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聲聲,殺氣騰騰,這一次參謀似乎是動了真怒。率領眾人超前猛衝,衝過一個又一個的山丘,氣勢如虹,全騎兵的配置讓他們行動如電閃雷鳴,然而卻像沒頭蒼蠅一般亂竄,只是竄的很猛、很快,但沒什麼用。
殺掉那個談判山賊,參謀當即派出追蹤犬,試圖追著這人的氣味一路找到他們的住處。但追蹤犬只是走了片刻,就直接撞到一條河,氣味算是就此斷了。但參謀不死心,除非他們還有傳送技術,否則必然是在附近,當即決定沿岸搜索。
參謀覺得已經找到大致位置,已經不再需要分兵,帶領眾人這裡為圓心,開始策馬狂奔一圈圈向外輻射尋找。以雷之騎士團的速度,一般山賊即便聽到聲音,也恐怕來不及躲藏。
但可惜一上午過去了,徒勞無功,一無所獲。中午時分,卡魯迪亞丘陵深處的霧氣一般會散去一段時間,此時身處山丘頂上,放眼望去整個一片都是靜悄悄的,仿佛這裡從來就沒有山賊這種東西,回頭一看,大家臉上都清晰的寫著疲憊,馬匹呼呼喘氣,人和馬都已經濕透。不單單是汗水,還有這裡是濕氣影響。
有力無處使,有勁沒出發,拳拳都打空的感覺實在相當難受。憤怒,焦急,煩躁以及不安都寫在了參謀的臉上,手中緊緊捏著劍,青筋暴起,很想找個出氣筒發泄一頓,但終究還是忍住了。
「參謀?」邊上人小心翼翼的詢問,「現在……」
「參謀,」豪斯中校實話實說,「先休息一下吧,再跑下去,馬會受不了的。」
參謀沒有辦法,收劍,臉上的氣惱非常明顯,但總不能不顧行軍常識,只能揮揮手:「原地休息。」
眾人如釋重負,每個騎兵對自己的坐騎都十分愛惜,這種幾乎不顧馬力的狂奔,都十分心疼。不少人拿步給馬擦汗,放馬吃草,同時周圍安排人站崗,這些也都不需要參謀來指點。
參謀和豪斯中校外加其他幾個軍官一起坐在一顆小樹下,氣氛沉悶,大家都不說話。追蹤犬追到河邊失去蹤跡,那只能是河周圍追捕,難道說他們真的會傳送不成?
「難道他們的營地在水裡?」沉默了片刻,豪斯中校終於打破沉默。
「又不是魚人一族,怎麼能在水裡?」參謀只是下意識的反駁。
「也許只是河底下有一個通道,也許有什麼地洞和中間相連。」豪斯中校猜測。
有人想當然的笑了:「河底下有地洞?那地洞裡不也灌滿水了嗎?這能住人?」
「地洞不一定在地底下,也許是山丘的山壁中的空洞,在水平面之上。地下有一段u形管道與河底相連啊。」豪斯中校不得不具體解釋。
參謀還是搖搖頭:「這種工程,山賊能做得出來麼?」
「也許是天然的呢?」豪斯中校回答。
參謀無話可說,只能低頭沉思,眉頭緊鎖,看他的樣子似乎相當為難。
豪斯中校不得不再次開口發問:「參謀在擔心什麼?」
「如果是河底地洞的話,那我們的騎兵優勢就發揮不出來了,」參謀回答,「地底之下,沒人知道是他們真的營寨,還是陷阱。」被綁架的人中,不乏有6階高手,但此時卻似乎全然無力抵抗,參謀實力雖然要更強一籌,但此時卻完全沒底。
「那參謀又什麼辦法?」豪斯把問題又踢回給他。
參謀又是一陣沉默,於是大家也配合著沉默,把憂鬱的氣氛演繹到極致。
凱文派他的鸚鵡在邊上偷聽,並把內容全都傳給他。對這個參謀的水平,凱文是再次無語。整個出征的軍官中,似乎也只有豪斯中校算是有點水平,但局限於軍銜和職務,顯然他也不能多說什麼。
這群人也許個人實力很強,也許也學過一些套路化的戰術技法,但可惜臨場應變能力幾乎為零。但凱文也不便再多說什麼,參謀已經對自己很不滿了,只能暗自為這次的行動深深的擔憂。
休息兩個小時,眾人吃過午餐,參謀終於是下定了決心。站起來下令:「走,我們回追蹤的那個地方,大家下水尋找,看看有沒有什麼洞**之類。」
軍令如山,一句話下去,各小隊長官已經自動開始忙乎。下水不能再騎馬了,也不能穿盔甲,只能赤膊下水,手裡拿把劍最多了。馬和盔甲都放在岸上,三分之一人下水,三分之二的人在岸上看著。
河水不深,不過兩三米,只是並不清澈,全是綠不拉幾的水藻,水中倒是沒什麼魔獸,還算比較安全。
參謀和眾軍官都站在岸上,只是神情嚴肅的看著河面,不時有人露頭換氣,或者冒出一陣水泡,整個河水開始變得更加渾濁。所有下水的士兵都被許諾回去後得到表彰,這也是他們下水的動力。
