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乾杯

  「滴答。」

  「滴答。」

  單調乏味的滴水音，在封閉的空間中反覆迴響。

  窸窸窣窣，爬行的聲音時斷時續，在黑暗中忽近忽遠，若有若無。

  污濁潮濕的空氣里夾雜著陣陣惡臭，飄散在每個角落。

  「咣當，咣當。」

  不時有巨大的金屬轟鳴聲，從不知名的遠方隱隱傳來。

  「吱吱~~~」

  齧齒動物的尖叫聲，突然在黑暗中響了起來。

  地面上一片蠕動的黑影驚慌失措的向四周逃散。

  黑暗中亮起一團燈火。

  十幾個披著斗篷的黑影，踩碎了黑暗和寂靜，出現在污穢的空間之中。

  斗篷下的體型都相當怪異，瘦瘦小小的像是小孩子一樣。

  但斗篷外的頭部卻是正常成年人的外表，男女都有，和身子搭配起來顯得相當詭異。

  只有為首的一個身高和體型屬於正常人的範疇，渾身也包裹著斗篷，手裡拎著一團黑乎乎的東西。

  這群斗篷人行走的，是一條圓形的悠長隧道。

  很像下水道，但並沒有水，只有下水道的臭氣從遠處飄來。

  正常人帶頭，一群斗篷人拐進了一條Z字型隧道。

  在裡面折返了幾次之後，一行人推開了一扇鏽跡斑斑的鐵門。

  「呼。」

  鏽蝕的鐵門關閉。

  內部突然亮起兩團火光。

  一左一右，兩個巨大的火盆。

  照亮中心一個圓形的平台。

  足以躺下一個人的大平台。

  石頭平台上刻著無數複雜的紋路。

  紋路內凝固著不少黑色的污漬，引得不少蟲子在上面爬來爬去。

  平台邊正站著三個同樣矮小的斗篷人，每人都拿著一根黑乎乎的木頭手杖，手杖頂部嵌著一顆紫色的石頭，散發著邪異的微光。

  「讚美眠於恩凱者。」

  平台邊的三個斗篷人，異口同聲的用尖銳的聲音喊出了諾爾蘭的通用語。

  「為了蟾之神撒托古亞。」

  剛進來的十多個也跟著低聲念誦。

  平台邊為首的斗篷人一抬手杖，呼的一聲，兩邊火盆的火焰更加旺盛。

  「祭品尋回了？」

  「感謝蟾之神的庇佑。」

  唯一正常體型的斗篷人把手裡的東西放在了平台上。

  那是一團髒乎乎的蓋布，打開之後，露出了裡面的東西。

  老鼠的身軀，人類的頭。

  一個嬌小的老鼠女孩。

  昏迷中的米妮。

  「幸虧蘇珊發現了啟動她閣樓梯子的記錄，我才知道她藏在那裡。去抓她的時候，她居然還想逃，只好先讓他們把她打暈了。」

  斗篷撩開，露出斯塔子爵的臉：

  「對不起，祭祀閣下，是我沒有處理好她，讓她逃出去了。還好找回來的及時，希望沒有耽誤今晚的儀式。」

  「沒關係，找回來的時機剛剛好。」

  為首的祭祀聲音尖銳，握著木杖的手赫然是只老鼠的爪子：

  「既然祭品已經到位，那我們就開始吧。」

  「是。」

  所有矮小的斗篷人都跪伏於地，其中四個迅速上前，把米妮的手腳展開，趴著綁在平台上。

  「只要完成這次轉換，把她變成我們的同類，祈福儀式就會完全。到時候不僅上面那些貴族全部成為蟾之神大人的信仰者，你和你的家族也能得到大人的賜福，擁有你最想要的那些氣運。這是大人對伱忠誠的賞賜，拿到賜福以後，記得繼續為撒托古亞大人效力，做好分配給你的任務，讓恩凱的迷霧再次籠罩世界，否則大人隨時可以收回賜福。」

