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凱文也「陣亡」了,立下赫赫戰功,死而無憾。唯一不是很完美的是,誤殺了一個友軍,但反正是演習,問題不大。身邊一眾「喪屍」原地說說笑笑,也為這次能打贏一場漂亮的反伏擊戰而高興。
小勺子此時平靜的總黑夜處走來,推開一眾喪屍,不停的表明身份:「第三方監督,謝謝。」
此時依然雨下不停,小勺子也早就淋得一身水,頭髮都緊緊的貼在臉上,身上也全是水,作為第三方監督,這一路過來也非常不容易。她先從空間戒指里拿出一把傘,撐起來,然後在拿出幾塊已經半熟的烤肉,外加裝著木炭的袋子。
凱文一一接過,如今他也「陣亡」,終於可以享受死後的生活。
小勺子給凱文送完東西,馬上又去幫助其他「喪屍」搭建避雨的棚子。這是第三方監督的任務,她的空間戒指里也都早已經齊備各種用具。眾人見一個小姑娘幫他們忙裡忙外,倒也有些不好意思,各自動手幫忙,片刻避雨的棚子又被搭建起來。
眾喪屍再次進入棚子休息,肆無忌憚的點起火堆,找一個比較合適的地方。找到一塊比較平整的石頭。隨意倒上木炭,再從空間戒指里拿出火油彈,把火油倒上點,即便下雨潮濕也依然可以點起火來。凱文也把烤肉放在火上燒烤,香噴噴的氣息讓人食慾大震。
「藍軍的屍體們聽著,」小勺子忙完又開始宣布,「你們是被喪屍咬死的,你們也已經全體變成喪屍,請仔細更換身上的牌子。」
一眾藍軍喪屍顯得無精打采,對著火堆唉聲嘆息。紅軍喪屍卻顯得興奮之極,不少人又聚到凱文身邊:「嘿兄弟,什麼時候我們想辦法再……你懂得。」
凱文此時卻是搖搖頭:「我不是喪屍,我是被藍軍弓箭手射死的。」
「哦。」眾人恍然,隨即有人嘆息,「其實你說不定可以不用死的,應該也有什麼辦法讓我們自己上。這樣就好辦了。」
凱文搖頭:「喪屍不論實力強弱,本身都是屬於無智力的。只能在有限範圍內遊蕩,不可能說我自己是喪屍,一路隨便遊蕩就精確幹掉對方各種軍團。他首先必須要活人來引,所以我必須在最前面。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不過這方法應該可以反覆利用吧?」邊上有人已經舉一反三,「總部只要再派一個人來引我們,那我們不就可以輕鬆再幹掉他們一群?一個人換一個團,合算啊!」
凱文只是笑笑,並未回答,轉動手中烤肉,感受火苗照在臉上的溫度,也烘烤著身上的濕衣服。
眼見這邊棚子搭玩,人員已經全數就緒,小勺子又朝雨里走去。不少好心的喪屍看著有些不忍,當即出言招呼:「嘿小姑娘,在這裡一起坐著吧。反正這邊都是死人。」
「不行的,根據規定,我不能長時間和紅藍軍在一起,只能身處附近監視。」小勺子回答。
「不會吧?」凱文有些詫異,「我聽說有些第三方監督,整天待在指揮部。怎麼會不能長時間在一起呢?」
小勺子:「……」
凱文有些茫然,感覺小勺子似乎從來沒有和她說過一句話。
「先走了。」小勺子隨意的揮揮手,往黑夜中走去。其實第三方監督之中的確有這項規定,只是針對的是低級士兵或者軍官,原因顯然是擔心被人套了話,有時候甚至一個表情動作,都會泄露一些動向。也因此只能由那些高級軍官或者高級刺客,表情偽裝一流,甚至欺騙手段和反欺騙手段的老奸巨猾的人,才能隨行擔任監督。
