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桌上有句話,叫酒品即人品,而茶桌上的文化則更加有門道了。閱讀
例如,給人倒茶,不能倒滿,此乃「酒滿敬人,茶滿欺人」的道理。
再比如,客人喝茶不能一口悶,不能亮杯底,要慢慢品,更不能喝完以後倒扣杯子,這是不領主人家情面的意思。
類似的文化還有很多,而評價一個南方人底蘊的標準,就是看他在茶桌上的表現。
閻守一十分懂禮節,步步得體大方,還一口就喝出了這是大紅袍母樹的茶葉,可見他閱歷之廣闊。
更加難得可貴的是,一名擁有如此閱歷的年輕人,說話還這般謙虛。
榕城青年才俊也不少,少年得志的更多,但從閭鏡生的角度來看,閻守一是他所見過的年輕人中,最成熟穩重、謙虛大方的。
閭鏡生露出滿意的笑容,誇讚道:「小友不愧是魯班傳人,見識之寬廣,閱歷之豐富,都不是同齡人可比擬的。」
「閭掌門過獎了,晚輩也無非是走了幾年江湖而已。」閻守一謙虛道。
童酒畫給閻守一添茶,感慨道:「過去這麼多年,江湖上早已經沒了魯班傳人的消息,我們都以為魯班傳人絕了跡,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再遇到一次魯班傳人。」
閭鏡生道:「不知小友對於魯班書的上中下三卷,都掌握了多少?」
閻守一不著急回答,而是雙手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又飲了一會兒。
趁著這個功夫,他的腦子裡在思考著如何應對閭鏡生。
閭鏡生的問題很尖銳,尤其是閻守一在沒有特別信任他們的前提之下,如果貿然回答,很有可能會自己往坑裡跳。
若是閭鏡生不懷好意,而閻守一說了太多,搞不好會讓閭鏡生心生歹意。
思考了一會兒,閻守一放下茶杯,道:「十之一二,也就夠走走江湖,填飽肚子吧。」
閭鏡生笑著點點頭,那小眼神,顯然是不信閻守一的話。
但至少閻守一隱瞞了以後,閭鏡生搞不懂閻守一的深淺了。
閻守一問道:「請問二位前輩,這次約見晚輩,有什麼事兒嗎?」
「天下玄門為一家,難得一見的魯班傳人重現江湖,我們自然要盡一下地主之誼!」童酒畫笑道,「閭山派祖上與魯班教來往密切,希望往後咱們也能多走動走動,互相幫襯。」
童酒畫隻字不提歸還絕技的事兒,反而讓閻守一更防備了。
不知對方目的,才是最危險的啊!
哪知閭鏡生忽然問道:「小友,你如此年輕,應該還沒有家室吧?不知你父母是否有安排?若是沒有的話,老夫可以替你說說媒,我們榕城的姑娘,可不比川渝的差啊!」
川渝出美女,那是全國都有名的,但論頂尖姿色,全國各地誰也不輸誰。
重點是,閭鏡生牌面這麼大,介紹的姑娘肯定不差。
只不過閻守一有點小尷尬,他答道:「家中已有了安排。」
「那可太遺憾了!」閭鏡生直嘆氣,恐怕他在問出剛才那個問題的時候,心裡已經為閻守一篩選了好幾個不錯的對象了。
閻守一心裡捏了把汗,怎麼堂堂閭山派掌門,如此熱衷於給別人相親呢?
童酒畫也搖頭遺憾:「我認識不少女明星,可都巴不得嫁給小友這樣的人呢!」
「二位前輩的好意晚輩心領了。」閻守一尷尬地笑道。
雙方又閒聊了幾句,見閭鏡生他們遲遲不說正事兒,閻守一終於忍不住,問起了問題:
「閭掌門,晚輩入榕以來,一直在上杭藝校附近活動,聽說您曾經給上杭藝校布下九龍化煞陣……」
閭鏡生點點頭,毫不忌諱地說道:「是老夫布下的,有什麼問題嗎?」
「上杭藝校的位置獨特,煞氣很重,您布下的九龍化煞陣,仍有缺陷,每年都需要去加固陣法,消除煞氣,即便如此,上杭藝校還是怪事頻發,短期來看,學生會受其干擾,每年總會出那麼幾起事故,長期來看,上杭藝校煞氣過重,萬一被邪祟妖物當做是老巢,必將後患無窮。」
「是啊。」
「那您就沒有想要解決這個隱患嗎?」
閭鏡生笑眯眯地看著閻守一:「所以,老夫這不是把你給請來了嘛?」
閻守一愣了愣。
隨後無語地靠在了椅背上。
合著這老頭兒在這兒算計我呢???
想必黃海肯定將自己在上杭藝校的事情告訴給了閭鏡生,閭鏡生這隻老狐狸,馬上就設套等著他主動鑽進來了。
得知了閭鏡生的目的,閻守一反而鬆了口氣。
只要他圖的不是魯班書就好。
童酒畫笑道:
「我們閭山派不擅長陣法與封印,論這些,還是你們魯班傳人強一些,掌門得知你在上杭藝校以後,便希望能與你聯手完善九龍化煞陣,徹底解決了上杭藝校的隱患,這便是我們今日請你來的原因,至於魯班書中記載著的我們閭山派的絕技,既然你已經與黃海他們達成了協議,我們便不會強迫你。」
閻守一點點頭:「解除上杭藝校的隱患,乃是造福榕城百姓的好事兒,晚輩不會拒絕的。」
「如此甚好!」
閭鏡生大喜,直接起身跳下了沙發,拉著閻守一上桌準備吃飯。
閻守一心裡無語,敢情這頓飯,如果自己沒答應的話,就只是喝喝茶嗎?
閭山派的人行事還真是簡單幹脆啊……
所謂御廚傳人的菜,很快就上了桌,當真是「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盤珍羞直萬錢」,滿桌子的山珍海味,都是普通人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
動筷以後,三人也從喝茶改成了飲酒,喝的乃是閭山派自製的黃酒,口味醇厚、鮮甜爽口、酒體協調、回味無窮。
酒過三巡,閭鏡生好像有些喝高了,拉著閻守一小聲說道:
「小友,老夫是越看你越順眼!實不相瞞,老夫有個親傳弟子,乃是荔城林家的大小姐,名喚紫彤,她的年紀和你差不多大,天生紫瞳,可縱觀陰陽,觀古瞻今,是紫微之命,而你是魯班傳人,正好登對,般配得很啊!」
聽聞這句話,閻守一的情緒終於有了波動,他沒想到閭鏡生居然會對自己提起林紫彤。
原來閭鏡生也覺得我和紫彤很般配嗎?
不知為何,閻守一心裡還有些開心。
然而閭鏡生的下一句話,直接將閻守一打入地獄:
「若是你早點出現,老夫說不定就將她介紹給你了,只可惜,前不久老夫剛說的親事,她和飛鳳山白家,已經定了婚事了。」
咣當!
閻守一手裡的酒杯,忽然落在地上,摔得個稀碎,酒水也飛濺出來。
他愣在原地,只覺得手腳冰涼,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話。
林紫彤,已經有婚約在身了?
而且,還是和與他作對、壞事做盡的白家?
這、這怎麼可能……
但說出這番話的人,是閭山派的掌門,更是林紫彤的師父,他豈會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