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肝腸寸斷

  白家的莊園比起之前,倒是荒涼了不少。閱讀

  沒有專人打理,僅僅一個月的時間,院子裡就長滿了雜草。

  閻守一三人走進院子,居然有種時隔多年再回來的感覺,龍飛城小心翼翼地走在雜草里,道:

  「閻哥,要不是我也學了點本事,大晚上的還真不敢到這兒來!這裡之前多麼豪華,現在愣是整得像鬼屋似的。」

  林紫彤道:「有鄒叔叔在這兒,白家人不敢進來,這裡自然沒人打理了。」

  「奇怪,之前老爸留鄒叔叔監督西湖工程的事情,之前出了那麼多事,他怎麼都不現身?」

  閻守一正是想到了這個問題,今晚才一定要過來看望一下鄒瞎子。

  林紫彤和龍飛城也摸不著頭腦,只能在白家莊園裡尋找鄒瞎子的身影,可白家莊園也不小,一間一間找也不知要找到猴年馬月。

  龍飛城撓著後腦勺道:「鄒叔叔怎麼都不開燈的?他要是開了燈,咱們就好找了。」

  閻守一白了他一眼:「鄒叔叔又看不見,開燈有什麼用?」

  「哦哦,說的也是!」龍飛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三人往裡走,忽然間聽到了悠揚的琴聲。

  那曲調悲傷中帶著濃濃的思念,心裡若沒有一個思念到極致、仿佛肝腸寸斷的一個人,絕對彈不出這樣的味道來。

  三人對視一眼,知道這琴聲只能是鄒瞎子彈出來的,便循著聲音找去。

  在一間偏僻的小屋外頭,他們停下了腳步。

  琴聲正是從眼前這間小屋裡傳出來的,鄒瞎子放著那些豪華的房間不住,卻住在這一個破爛小屋,讓閻守一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愧疚感。

  他們不忍打斷鄒瞎子的琴聲,便在外頭等了片刻。

  幾分鐘後,琴聲戛然而斷,突兀地讓閻守一等人幾乎是「驚醒」的。

  「鄒叔叔?」

  閻守一上前敲門:「我是守一,我回來了。」

  然而屋裡居然沒有任何的回應。

  這讓閻守一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他又喊了幾聲,最後乾脆一腳將門踹開。

  「好黑啊,我啥也看不見!」

  龍飛城走進屋裡,摸黑開了燈。

  屋裡的燈一亮,三人便看到倒在地上的鄒瞎子,他面前的地盤上還有一大灘黑色的鮮血。

  「鄒叔叔!」

  閻守一連忙上前查看。

  今日見到鄒瞎子,比起一個月前,竟然消瘦許多,好像一個病入膏肓的病人,連眼窩子都深深地凹陷下去了。

  「不好,鄒叔叔的魂魄有些散了!」閻守一猛地驚呼。

  鄒瞎子不是簡單的生病,而是危及到了生命,今晚要不是閻守一他們過來,恐怕鄒瞎子就要死在這個無人問津的角落了!

  「讓我來。」

  林紫彤連忙搖動招魂鈴,利用閭山派的法術,暫時將鄒瞎子的魂魄封在了體內。

  閻守一的臉色很不好看,他不明白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沒一會兒,鄒瞎子緩過氣來,徐徐地睜開眼睛。

  龍飛城趕忙說道:「我去找點水過來!」

  龍飛城走後,閻守一皺著眉頭問:「鄒叔叔,您這是怎麼一回事?」

  鄒瞎子費力地抬起眼皮,空洞的眼睛不知在看何方,隨後欣慰道:「你們回來得真是時候,我還以為我這個老瞎子,真要一個人孤獨地死了。」

  「鄒叔叔……」林紫彤不忍地說道,「您病得很嚴重,這事兒為什麼不通知我們?」

  鄒瞎子搖了搖頭:「我的身體我自己明白……說了也沒用。」

  「怎麼會沒用?您是我爸的好兄弟,他一定會想盡辦法救您的!」閻守一咬牙道。

  「你爸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把時間和精力浪費在我的身上……」

  說著,鄒瞎子又劇烈地咳嗽起來,一連吐了好幾口血。

  好在龍飛城及時拿著水回來了,鄒瞎子喝下以後,臉色稍微好看了一些。

  閻守一不明白,老爸有什麼事兒那麼重要,竟然可以對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不管不顧。

  他直接拿出手機,說道:「我這就打電話讓我爸回來!」

  「不要!」

  鄒瞎子抓住了閻守一的手,努力地搖頭:「不要讓他回來…是我故意不告訴他這些的…」

  「可是……」

  「我活不了幾天了,就算你現在告訴你爸,他也趕不及回來…咳咳……」

  閻守一默默地放下了手機,難受地說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這都是命,是我必須要還的債。」

  「您別這麼說!」閻守一生氣道,「您和我爸情同手足,對我而言,您就是我的另一個父親,不管有什麼困難,咱們都能想辦法的!」

  似乎是「父親」一詞,讓鄒瞎子有所觸動,他的眼角竟然控制不住地流下了渾濁的淚水。

  這讓大家一時間亂了陣腳。

  小孩哭也就算了,鄒瞎子這一把年紀,還是大家的前輩,一個絕世高手,忽然在三個晚輩面前流眼淚,三人完全不知該怎麼處理。

  林紫彤輕聲說道:「要不……就讓鄒叔叔自己哭一會兒?」

  閻守一猶豫了一下,而後點頭:「嗯。」

  他們默默地將鄒瞎子扶到床上,然後退到屋外。

  黑夜中,小屋外,萬籟俱靜,只有鄒瞎子那虛弱沉沉的哭聲。

  哭聲沒有撕心裂肺,卻讓人有一種肝腸寸斷的感覺,和之前鄒瞎子所彈的曲子,所蘊含的情感一模一樣。

  龍飛城低著頭說道:「閻哥,不知怎麼回事,聽到鄒叔叔的琴聲和哭聲,我突然間想到了我那素未蒙面的父母。」

  「我也有點兒想媽媽。」林紫彤難過道。

  閻守一嘆了口氣:「鄒叔叔的琴技早已經出神入化,他可以通過琴聲控制人的心智,剛才他的曲子,多半是傾注了真情實意,才讓咱們感同身受。」

  「這麼說,鄒叔叔是在思念家人?」林紫彤反應過來,「大傻子,你知道鄒叔叔有什麼家人嗎?」

  閻守一卻直搖頭:「我對鄒叔叔的了解也不深。」

  林紫彤嘆了口氣:「興許鄒叔叔有一些親人,因為某些原因離開了他,而他現在病入膏肓,大限將至,所以忍不住開始思念了吧。」

  三人在屋外站了許久,等到鄒瞎子的哭聲漸漸弱下來以後,才聽到鄒瞎子招呼他們進去。

  三人懷著忐忑和關心的心情,走進了小屋,只見鄒瞎子平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若不是看到他還在呼吸,真就和屍體沒什麼區別了。

  閻守一似乎能明白現在鄒瞎子的感覺,那是一種——絕望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