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虎山,嗣漢天師府。
天師殿。
一名長眉白袍老者,盤著腿坐在椅子上,笑盈盈地放下了手機。
他正是如今的龍虎山天師,張胤。
張胤的實際年齡已經過百,長得仙風道骨,看著慈眉善目,其行為舉止給人的感覺不過是六十來歲的小老頭兒,誰知他已經一百多歲了。
在發出了那條重磅消息以後,看到群里的人們各種各樣的反應,張胤臉上露出玩味的笑容:「亂點,再亂點才有趣!」
「師父,您又亂打賞女主播了?」
張胤的身旁,一名長發清秀的少年,滿臉無奈地問。
張胤笑容一僵,嘴硬道:「逆徒,那不叫打賞女主播,那叫度化女施主!女主播有什麼錯,她們不過是迫於生活的壓力,無奈在網上賣藝罷了,你以為她們願意這麼做嗎?不,你不知道,你也不在乎,你只在乎你自己。」
長發少年:「……」
我只不過A了師父您一下,您老怎麼把大招閃現全都交了呢?
隨後張胤又恢復過來,他收起笑容,擺出了天師該有的姿態,淡淡地說道:
「閻守一剛才給我發來消息,他要暫停接受復仇,我推測,他要來參加羅天大醮了。」
「您將他的事情說出去了嗎?」
「自然是要說的。」
「那閻守一豈不是來送死?」少年冷笑道。
張胤也笑了:「他若是死在了來的路上,也沒什麼好說的,但他但凡踏入龍虎山境內,就不會死。」
龍虎山乃如今玄門霸主,就連佛門也對龍虎山低頭,乖乖來參加過去不屑一顧的羅天大醮,一切都是因為——龍虎山有這位「地表最強人類」,老天師。
龍虎山內不會死人,這就是張胤的自信,也是他作為天師的自信。
長發少年默默地搖了搖頭,他其實不在意閻守一來不來。
「我更在乎的,是前些日子大長老帶回來的那個女人。」長發少年說道。
張胤眯著眼問:「你看上人家啦?倒也是人之常情,那丫頭長得確實不錯,身世也過得去,最重要的是,她的魂魄配得上你,你若是有想法,為師可以替你去找大長老說說媒。」
長發少年怒道:「師父,我沒有那個意思!」
「君子食色性也,我們龍虎山沒有佛門那麼多清規戒律,只做隨性之事。」張胤教育道。
長發少年咬了咬牙,知道自己說不過這個老東西,只能說道:「大長老帶她去了觀靈台。」
張胤這才認真起來,他說道:「那個丫頭在進龍虎山之前,從未修行過,你何必把她當做敵人?」
「就因為她進了觀靈台。」
長發少年答道:「龍虎秘文散落在天下各處,有大氣運者得之,當年我也是在外頭偶然得到了龍虎秘文,才被師父您接回龍虎山,但——天底下唯有一處地方,是大家都知道存在著龍虎秘文的,也就是觀靈台。大長老突然在外收了徒弟,且回山才一個月,就急匆匆帶著她進觀靈台,師父您不會不知道這是為什麼吧?」
其實理由很簡單,大長老不想讓張胤的人再繼任天師,所以他從外頭收了一名女弟子,並且帶她進觀靈台,希望她也能得到龍虎秘文。
一旦如此,大長老有無數種辦法讓那個女弟子道行飛升,與長發少年為敵。
所以,天師之位,長發少年並沒有萬全的把握,反而對那名突然出現的女弟子十分忌憚。
看著自己這名小徒弟,張胤不由自主地笑了。
他指著長發少年,一字一句地說道:「余鹿鳴,你永遠成為不了天師。」
……
時間過得很快。
眨眼已經來到了三月底。
天氣雖然已經有所回暖,但西湖卻下起了連綿的細雨,雨絲好像棉線,連接著天與湖,鳥兒在雨中穿梭,如同天地間的手指划過細雨構成的琴弦。
閻守一看著已經初步成型的西湖新房,心裡越發覺得父親的厲害。
這西湖新房的風水格局,環環相扣,閻守一光是想要看懂,就要理解三天三夜。
難以想像,如此複雜的風水格局,是怎麼出自閻仇之手的,在閻守一眼裡,此等風水格局應該是天地所造!