突然,呼啦一下水聲,一個士兵冒出來,摸了一把臉:「參謀,這裡發現一個地洞,好像很深,至少有這麼大!」士兵直接把手張到最大,看樣子都能同時鑽進去好幾個人。
參謀臉色一變,和周圍幾個軍官對視一眼。按理說終於找到對方的藏身巢**,應該高興才對,但此時卻顯得非常的糾結和不情願。
「你們幾個,一起去看看,」參謀再指定邊上幾個人,「再去看看,核實一下。」
「是!」邊上幾個人當即一咕嚕扎水裡。片刻上來:「參謀,是真的,裡面似乎真的是一個通道。」
「恩!」參謀暗嘆一聲。其實雷之騎士團發動進攻之時,都是指揮官沖前面,指揮官實力最高,超出士兵不只一個檔次,既是尖刀突擊,也能鼓舞士氣。下水讓士兵下去,還能勉強說是探查,但如今探查結果出來,參謀作為現場指揮官卻必須第一個下水,帶頭衝鋒。
這是雷之騎士團的傳統,否則他將威信全無。但此次下水,卻著實十分兇險。參謀其實也不傻,這次的山賊不一般,他當然能感覺到。
「參謀,」突然凱文的鸚鵡卻是開口了,「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不要進去!裡面必然是陷阱。」
此話一出,參謀當即就火了:「必然是陷阱?你怎麼知道必然是陷阱?」
「參謀,你仔細想想,我們的一舉一動幾乎都在對方掌握之中,發現一個河底洞**,難道對方不知道麼?這種地方狹小,又是水下,沒有法師邊上輔助。失去馬匹失去盔甲,難道還有比這更加不利的局面嗎?」凱文在另一邊忍不住要罵了。
「你給我閉嘴!」參謀咆哮,「擾亂軍心,再說一句,回去之後法辦你!」
凱文在遠處扶額無語,說實話他真的是看不下去才開口,卻不料參謀喜歡和他抬槓,參謀對他已經開始下意識的反對,為了反對而反對。
「兄弟們,」參謀罵完,精神也一振,「這群山賊別的不說,至少綁了我們六十多號兄弟,現在生死未卜。能不救嗎?」
「不能!」眾軍士已經舉起武器。
「所以沒多少時間了,說不定我們衝進去還有救!豪斯中校,你帶著20個人留在岸上接引,」參謀一咬牙,也不脫盔甲,縱身跳入水中:「其他人跟我沖!」
「是!」士氣瞬間被點燃,士兵沒大多沒什麼腦子,氛圍一到,立馬就開始熱血起來。
而凱文閉上眼睛,仿佛已經不忍去看接下來的場面,但無可奈何。想操縱鸚鵡詢問豪斯中校有什麼看法,但又考慮到軍心問題,終於還是生生住口,只能先做好自己的工事。
參謀帶頭衝鋒,長劍划過,幾乎劈開水浪,青色鬥氣爆出,代表他已經是七階戰士。一旦認真起來,也是不容小覷。青色鬥氣包裹全身,即便一般箭矢刀砍,或者普通陷阱,也傷不到他。
當先開路,仿佛只是眨眼之間,通過水道,背後跟著數名精銳的6階高手,勢如破竹。水洞邊上果然有些機關,人通過之時,馬上彈出一些漁網試圖阻攔。但這些機關連近身都做不到,已經被鬥氣劈開,彈到一邊。
伴隨著水花四濺,和青光閃爍,參謀已經飛身出水。還沒站穩,就見寒光閃爍,無數箭矢四面八方飛來。
「哈!」參謀一聲大喝,箭矢居然被全數彈開。周圍一群衣著簡陋的山賊也被震的頭暈目眩。參謀毫不客氣,劍氣橫掃而過,如同一個月牙形迴旋鏢一般飛速繞身一圈,六個山賊頓時人頭落地。
7階高手足以輕鬆使出更高階段的鬥氣技術,面對一群不過是紅色鬥氣的山賊,無疑是碾壓的。
「這就是陷阱嗎?」參謀冷笑,大步上前,同時左右觀察。山洞很大,牆壁上有火把照明,正前方跑來十幾個山賊,手裡拿著斧子,穿著破爛衣服。遠處地上躺著一堆白花花的屍體,似乎都是被扒光扔那邊。
「你們殺光了俘虜?」參謀心中憤怒,雖然早就有心理準備。但即便如此還是很難相信,他們這些人中不乏6階黃色鬥氣的高手,就憑這些山賊是如何成功俘虜他們的?他甚至寧願相信士兵們背叛他,這還更加符合常識。
長久以來,個人實力都是評判一個人強弱的標準之一,鬥氣越高的人越有安全感。以弱勝強雖然存在,但畢竟是少數。而如今,這個標準居然被如此大規模的打破,身為鬥氣強者,難以理解,同時心中更加不安。這是一身鬥氣無法再安全保護自己的不安。
似乎隱隱覺得,練得再強,還是會被這群蠢貨一樣的人幹掉,那練鬥氣還有什麼意義?
