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個世紀七八十年代,民間忽然出現一批人,他們遊走在全國各地,背著各種刀具和磨刀石,到村鎮中吆喝。閱讀
他們手裡的不只是菜刀,還有剪刀、柴刀、鐮刀……反正與刀沾邊的東西,他們都帶著。
奇怪的是,他們的刀只賒不賣,而且每次留下刀,必然也會留下一些預言。
他們與買家約定好,如果預言沒有實現,那麼刀就送給對方;可一旦預言實現,他們就會來收錢,或者是最初談好的好處。
這個預言,也分很多種,有時候是天災,有時候是人禍,但也有時候是一些發財、得子之類的預言。
這一類人,在民間稱之為——賒刀人!
賒刀人,意思很容易理解,他們身上的刀只賒不賣,而且賒的日期也不定,走的時候他們會留下一句預言,也就是古人講的讖語。
這個職業最早出現到宋代,他們則自稱鬼谷子傳人,民間最初稱他們為卜賣。
總體而言,賒刀人屬於民間教派,明面上他們是賣刀的,實際上卻是一群算命賣因果的。
算錯了,不再見面;
算對了,按照約定收好處。
以刀立信,以信行道,這就是賒刀人走江湖的規矩。
當閻守一看到菜刀上的「賒」字時,就明白來者的身份了。
但龍飛城卻不明白賒刀人的含義,追著閻守一問個不停,閻守一怕他沒完沒了,便解釋給他聽。
龍飛城聽後,才想起,自己小時候似乎也見過賒刀人。
閻守一和葉承福一聽,便讓龍飛城把他小時候見過賒刀人的故事講給他們聽。
原來,龍飛城小時候,住在榕城老舊的胡同里,當時一個胡同能住上百號人,家家戶戶有點什麼事兒,整個胡同立刻就能知道。
那時同胡同有一對夫妻,男的是開診所的醫生,女的是縫紉廠的工人,他們結婚八年,愣是沒生出孩子。
雙方都做過檢查,身體都特別健康,可偏偏他們怎麼辦事兒,那孩子死活就是沒有。
有一天忽然來了一個賒刀人,留下了一把剪刀,說是他們夫妻命中有一劫,這一劫沒過去,閻王爺不敢讓孩子投胎到他們家,這個賒刀人說,讓女的之後的七天乖乖留在家裡,而男的則七天不能回家,必須在外頭呆著,否則會染到煞氣,將禍事引來。
只要這七天,夫妻倆分開不見面,就可以安然度過這命中一劫,孩子自然也會有了。
賒刀人說完就走了,並許下七天後來兌現承諾的諾言。
夫妻倆都想要孩子,而且也怕賒刀人說的劫難到來,於是男的當天晚上就收拾行李,跑回老家去住了。
前幾天都還好,相安無事,可男的到家後,總覺得心裡惴惴不安,好像有什麼壞事要發生。
那時候的老百姓,已經不太信封建迷信的那一套了,加上同村的人總是用異樣的眼光看那男的,那男的就更受不了了。
所以他在第六天晚上,偷偷回了城裡,悄悄到胡同去,至少遠遠地能看一眼妻子也滿足。
聽到這兒,閻守一便嘆了口氣:「為什麼這種故事裡,總有一個作死的男主呢?」
葉承福也說道:「這男的不守規矩,自討苦吃啊!」
龍飛城也十分認可:「沒錯,這男的就是自討苦吃!那天晚上,他悄悄回到了胡同里,來到自家的窗前,爬上去一看,嚇得臉都綠了,你們知道他看到了什麼嗎?」
氣氛已經被調動起來了,連閻守一都感到好奇:「他看到什麼了?」
龍飛城猛地一拍桌子,嚇二人一跳:
「男人看到啊,他老婆正和那賒刀人鬼混呢!其實那壓根就不是什麼真正的賒刀人,而是他老婆的老相好,故意裝作是賒刀人,把男的支開,好方便他們倆辦事兒!男的同村人之所以用異樣的眼神看他,就是因為聽到了一些風聲,但不好意思告訴他而已!」
閻守一:「……」
葉承福:「……」
本以為這是一個有關於賒刀人的傳奇故事,卻沒想到竟然是一個家庭倫理故事。
真不愧是你啊龍飛城!
閻守一瞪了龍飛城一眼:「以後肚子裡沒屁就別他媽撅屁股,浪費老子時間!」
葉承福則是捂著自己的心臟說道:「下次講故事別一驚一乍的,我年紀大了,經不起嚇……」
龍飛城嘿嘿一笑,隨後卻嘆氣道:
「後來那個男人一怒之下,用賒刀人給的剪刀,愣是將那對狗男女給捅死了,當時這事兒鬧得挺大,我們那個胡同的鄰居也都嚇得搬走了,之後便有傳言,新搬來的人總能在半夜看到那個房間亮著燈,有人還聽到男人女人的慘叫聲。」
現在想來,那些人撞鬼指不定也是真的。
龍飛城坐回椅子上,身體往前傾,道:
「閻哥,你說這賒刀人沒事為啥找上咱們?」
閻守一搖搖頭:「我也不知道,但賒刀人是民間教派中最講道理的一伙人,他們不會無端招惹欺負別人。也就是說,這個賒刀人找上咱們,一定是與咱們產生了因果,因果未了,他們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葉承福也明白為何羅凝看到菜刀以後,直接就讓他們來找閻守一了。
解鈴還須繫鈴人,這個賒刀人,他們誰也對付不了,只有閻守一親自回去,事情才可以解決。
「開飯咯!」
這時,林紫彤和江婷端著香噴噴的飯菜來到院子,眾人聞到那香氣,都忍不住食指大動。
「你們聊了什麼?」林紫彤坐下後問道。
閻守一將賒刀人的事情,告訴給了林紫彤,林紫彤也意識到了這事兒的嚴重性。
於是大家當場一合計,決定今晚在家裡最後住一晚,明天一早就收拾東西,出發回榕城。
他們一口氣在陳家村呆了一個月,對榕城的人和事,甚至都有些生疏了。
但他們也明白,陳家村不是他們最後的歸宿,至少現在不是,不管在陳家村過得有多快樂,他們始終是要回到榕城,重新面對那些麻煩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