其鬼斧神工之妙,不像是出自人類之手,更應該是無數個機緣巧合導致出的神跡。
閻守一明白,自己要走的路還很長。
前幾天他回了陳家村,給爺爺的墳上了香,因為清明過後他就要去龍虎山了,所以只能提前回去看他老人家一眼。
在爺爺的墳前,閻守一也思考了不少。
他本是不願意去什麼羅天大醮的,但既然這是他爺爺的決定,閻守一便也打算去羅天大醮闖一闖,看一看。
畢竟他過去跟著爺爺,接觸的都是江湖草莽,若論名門大派,閻守一反而接觸不多。
正在閻守一欣賞著父親的神作之時,他的手機忽然響起。
他拿出一看,不由得挑了挑眉毛,打來電話的人竟然是凌小小。
「餵?」
凌小小:「閻大哥,怎麼這麼長時間過去了,你也不到峨眉山來看一眼啊!閻叔叔他們都已經離開了!」
一個月前,閻仇等人離開了峨眉山,去了更西北的地方。
這次閻守一沒多過問,因為他明白閻仇在處理新玄山派的事情。
閻守一笑著答道:「我在籌備著羅天大醮,所以沒時間過去看你們。」
凌小小驚喜道:「你已經決定參加羅天大醮啦?那太好啦,我和掌門到時候也會出席,掌門現在對你可感興趣了,到時候到了龍虎山,她肯定要見你一面!」
峨眉山的掌門,算得上是閻守一奶奶的娘家了,閻守一天然地對峨眉山有好感,所以也想與峨眉山掌門接觸接觸。
二人閒聊了一會兒,凌小小又提起了其他二人的情況:
「閻大哥,雁師兄囑咐我告訴你,他雖然和你化解了恩怨,但雁家還沒有徹底罷休,所以他沒法再與你單獨聯繫,而且若是你有去羅天大醮,還是小心著點雁家的人。」
閻守一苦笑起來:「知道了。」
「還有還有,常山師兄也打電話說了,您去了龍虎山,千萬要躲著點寒山寺的人。」
閻守一一愣:「為什麼?」
「理由也是一樣呀,常山師兄和你沒矛盾,但寒山寺的那群老和尚已經很透你了!」凌小小笑道。
閻守一萬分無辜:「他們不應該恨我爸嗎,怎麼連帶著恨上我了?」
「這事兒,可有的說了!」凌小小興奮地說道,「還記得我們分別的時候,常山師兄說要徒步走回寒山寺嗎?」
「昂,有什麼問題嗎?」
「據說常山師兄回寒山寺的時候,全身邋裡邋遢的,臉上紋了一個『色』字,手裡拿著兩瓶啤酒,醉醺醺的也就算了,還帶回去了兩個大肚子的女人!當時寒山寺的方丈氣得差點就圓寂了,氣得讓人把常山師兄抓起來杖打一百,又關到後山裡面壁,他們的方丈最後將此事怪罪到你的頭上,說是你把常山師兄帶壞的。」
閻守一:「……」
這,這尼瑪關我屁事啊!
常山在榕城的時候,閻守一可壓根沒帶著他做過什麼壞事!
真是比竇娥還冤啊!
凌小小笑道:「總之,閻大哥這次去龍虎山,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那兒恐怕有好多仇家,已經在等著你了。」
閻守一嘆了口氣,無奈之餘,也沒將此事放在心上。
畢竟,最大的仇家就是龍虎山老天師,和那位地表最強人類比起來,什麼寒山寺禿驢雁家家主,都是小菜一碟。
既然仇家都已經這麼多了,多幾個也沒什麼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