「哈哈哈!」其中一個山賊跳出來嘲諷,「我們是主角,主角以弱勝強都是很平常的事情。哈哈哈!」
「哼!」參謀咬牙切齒,劍鋒划過,毫不留情。山賊幾乎是頃刻間支離破碎,甚至於背後的6階士兵都沒來得及出手,有些驚訝的看著他們的長官。
「參謀好身手。」有人趁機拍個馬屁。
「結束了嗎?這麼快?」有人還在警惕周圍。
有人走向那隊屍體,低頭哭泣:「這是我們隊的。」
有人甚至還朝山賊的屍體泄憤,一腳狠狠的踢飛一顆頭顱:「法克!搞的我們這麼麻煩!」
眾人心情各異,或搜尋,或搬運屍體,他們似乎贏了,但沒人笑得出來。參謀傻坐在中間,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突然!山壁上一聲巨響,就感覺山丘整個一晃,周圍牆壁頓時碎石飛濺,洞頂上砸下無數石塊石板。眾人驚恐,瞬間亂作一團。
「山洞要塌了!」「快!快去水路出去!不要亂!」「參謀先走吧?」「水路已經被堵住了!」……
一聲聲絕望的呼喊,眨眼間火把熄滅,變得一片漆黑,眾人瞬間爆發鬥氣,用鬥氣光照明,但他們只是看見整個洞頂以,雷霆萬鈞之勢頭砸了下來。
此時還在外面的豪斯中校完全手足無措,他們眼睜睜看著整座山丘突然降低了三五米,巨大的晃動導致地面狂震,無數亂七八糟的東西也從山丘上滾下來。因為潮濕的緣故,沒有灰塵,但卻依然一股氣浪撲來。
「參謀!」眾人只能下意識的大喊。
山丘沒有回答。
「豪斯中校,」凱文的鸚鵡當即開口,「撤退吧,不要想著救人了。山賊必然在邊上窺視,就剩下20幾個人可以說非常危險。撤退吧,重新帶人過來,我在這裡等你們。」
豪斯中校皺眉不語,邊上衛兵焦急的看著他。
突然,地面一道青光破土而出,眾人都是大喜過望。參謀居然能從山洞塌陷中,以鬥氣破土而出,果然不愧是7階高手。
數名士兵急忙迎接上去:「參謀!你沒事吧?」
參謀此時滿臉都是土,手在抖,似乎連劍都拿不穩。看見眾人的關切,不由熱淚盈眶。
「我們……贏了……」他艱難的開口,說出來這幾個字。
「贏了?太好了!」有士兵已經開始高興,但隨即感覺氣氛不對,急忙又沉默下來。豪斯中校只是看著他,一言不發。
「扶我上去,」參謀開口,「我們在裡面已經殺光了山賊,只是沒想到最後關頭,山賊居然弄塌了山洞,和我們同歸於盡了。」
豪斯中校點點頭:「那我們撤吧。」是真是假,只有參謀一個人知道,但此時大家都寧願相信這是真的。只有一個人例外。
凱文的鸚鵡又開口:「我可以插一句嗎?」
「你閉嘴!」參謀瞬間顯得十分緊張,「記住,我們已經贏了,任務完成。現在撤回。你可以回你主人那邊去了。」
「是長官。」鸚鵡當即一個敬禮,然後朝凱文這邊飛來。
「能不能過來接我一下?」凱文再問。
鸚鵡回答:「抱歉長官,我已經在飛回來的途中了。沒有辦法再傳遞消息。」
凱文嘆息一聲,投石車不是想撤就能撤出來的,這是最壞的結局,等待他的將是一場硬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