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委託完成
四目相對。
沉默在蔓延。
看著這雙重新亮起的眼睛，霍斯特全身的肌肉都僵硬了，覺得已經可以用腳趾在地面摳出四室兩廳來了。
海藍色的雙眸晶瑩剔透，水光盈盈的目光從霍斯特臉上掃過。
「您在做什麼？霍斯特先生？」
「我……咳，我在，催收，對，我在催收，任務已經結束了，盛惠五十盧卡，請儘快支付帳單，現金結清，概不賒欠，我……」
仿佛會說話的目光轉向自己還被握著的手，眼睛彎彎的眯了起來，嘴角上翹，聲音里蘊含著淡淡的笑意：「您催收的方式真特別。」
「這不是怕您跑了嗎，還等著你付帳呢。」
「但我沒有逃單，不是逃單的傢伙。」伯恩特小姐咬著嘴唇微笑著，手上用力，拉著霍斯特的手站了起來，輕聲道，「對不起，霍斯特先生，我回來了。」
霍斯特的心裡突然有種莫名的喜悅和感動，像個真正的諾爾蘭紳士一樣，捧著伯恩特小姐的手深深彎下腰：「歡迎回來，我的女士，讓我們用這場勝利迎接您的歸來。」
「感謝您的勇敢和堅持，我的騎士，這是您的勝利，也是我們共同的勝利。」
「嗯？騎士？每月三個金喬治那種？」
「您這人真是……」
伯恩特小姐鼓著嘴，就像個夢想被打碎的小女孩一樣，氣鼓鼓的瞪了霍斯特半天，腳下動了動，似乎強行忍下了一腳踹過去的衝動，低頭查看身邊的母親和弟弟，看都不再看霍斯特一眼。
「三個金喬治太高的話，兩個也行，要不一個？之前說好的，您可不能反悔啊。」
「沒有，半個也沒有。那個人答應您的，去冥國找他要去。」
傑西卡悶著頭檢查母親和弟弟的身體狀況，霍斯特很自然的在一旁舉著提燈照亮，不過還沒等他看清傑西卡的動作，就聽到她低著頭低聲道：
「剛才如果您有一點動搖，恐怕整個伯恩特家族都會滅亡。對不起，昨天見面的時候我錯了。」
「發生的事您都知道？」霍斯特卻皺了皺眉，「當時您還活著？」
「不能算活著，我的靈魂已經被吸入了冥國，他們的也快了。」伯恩特小姐的身體一陣顫抖，心有餘悸的解釋道，「現在我理解了，這個儀式本身就是一種欺騙，具體效果我不清楚，但據我估計，應該是用全族人的靈魂為祭品騙過亡者的法則，令其誤以為已經收回了那個人的靈魂。如果我們的靈魂都被吸入，儀式最終完成，就再也沒有挽回的機會了，倒時即便死神發現受騙，也不會再糾正這次錯誤。」
「那您……」
「死亡是世上最公平的事之一，死神和死亡的法則也是。我猜死亡法則成功拉回了他的靈魂導致儀式中斷，已經獻祭的靈魂祭品也都原路退回，我才僥倖回到了自己的身體。」
一邊解釋著，傑西卡一邊單膝跪地，雙手分別按在母親和弟弟的胸口。
「聖哉，主之悲憫。」
霍斯特這還是第一次親眼目睹靈魂覺醒者運用自己的特性。
一團微不可查的淡淡紅霧，將三人同時包裹在內，將三人連接成了一體，而兩團更加凝實的霧氣正從傑西卡體內流向另外兩人。
耳邊仿佛又想起了空靈飄渺的聖歌。
「聖哉，聖哉，主之悲憫，凡世諸多苦痛，我與你同在。」
隨著霧氣的轉移，昏迷中的兩具『乾屍』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平靜了不少，而傑西卡的臉色卻明顯變得更加憔悴，站起來的時候連身體都晃了晃。
「沒事，這是我悲憫特性的另一種用法，把我的生命力臨時分享給他們，我自己過段時間就能恢復。」扶住霍斯特伸過來的手，傑西卡疲倦的輕輕喘息著解釋道，「靈魂覺醒是靈魂的變異，不是我的靈魂，是不可能使用我覺醒特性的。」
「抱歉，我多疑了。」霍斯特沒有再多說什麼，摘下禮帽微微躬身，歉意的笑了笑：「所以他們的情況怎麼樣？」
「威廉和瑪格麗特他們四個已經死了，但母親和康納沒事，法陣的影響已經終止，他們過一會就能清醒過來，不過想要恢復健康，就需要慢慢修養了，我估計至少要一兩個月的時間才能徹底恢復。」
傑西卡長出一口氣，自從見面以來，第一次露出真正放鬆的笑意，俏皮的歪著頭提起裙擺，輕快的行了個屈膝禮：
「感謝您的幫助，霍斯特先生，您幫助伯恩特家族度過了一次巨大的危機，家族不會忘記幫過我們的朋友，伯恩特家族將全額支付約定的酬勞，並將總酬勞追加到兩個金喬治，以表達我們的感激。在此之外，按照約定，我們還……」
「咔噠。」
一個細小的聲音，在黑暗的洞穴里卻格外明顯，直接打斷了伯恩特小姐的話。
聲音似乎從腳下傳來，順著聲音看過去，那裡什麼也沒有。
但兩人心裡都冒出一股不祥的預感，因為那很像是岩石開裂的聲音。
「應該只是熱脹冷縮吧，自然現象，呵呵，自然現象。」
「呃，據說儀式被打斷的時候，神秘性造成的反衝雖然沒有煤氣管道爆炸那麼大的威力，但偶爾也會破壞附著物體的內部結構。」伯恩特小姐聲音有些發澀，「您剛才說，這裡有可能是別墅下面？」
「咔噠咔噠。」
岩石開裂的聲音更加明顯了。
「先找路出去再說。」
霍斯特一把背起乾屍一樣的伯爵夫人，又把小伯爵扔到傑西卡背後，舉著提燈在洞穴里繞了一圈，總算找到了入口對面的另一道縫隙。
「走，逃生通道不可能是死路，肯定有路可以繞出去，至少可以離開這段不穩定的區域。」
裂口前，霍斯特焦急的揮手，伯恩特小姐背著小伯爵，匆匆忙忙的擠過霍斯特身邊，兩人一前一後鑽進幽深的隧道里，腳步聲迅速遠去，只留下空蕩蕩的洞穴和四具屍體，證明剛才發生的一切並非一場夢而已。
「嚓，嚓，呼。」
當腳步聲遠去，洞穴里重新寂靜了許久之後，黑暗中突然響起了火柴摩擦的聲音。
隨著一股木頭的焦糊味，微弱的火光亮起，地上殘留的一根蠟燭被重新點燃。
然而周圍卻沒有人，就像蠟燭是自己燃起來的一樣。
燭火跳動了片刻，漸漸穩定了下來，周圍那些凌亂的光影也不再混亂的舞動。
然而就在蠟燭旁邊，一團黑影的邊緣依然在扭曲晃動，就像活過來了一樣。
噗。
蠟燭的燈花輕輕爆開，燭光驟亮的一瞬，很快又暗了下去。
然而就在著一明一滅的瞬間，黑影已經扭曲成了一個套在黑色長袍里，臉上帶著詭異的笑臉面具的神秘人。
所在的位置，正是剛才伯爵被吸進漩渦前求救的方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