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辦法和電話號碼
喬巴夫先生坐在車裡，司機問了好幾聲，他才反應過來，對方在問他「要去哪」。
「到處轉轉吧。」，他說。
他掏出了一支煙點上，望著窗外街道上嬉笑奔跑著的孩童，望著那些面帶微笑的年輕男女，望著那些坐在路邊圓桌旁喝著咖啡聊著天的老人們。
時光仿佛突然間就慢了下來，以他無法理解的方式。
他吸著煙，煙霧順著喉嚨進入了肺葉里，整個肺部都像是浸泡在了溫水中那樣。
尼古丁通過黏膜被吸收並送入血液里，在七八秒後，尼古丁穿透了血腦屏障，直接作用於大腦，大腦開始分泌激素，讓喬巴夫先生變得輕鬆了一些。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就沒有好好的看過帝國區的街道了。
實際上這裡相當於他的第二故鄉，他很年輕的時候就來到了這裡，一心撲在工作上。
他和他的妻子沒有孩子，妻子生病死去之後他也沒有再娶。
曾經他想過要再婚並生一個孩子，但後來又放棄了，因為他逐漸的感受到這個城市，這個國家對他的不友好。
他開始奮鬥，努力，拼搏，他希望通過一些改變來讓人們看得起他，尊重他。
將來他如果有了一個孩子的時候，孩子也不需要承受他所承受的這些沉重的東西。
等他做到這一點，但不是全部時，他已經錯過了機會。
不過好在他還有親人，他還可以創辦基金會……
他已經很久都沒有這麼平靜的，看著這裡的街道了，因為他被壓得越狠，他越是想要站起來，告訴那些人，他也能做到。
生活從什麼時候變了模樣呢？
開始追著工作跑？
他不知道，也許從他被人看不起的時候開始，他就那樣了，只是他自己不知道。
現在腦子放空一切，他忽然間覺得自己做的這些事情好像挺無聊的。
別人尊重不尊重他，有意義嗎？
他有錢，受到人們的敬重，他完全不需要在意那些人對他的看法。
他有了一種「自己很可笑」的想法。
他有點羨慕藍斯，他輕鬆的就做到了自己想要卻做不到的樣子，羨慕變成了嫉妒，甚至是有些憎恨，厭惡。
手中的香菸有點吸不下去了，他突然體會到了人們常說的那種情況——
當你覺得你是一個非常聰明的人時，最糟糕的情況是你碰到了一個比你更聰明的人！
現在他就是這樣的情況，他覺得自己其實已經做到了一個帝國移民能做到的極限，但藍斯，卻用了更短的時間，更少的代價，做得更好。
他的胃突然有點難受，想吐，他連忙把香菸丟出了車窗，「回去吧。」
司機調轉了方向，車輛很快就融入在車流當中。
當它與其他車輛混為一體的時候，誰都無法分辨出哪輛車中乘坐的是大人物，哪輛車是小人物的座駕，或許這也是大家都一樣的不多的時刻之一！
回到辦公室後，他的競選團隊負責人拉著他，大家一起開了一個會。
「喬，現在的情況對我們非常的糟糕，你要做好失敗的準備。」，他表現得很悲觀，這讓喬巴夫先生的情緒有點低落。
看著這位客戶不想說話，作為提供服務的一方，他只能繼續說道，「從競選策略上來說我們的策略完全沒問題，但從競選手段上來說，我們差了很多。」
「你沒辦法獲得本地幫派的支持，就算我們撐到了最後投票日，你又能保證有多少選民站在我們這邊？」
他長嘆了一口氣，「我不想說得那麼悲觀，但事實就是如此。」
喬巴夫已經不是第一次那麼重視藍斯了，他重視藍斯的程度又上了一個台階，他有些忍不住的，帶著一些羨慕嫉妒的問道，「如果不獲得他們的支持，我就沒辦法成為議員？」
「他們憑什麼能做到這一點，我不明白！」
團隊的負責人整理了一下思路，才說道，「他們或許在政治上的影響力沒有那麼大，但他們可以破壞我們的選舉和競選活動。」
「他們也可以威脅民眾不要給我們投票，甚至是做出一些更極端的做法。」
「每個區的底層人民都希望生活能夠穩定，安全，我聽說藍斯家族在這方面做得不錯。」
「他們不是普通的幫派，他們是有社會影響力和政治影響力的幫派。」
「在選舉的規則內，我們都不一定是他們的對手，更何況現在他們使用了規則外的手段。」
他話里話外的意思很清楚直接，現在藍斯家族開始給他們的競選活動搗亂，如果他們遏制不了他們的這種做法，所有的競選方案都只是一個笑話。
喬巴夫有些不甘心，他付出了這麼多的代價，才走到了今天。
現在他離開進入金港城的上流社會，只差了最後一步。
為什麼？
為什麼他就不能體諒一下自己？