「來,來一塊烤肉吧。接著!」凱文隨手把自己手裡剛剛烤熟的肉扔了過去。小勺子一直也在雨里潛伏著,即便她空間戒指里物資足夠,但必然沒有熱騰騰的烤肉。天氣潮濕陰冷,能吃塊熱騰騰的烤肉,也是一種享受。
小勺子欣然接下,徒手抓住,手上自然都是油,烤肉也淋到一點雨水,不過都是野外戰鬥,不需要計較這麼多。小勺子聞了聞,嘗試著咬一口,然後滿足的朝凱文笑了笑。
軍營中本來就是男多女少,在這野外之中能遇到漂亮的小姑娘大家都覺得非常欣喜,剛剛和他們一起搭棚子也非常熟絡,不少人當即也拿出自己的烤肉:「來,我這裡也有!」「夠嗎?再來一塊!」……
刷刷刷……一下子扔出十幾塊烤肉,各自打著飛旋,冒著熱氣,朝小勺子飛來。
小勺子:「……」
噗噗噗……小勺子並沒有去接,任由烤肉掉落在地,轉身消失在夜幕之中。
眾人皆嘆息,隨即有覺得自己很搞笑,於是這邊一時間笑聲一片。有個軍官模樣的人還罵:「浪費糧食!」
這邊已死之人歡聲笑語,而此時還活著的人卻是痛苦不堪。時至半夜時分,紅軍所有軍團都朝疑似藍軍巨型法杖的陣地移動,但這種移動顯然也在藍軍意料之中,沿途設下眾多埋伏,輕而易舉殲滅大量紅軍。
紅軍方面不但巨型法杖被摧毀,水晶球也一通被摧毀。對方巨型法杖則輕易的不斷釋放法術,一發一個團或者半個團,損失慘重。身為總指揮的奧森此時都不敢待在指揮部里,只能穿著一般士兵的衣服,冒雨往前方趕去。
紅軍實力本就不如對方精銳,單個軍團正面相遇,導演部判定,最多也只能讓藍軍減員三分之一。三個團才能抵得上藍軍一個團,除了本身的設定問題,還有紅軍食物問題也考慮在內,即便打通地道,但後勤供給依然跟不上。原本幻想這雷雨天能有一次大反撲,可惜依然沒有打好。
從大局勢來看,所有高層軍官都已經看得出,紅軍敗局已定,這不是誰靠個人力量,或者僅僅一兩個軍團之間能扳回來的。如今只是導演部的平衡,算是儘可能讓軍隊多接受一些訓練,而奧森等人,也只能拼死拉幾個墊背的,算是給自己一些面子。這也是他們作為總指揮,毅然跑到前線的理由之一。
不過凱文能一個人引喪屍,這樣一個人換一個團,似乎也是不錯的主意。然而這種疑似取巧,又疑似導演部給的彩蛋之類,導演部又怎麼可能讓人不斷的刷彩蛋?軍演主線終究是雙方的戰術比拼,而不是找彩蛋比拼。作為真正指揮官,應該著眼於實戰,用實戰中的戰術進行對抗。否則也達不到軍演訓練目的。
也所以,奧森都沒去考慮什麼不斷的派人,然後讓一個人換一個團之類的戰術。凱文不是指揮官,他不過是一個下級軍官,他這麼做很正常。但要是總帥也這麼下令,就顯得丟臉了。
果然只是片刻之後,導演部下令,突然又路過一個光明牧師,牧師也一個手賤把喪屍集體淨化了。如何淨化,導演部也沒細說,看上去似乎淨化的屍骨無存。總之喪屍已經不在,而且他們被直接帶出了軍演場地,在周圍的臨時安置的營房休息,明天天一亮,就可自行回答自己的駐地。對他們來說,軍演算是真正的結束了。
然而凱文卻還是被留在原地,因為他不是喪屍,他是被弓箭射死的正常屍體。導演部嚴格按照程序辦事,喪屍可以走,但一般屍體還得留下。
看著喪屍們一個個離去,整個一大片空曠的棚子就剩下凱文一個人,聽著雨點打在棚子上的聲音,顯得有些孤獨和冷清。
「那個……有關部門?」凱文張口喊,「要不也進來避避雨吧?」
黑夜中無人應答,小勺子必定還在,只是她不願意,或者是規定不允許。不過在凱文看來,這種規定有很大的靈活度,應該不需要這麼死板吧?
