,反而激發他們打人的欲望就不好了。

  砰砰砰!砰砰砰!不知過了多久,身體都漸漸麻木起來,賽因一直咬緊牙關。終於對方出手力度漸漸減弱,出手間隔也逐漸悉數,一下,一下,最後停了下來。

  耳邊傳來的是幾個人急促的呼吸聲,身體麻木,止不住的發抖,小腿處最為疼痛。

  「知道我們為什麼打你嗎?」對方問。

  賽因不說話。

  「你啞了?」對方咆哮,「平時廢話這麼多,現在啞了?」

  賽因還是不說話。

  對方沒了興致,又踹了賽因幾腳,轉身離去。賽因蜷縮在地上等了良久,確信他們已經走遠,這才緩緩的摘下頭上麻袋,掙扎著起來,一瘸一拐的往回走。

  次日清晨時分,鸚鵡才發現賽因,急忙通知凱文,凱文急令小勺子趕來接引,這才把遍體鱗傷的賽因接回了大使館內。

  「怎麼會這樣?」凱文等人看著此時的賽因,右小腿骨折,身上一身的泥,臉上倒是沒什麼,但脫掉上衣,全是淤青。

  「我沒事,就是挨了一頓打。」賽因被眾人攙扶著,躺倒床上。

  「你放心,我已經找光精靈沃德勒他們過來,這種程度的外傷他們很有經驗的。」凱文安慰一句。

  「誰幹的?」小勺子已經下意識掰響了自己的手指。

  賽因嘆息一聲:「其實我是沒看清楚是誰,我被套了麻袋。」

  眾人沉默,這會兒能幹這事情的,十有八九就是……

  「布萊德雷要過來!」大使突然開口,「他就在門外敲門。」

  「他是有備而來。」凱文站起來,臉色不善。

  賽因此時倒是看得開:「算了,不是什麼大事。挨了一頓打而已,很快就能治好。」

  眾人嘆息一聲,當然知道目前的實力差距,而且還真沒什麼證據證明是他們動的手。

  「讓布萊德雷進來吧,總得說點什麼?」凱文一揮手,讓眾人分別坐在一邊,自己則坐在床邊,準備就在這裡迎接布萊德雷等人。

  片刻,布萊德雷和他的隨從羅伯斯以及龍騎首領范米爾三人前來,三人當然一眼就看見賽因的慘相,依然一臉無辜的問:「發生了什麼?怎麼會這樣?」

  「被人打了。」凱文直接了當。

  布萊德雷三人微微詫異:「是嗎?不會吧?」

  凱文冷笑:「如果不是被人打了,難道還是自己摔了不成?我們還不至於無能到這個地步,被人打了也不敢說。」

  「聽凱文的口氣,好像打人的就是我們帝國人啊?」布萊德雷也很直接,索性都拋到明面上。

  「聽你的口氣,仿佛帝國人不會打人啊。」凱文反擊。

  布萊德雷笑笑:「有什麼證據麼?」

  凱文冷笑一聲:「證據?這裡沒有外人,誰動的手,誰自然心裡清楚。」

  「哦,那你有什麼打算?」布萊德雷問。

  凱文笑了笑:「我希望帝國的諸位回去後能嚴格調查一下,約束手下。至於我想怎麼辦,目前我還沒有想好,但我一定會幹點什麼。」

  那邊帝國三人表情各異,布萊德雷臉色平靜,羅伯斯則微揚眉毛,倒是范米爾臉露不屑之色。

  沉默片刻,還是布萊德雷開口:「這樣吧,關於這次的打人事件,我們回去會給予調查。如果真的是手下違規,那我們一定會嚴懲。如果不是,那我們也只能表示遺憾。」

  「其實這次還是比較幸運的,對方只是打人。賽因也可以反思一下,平時到底得罪了誰,我們也會有一個調查方向,」布萊德雷回答,「當然以後也要注意,這裡畢竟是亂世,保護工作一定要做好,下次可能沒這麼幸運了。」

  凱文沉默,話說道這裡也沒什麼可說的。對方雖然話很刺耳,但真要反駁卻不容易,需要有實際的手段能威脅到他們,倉促之間還沒想好。

  布萊德雷擺擺手:「今天既然這裡有傷員,那就不多留了。賽因啊,你也注意休息,我們先走了。」

  眾人無人相送,只有大使象徵性的伸了一下手,三個帝國人也不客氣,大步離去。砰!小勺子已經一拳砸在桌子上:「哼!生氣!」

  大使卻過來拍拍凱文:「你衝動了。」

  凱文點頭,揉揉自己的太陽穴:「唉!是衝動了。不過我覺得這次帝國人過來,不會這麼無聊專程來奚落我們。主要就是看一個態度,我們究竟是『被打』,還是『自己摔的』。換句話說,我們究竟是打算忍著,還是反抗,這是他們要知道的態度。」

  「所以你決定反抗,」大使回答,「但說句實話,這很冒險。」

  「我知道,」凱文回答,「其實依照我們的習慣,更應該表面上承認是自己摔的,而在背地裡動手腳。」

  邊上小勺子嘆息一聲:「帝國的一個小兵,我們打起來都非常困難。想套麻袋回敬他們是不太可能了。」

  大使制住:「其實打架這種事情本身沒什麼意義,關鍵是能否達成戰略目標。如果我們費盡心機抓著幾個小兵打一頓,本身就毫無意義,而且無謂樹敵。」

  躺在床上的賽因接口:「其實主要還是我太煩他們了,只要我不去廢話,那就不會挨打了。」

  凱文一拍桌子:「那就我親自去,我就不信他們也敢打我?」

  大使接口:「不要這麼自信,你也不是不能打。」

  凱文笑:「打我更好,我正皮癢呢。」

  眾人:「……」

  次日,凱文獨自來到布萊德雷的房間,敲門:「老將軍在麼?」

  布萊德雷開門:「有事麼?」

  凱文坦然進屋,找了一張椅子坐下:「往常這個時候,都是賽因過來。如今為了填補這個空缺,所以我過來了。」

  布萊德雷微微茫然:「我不是孤寡老人,不需要人定時陪護。」

  「不是這個意思,」凱文回答,「我只是在搜尋毆打賽因的兇手,我在想如果我和賽因一樣的生活,那麼最後是不是也會和賽因一樣被打?」

  布萊德雷:「……」

  這一瞬間,凱文感覺到對方的眼神中雖然沒有「殺氣」,但卻充滿了「打氣」。

  「如果這是你的願望的話,我可以代勞。」布萊德雷走進兩步,壓迫感漸濃。

  凱文穩坐不動:「怎麼了?難道說賽因就是這樣被打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