為什麼他就不能下一次，或者以後再選，非要現在？
喬巴夫先生很惱火，他的拳頭都緊緊的鑽了起來，但又很快鬆開。
「如果……我是說如果，市長能幫我說幾句話呢？」，他似乎只有這個辦法了，他帶著一絲希冀的看著競選團隊的負責人。
後者依舊搖著頭，「做不到的，喬，市長不是金港城的人，他沒有那麼大的影響力。」
「甚至反而會造成反面的效果。」
「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你能夠說服藍斯家族的人，和你公平的競選。」
「又或者你放棄這次競選，或者說服他們放棄這次競選。」
「除了這幾個方案，我實在是想不到其他的辦法。」
喬巴夫抿了抿嘴，「如果我們找保安公司來保護我們的競選活動呢？」
他沒有想到有一天，他居然也要做這種事情。
以前他只在報紙上看過，當時他還不太明白，為什麼總統大選的多方候選人參加競選活動，不只是有當地警察，州警協作配合，還有軍方的人介入。
他們競選的對手不都是聯邦自己人，甚至還可能是認識的，是朋友，為什麼他們還要這樣？
現在，喬巴夫先生或多或少的有一點明悟了。
權力的誘惑力太大了，就算是朋友，就算是自己人，如果一顆子彈能解決這個麻煩，並讓自己獲得最終的勝利。
那些老爺們從來都不會吝嗇五分錢，把一顆銅彈頭送進對方的身體裡。
競選團隊的負責人聽了之後考慮了一會，「這也是一個好辦法，我知道一個安全團隊，我先聯繫他們看看。」
他當著喬巴夫先生的面打了一通電話，並且說明了情況。
當對方聽說有可能來搗亂的是藍斯家族之後，就拒絕了接下這份工作。
理由是他們現在的人手不足以支持他們再接工作，這可和他們剛才在電話里談得不太一樣。
負責人不死心的又打了一通電話，對方還是拒絕了。
他們不願意和這些能夠拿著衝鋒鎗在街上火拼的幫派站在對立面上，他們只是想賺錢，不是想送命。
「我去找市長！」
喬巴夫先生丟下了這些人，直接去了市長辦公室。
他為了市長付出了那麼多，現在他需要幫助了。
如果市長願意幫他，那麼他依舊是市長身邊最好的跟隨者。
如果市長不願意幫助他，那麼他也不會……作出什麼過激的舉動，只是安靜的，重新回到自己正確的位置上。
他付出了這麼多市長都不願意把他當自己人，那麼這個自己人他當不當其實也無所謂了。
市長此時還在工作當中，最近有了不少人來到金港城查看這裡的投資情況。
聽起來好像挺不可思議的，明明城市的秩序已經混亂了起來，為什麼還會有人過來查看投資環境？
實際上這才是那些資本家們最喜歡的環境。
像是以前的金港城，秩序穩定，階級固化，任何人都無法輕易的改變任何現狀。
幾乎大多數能賺到錢的行業都被本地人牢牢把持著，他們有辦法逼迫那些投資者交出所有，然後灰溜溜的滾蛋。
那樣的金港城安全，平靜，但不是一個投資的好地方！
大片的建築已經屹立在那，新來者根本沒有下腳的地方，但現在它正在變得不同。
大片的廢墟，也意味著有了建造屬於自己的高樓大廈的機會！
秘書從辦公室中出來，對外面的喬巴夫先生說道，「市長在等您，喬巴夫先生。」
喬巴夫先生很喜歡這個秘書，年輕，有活力，又很有分寸，為人處事都是一等一的。
和他相處會有一種被尊重和重視的感覺，不會感覺到自己被怠慢了。
他點頭微笑致意，然後進入了市長的辦公室里。
市長扭動著手腕，關節里發出了咔咔的聲音，「怎麼了？」，他問。
喬巴夫輕嘆了一口氣，「我的競選遇到了一些麻煩。」
市長雙手按在桌子的邊緣，向後靠坐在椅子上，他眼睛裡沒有絲毫的波動，「所以，怎麼了？」
喬巴夫先生把自己遇到的麻煩都說了一遍，聽著他的那些麻煩，市長打了一個哈欠，他有點疲倦了。
中午沒怎麼休息，讓他現在有點犯困，他伸手按了一下電話上的按鈕，「幫我送一杯濃咖啡進來。」
說完後他再次看向喬巴夫先生，「沒有找保鏢或者安全公司？」
「找了，但他們不願意接我這份工作。」
市長先生也愣了一下，他輕笑了幾聲，「看起來你的老鄉藍斯名氣很大，至少比你還要大。」
這是事實，喬巴夫先生沒有什麼好抬槓的，只是覺得有點不太舒服，心裡。
這種不舒服，不滿意其實很正常，當一個人在自己擅長的領域裡領先了很長時間，並且引以為榮時。
突然有一天有個人用了很短的時間，就打破了他的領先，他就會產生不滿的情緒。
他沒說話，只是保持著沉默。
市長皺了皺眉，「現在金港城的情況的確有些混亂，但是我相信很快就會好起來。」