  「是，讚美恩凱的迷霧。」斯塔的聲音里充滿了喜悅，深深彎下腰去，「那就請開始吧，祭祀閣下。」

  但他的話音未落，平台上的小老鼠蠕動了幾下，抬起了頭。

  「爸爸？」

  「我怎麼……啊~~~」

  「爸爸，救我啊，它們又來了~~~」

  人的臉上滿是驚恐，老鼠的軀體在平台上拼命掙扎。

  女孩發出了聲聲絕望的叫喊。

  然而周圍十多個人全都面無表情的看著她的掙扎，一個個慢慢掀開斗篷，露出裡面老鼠的軀體。

  隨後跪伏在地上，口中念誦著難以理解的句子。

  「沙沙沙。」

  隨著這些人的誦讀，四周響起了陣陣爬行的聲音。

  無數毛茸茸的下水道老鼠從四面八方鑽了出來，吱吱叫著圍在平台周圍。

  在那些跪拜的人面老鼠四周轉來轉去，綠色的眼睛閃爍著詭異的寒光。

  「爸爸，爸爸，爸爸救我啊~~~」

  裹著斗篷的斯塔子爵看著四周的老鼠越來越多。

  看著小老鼠在平台上拼命掙扎。

  聽著小女孩撕心裂肺的哭聲。

  他只是面無表情的看著：「你的痛苦換來的是家族未來的榮耀……我們都會感激你的。祭祀閣下，可以開始了。」

  「好。」

  祭祀的木杖猛地頓在地上。

  火盆里的火焰再度旺盛，卻感覺不到一點溫度，反而散發出幽幽綠光。

  平台四周的十二個對稱角落裡，也亮起了綠色的火苗。

  火苗像鐘錶的十二個小時一樣，將平台分成了十二塊。

  祭祀的口中發出鋸木頭一般尖銳刺耳的聲音，嘴巴飛快的開合，高聲吟誦著無法重複的音節。

  火盆里的光更加暗綠。

  平台上的火苗也在飛快的跳動。

  隨著跳動，每個火苗延伸出一根綠色的火焰線條，一直延伸小老鼠身邊，在小米妮身邊形成一個圓圈。

  隨即，小米妮發出驚恐尖叫，叫聲久久不停。

  「吱吱吱。」

  四周那些老鼠突然躁動起來，張牙舞爪的尖叫著，眼睛裡的綠光愈發明亮，散發著貪婪和兇殘。

  難以理解的吟唱還在繼續。

  祭祀突然高高舉起木杖，指向平台上的女孩。

  黑暗中，不知幾千幾萬隻老鼠，幾乎同時發出了叫聲。

  跟著就像狂歡一樣，潮水般沖向了平台上的小女孩。

  「爸爸，救我啊。」

  「不要，走開，走開。」

  「爸爸，它們在咬我，我好痛，救命。」

  「爸爸，我以後聽話，我乖，救我啊。」

  神秘的吟唱毫無波瀾。

  跪拜的怪物一如既往。

  斯塔子爵還是那樣面無表情，反而還帶著一絲喜悅。

  期待的看著鼠群淹沒了平台上的小女孩。

  「嗚嗚嗚，好痛，救命啊，比伯先生，救救我，嗚嗚嗚……」

  「好，你的委託我已經收到了，比伯先生為你效勞。」

  昏暗的角落裡，突然響起了一個陌生的聲音。

  連詭異的吟唱聲都戛然而止。

  所有的人和怪物，都看向聲音傳出的地方。

  不知何時，一個一身黑色正裝的男人，出現在了平台旁的陰影里。

  男人一邊說著，一邊轉過身，面對著斯塔子爵和一群怪物。

  左手舉著高腳杯，右手摘下帽子，對著它們深深鞠躬。

  「各位晚上好。」

  「今天是酒會，不喝酒怎麼行。」

  「所以，我給大家送酒來了，這杯是敬各位的。」

  「乾杯。」

  嘩啦，杯子裡的液體灑向空中，緩緩下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