無人應答,凱文只能自己烤肉自己吃,片刻,烏鴉從外面飛回,靜靜的落在凱文肩膀上。凱文隨手把烤的肉給它一點:「來一塊?」
烏鴉也不客氣,用爪子抓住,連啄幾下,撤下一塊就吞了下去。
「看來熟食你也能吃啊?」凱文看著它,「以後和我一起吃飯好了。」
「啊……啊……啊……」烏鴉原地撲騰兩下。
「別鬧,也別叫!」凱文回答,「我已經死了,不能給你任何指示。做一個安靜的屍體吧。」
烏鴉低下頭,四處找找,片刻,叼來一塊石頭放在地上,然後又跳到一邊,再叼些石子木片吃剩下的骨頭等過來,往地上亂扔,然後又用嘴擺來擺去,如同小孩子在玩積木一般。
凱文只是靜靜的看著,烏鴉擺弄片刻,抬頭看看凱文,然後在低頭猛啄一塊木片,馬上頭左右擺動,把整個石頭木片之類都打亂,飛的到處都是。表面上如同小孩子玩積木失敗,發火把積木弄爛一般。
但凱文卻是看懂了其中的意思。烏鴉擺的圖,是目前軍演地圖,石子木片骨頭之類都代表山,它並沒有擺的太細緻,河流之類的東西都沒有去弄,否則就太明顯。而它最後啄下去的地方,應該是藍軍駐地的某座山上。
啄下之後,他把整個圖弄亂。是否意味著這裡攻下之後,藍軍就土崩瓦解,軍演就此結束?那麼如此看來,這裡多半是藍軍總部所在。
如果是真的,那這隻烏鴉實力非同一般,甚至有些超出凱文預計。居然能神不知鬼不覺摸到藍軍總指揮部位置,可惜的是如今凱文已死,這隻烏鴉也不會對別人說話,縱然知道藍軍總部,也無能為力。
「等吧,如果有機會,那再說。」凱文只是對著篝火開口,「如果沒有,也不要太在意,我們功勞已經很大了,做人還是做鳥,都要知足。」
烏鴉:「……」
這一夜就這麼過去了,天亮十分,雨也終於停了。地上都是一個個的水坑,天空開始放晴。凱文從空間戒指里拿出投石車的三個輪子,並排放在地上,再放上蓆子,衣服也沒脫,就這麼在火邊烘烤著睡一會。
天亮自然醒來,身上右側靠近火堆的部分是乾的,左側遠離火堆的部分還是濕的,有些難受。凱文換了一個方向坐姿,繼續烤肉吃。成為了屍體,自然也無欲無求,吃飽就睡,睡醒再吃。
突然,就聽背後有一陣響動,似乎穿過樹林急速趕來。凱文隨意的回頭看了一眼,反正他都死了,誰來都無所謂。
乍一看似乎是幾個紅軍士兵,但感覺人數又少,似乎不成建制,難道是某個殘餘部隊?仔細一看,卻發現這年紀都有點老,好像完全不像是一個士兵該有的年紀。再等他們跑進一看,不由大吃一驚。
「團長!哦不!總帥!」凱文急忙起立。別人不認識,這位新兵時期的團長還是熟悉的。
幾個總部趕到前線的團長等人也都風塵僕僕,一身是水。看見凱文,他們也只是擺擺手。
「哦,是你啊?」奧森笑了笑,「幹得不錯。」
「很遺憾,我已經陣亡了,所以我也幫不上任何忙了。」凱文無奈攤攤手,「甚至連燒烤都不能給長官吃。」
奧森和一眾團長對視一眼,直接開口:「恩,這裡有我們的一位英勇戰士的屍體,來,我們把他背上。繼續戰鬥!」
「是!」邊上一個疑似護衛的人二話不說,上前抓起凱文就甩到背上。凱文一怔發愣,手裡還拿著半塊沒熟的烤肉。