他說著頓了頓，觀察了一下喬巴夫先生的臉色，「藍斯和藍斯家族我知道，我們接觸過，他們的確很狂妄。」
「他們買通了帝國分局的警察，買通了當地的居民，沒有人願意接你的工作很正常。」
「因為那些人只是保鏢，保安，他們不是習慣了廝殺的幫派成員。」
「你想要找人能夠和他對抗上，就得再找個和他差不多的幫派。」
喬巴夫先生搖著頭說道，「我不認識那麼多的幫派人員，我聽說過他們，但是沒有什麼聯繫。」
「唯一認識的一個黑幫朋友，也被藍斯殺了，在他對付卡米拉幫的時候。」
秘書端著咖啡走了進來，放在辦公桌上，市長說了一句謝謝後，端起喝了一小口。
很苦，但也的確很提神，「你知道狼幫嗎？」
喬巴夫先生搖了搖頭，「我對這些黑幫都不是很了解，不過五大家族倒是知道一些。」
市長沒有和他談五大家族的事情，而是著重談到了狼幫，「狼幫的人和藍斯他們有些矛盾，雙方的摩擦正在升級。」
「你可以求助他們的幫助。」
「你在帝國區還是有一定影響力的，而且也有民眾的基礎，這些都是狼幫需要的。」
「如果你們能夠配合起來，就能一定程度上遏制住藍斯，至少在選舉這件事上，他們會重新變得慎重。」
市長說到這時，不再往下說，「就這樣，你考慮一下吧，等會讓我的秘書給你一個號碼，你有了決斷後，可以打這個電話。」
他端起咖啡又抿了一口，隨後看著喬巴夫先生，「我要工作了。」
喬巴夫先生也略微欠身後離開了辦公室，並從秘書那裡得到了一個號碼。
在回去的路上他一直在猶豫這件事，要不要按照市長說的來？
他現在很矛盾，這是帝國人內部的事情，他認為，不應該引入外部的勢力。
但是……藍斯有的確破壞了他的拉票活動，讓他離他的夢想越來越遠。
這種激烈的矛盾和鬥爭讓他始終都無法做出決定。
回到了家中後，一直到深夜，他都沒有什麼好的決定。
第二天一早他就來到了辦公室，和競選團隊的負責人談起了這件事，聽著喬巴夫先生的煩惱，這個負責人問了他一個問題。
「你覺得這是你們之間的矛盾，不應該讓問題升級。」
「但是，喬，藍斯他們和你友好的溝通了嗎？」
「是他們先一步讓矛盾升級的，而不是你！」
「你們已經不是朋友了，為什麼你還要顧慮這些朋友之間才會考慮的事情？」
「如果你真的要把他當作是朋友，那麼你乾脆放棄選舉算了！」
「有時候我覺得藍斯和威廉才是合適的政客，他們為了勝利不擇手段，而你不行！」
他的話讓喬巴夫先生陷入了深思當中，他內心之中充滿了矛盾。
一方面他不想完全和藍斯撕破臉皮，一方面他為了自己的必勝的追求，又能夠捨棄掉一切。
或許，是時候作出決定了！
負責人沒有繼續勸說，而是安靜的離開，現在這個時候的喬巴夫先生，需要的就是安靜。
就在他思考要不要和過去做一個完全的割捨時，市長和秘書也在談論這件事。
「你覺得喬巴夫會打電話給教授他們嗎？」，市長一邊寫著文件，一邊問秘書，他似乎在給秘書一份「測試」。
秘書考慮了一會，給了一個肯定的答覆，「他一定會。」
市長來了一些興趣，「為什麼這麼肯定？」
「我聽說藍斯和喬巴夫之間的關係一直都很不錯，直到他要選舉帝國區市政議員，他們才鬧得不愉快。」
「但這些矛盾並非絕對無法調和，你又是如何肯定，他一定會打電話？」
秘書臉上帶著一些笑容，「因為他已經沒有退路了。」
「以前的他，就算退了，也是人人尊敬的喬巴夫先生。」
「但現在人們顯然更尊敬藍斯，而不是他。」
「他沒有了錢，沒有了聲望，沒有地位，他已經失去了一切，除了成為市政議員，他已經沒有第二條出路了！」
市長很滿意秘書的回答，他笑著靠在椅子上，「你分析得很透徹，是的，除了繼續往前跑，他已經完全沒有退路了。」
「他猶豫得越久，結果越堅定！」
市長也對此沒有任何的疑惑，這就像那些騙局，有時候騙局進行到一半的時候，有些人已經明白了這是騙局。
但沉沒成本太高了，高到他們哪怕知道這是騙局，也一定會再被騙一次來乞求能把失去的拿回來！
就像此時的喬巴夫，他不讓步，一切就都還有機會，他還能拿回他想要的一切。
但只要他讓步了，一切就徹底沒了！
有的人都看不透這一點，這也是很多騙子從幾十塊錢，幾百塊錢，騙到幾千幾萬甚至是幾十萬的原因。
人性已經被他們摸得透透的！
市長感受著窗外的微風，他臉上露出了一絲愜意，「韋德很快就要調走了。」
「我們的敵人已經沒有剩下幾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