「我們走!」奧森團長一揮手,一眾團長級別高手開始急速前進,目標明顯還是原來敵方巨型法杖的地方,真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凱文趴在護衛的背上,感受這些高手風馳電掣的速度,只是上下顛簸劇烈,終於把凱文手裡的半塊烤肉也給顛掉了。
「雖然我們目前處於極端劣勢,但目前也不是沒有機會。」奧森還在鼓舞大家,「我們這批團長,就是紅軍最精銳力量,不論如何,哪怕是刺殺,我們也還是有機會翻盤的。」
這話顯然是說給凱文聽的,凱文當然也明白。想了想,總帥背上自己顯然是希望自己能有點作用。自己畢竟是活人而不是屍體,猶豫片刻,還是輕輕拍了拍護衛左肩膀。
結果護衛沒反應,依然直直的往前跑。凱文無奈再乾咳一聲,然後再拍一下左肩膀。這下眾人會意,奧森回頭就是一個眼色。護衛當即背著凱文跑最前面,凱文拍一下,他就轉一個角度,再拍再轉。
說實話,這有些賴皮,不過畢竟沒說話,也沒什麼證據代表他們賴皮。大家算是默契了一把。凱文根據昨晚烏鴉探得的位置,按照記憶中地圖的位置,帶著一眾高手飛速前進。
不過既然是藍軍總部,周圍怎麼可能毫無防備?藍軍雖然人數較少,長時間埋伏軍隊估計很難,但周圍設置一些機關卻是必然的。眾團長只是奔走片刻,突然邊上箭如飛蝗。
好在眾團長都不是一般人,各自將兵器揮舞如風,鬥氣如同屏障一般將箭矢全數打落。而那個護衛居然毫不客氣的把凱文拉到身前,當盾牌使用。凱文被射了一身,內心忍不住痛罵,嘴上卻不敢多說,好在只是演戲,不是真箭頭。
「快!」奧森大喝一聲,自己已經一馬當前直衝出去。機關發動,藍軍總部必然有所察覺,恐怕即可就會有所動作。
前方地面突然出現無數繩網,直罩而來。奧森團長拔劍開路,繩網被一一斬算。地上突然又塌陷一塊,前方又是一堆陷阱。奧森縱身飛躍,靈活的在陷阱上方跳躍。
一眾團長跟著總帥一路破除機關,終於撲到一個小山洞。山洞上方寫著碩大的「指揮部」大字,洞內黝黑也不知通向何方。
奧森沉默了:「……」
凱文也有些尷尬,一般來說,指揮部不會寫的這麼明顯。能這麼寫的,必然是假的。但這裡也不是他探知的,而是烏鴉探知的。
「總帥,我們還要進去嗎?」有團長問。
奧森尚未回答,遠處一個巨大的火球已經呼嘯而來,最終在眾人頭頂爆炸,留下一堆火星落下。這個火球離地大約五十多米,但依然有一種熱浪來襲的感覺,可見其威力之恐怖。然而環境雖熱,但眾人的心裡卻是一涼。
結束了。依照判定,這是巨型法杖發出的火球術,不可能讓巨型法杖真的瞄準人打,所以攻擊部隊上空,則判定部隊全滅。即便是眾團長等人,也挨不過這一發。
紅軍所有指揮官和指揮部全滅,軍演真的結束了。凱文又幹了一件十分烏龍的事情,將我軍總指揮引向了一個十分明顯的敵方陷阱了。凱文慚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