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丫頭,你之前從未去過芝城嗎?」閻守一問。閱讀
坐在臥鋪床上的林紫彤搖了搖頭:「榕城人一般往東南跑,和荔城鷺城薌城接觸比較多,畢竟這些都是沿海城市,交通便利,商業發達,我過去談生意也只去過那幾座城市。」
閻守一一想也覺得有道理,相比於沿海的榕城,芝城四面環山,交通沒那麼便利,可發展的空間太小了,這也是為什麼榕城最後會成為建州省會的原因。
既然林紫彤從未嘗過這些美味,那閻守一可就要帶她嘗嘗了。
他走到車廂走廊去,向那正在叫賣的小販買了一袋光餅和半隻板鴨,期間用的芝城本地方言交流,小販一聽就知道是家鄉人,最後還樂呵呵地送了閻守一半只板鴨。
雖然榕城離芝城也不遠,但建州可是隔一個山頭一個方言,所以此時閻守一聽到家鄉話,也格外的親切。
拎著板鴨和光餅回去,那香味頓時吸引了所有人,龍飛城搶著湊上來,好奇道:
「閻哥,這是什麼啊?」
狗道士一眼認出來了:「喲呵,光餅和板鴨!來來來,先拿兩塊光餅給我嘗嘗!」
將光餅和板鴨分給大家,閻守一滿懷期待地盯著林紫彤看,林紫彤小小地啃了一口酥脆的光餅,才嚼了幾口兩眼就放光了:「好好吃啊!」
「那可不!」閻守一驕傲了起來。
狗道士笑道:「我們那時候吃的光餅,那可是真的光餅,只有餅沒有肉,你瞧見這柄中間的孔了沒?當年我們下地幹活或者出遠門的時候,就把光餅用繩子穿成一串,掛在脖子上,餓了隨時啃一口!」
每一個地方的特色小吃,都和老百姓的生活脫不開關係,那些小吃的背後,有著許多故事,同時也是一種歷史。
閻仇坐在窗邊,看著遠方倒退的田野和群山,似乎沒有什麼胃口。
林紫彤用胳膊肘戳了戳閻守一,遞給他一根鴨腿,然後使了使眼色。
閻守一哭笑不得,林紫彤這個兒媳婦當的實在是太稱職了,要是閻守一自己,倒是不會去打擾和關心閻仇。
於是閻守一便拿著鴨腿,來到閻仇身邊:
「爸,好久沒嘗到家鄉的味道了吧?」
閻仇回過神來,看到閻守一手裡的鴨腿,便知道是林紫彤喊他過來關心自己的。
若是沒有林紫彤,閻仇多半會一腳把閻守一踹開,身為父親,可不能讓兒子覺得自己老了,需要關心和陪伴了。
但既然是兒媳婦的關心,那他可就得好好接著了。
他接下了鴨腿,聞了聞味,誇讚道:
「十來年了,這板鴨的味道越來越香了。」
「我也覺得。」一旁的妙寂武僧拿著半隻鴨子,一邊啃一邊說道。
龍飛城忍不住問:「妙寂大師,您不戒葷腥的嗎?」
狗道士笑道:「他連淫慾都不戒,還戒葷腥?來,禿驢,我這有酒,咱們划拳?」
妙寂果然什麼都不戒,一口鴨肉一口白酒,就和狗道士划起拳來了。
這可把一旁的閻守一他們看的目瞪口呆。
不過他們也早就習慣狗道士和妙寂這兩個神奇的傢伙了。
可以說,世俗的一些規矩和眼光,完全無法限制他們倆。
值得一提的是,狗道士的老黃狗沒能上得了火車。
於是在過安檢的時候,狗道士直接把老黃狗給放了,然後叮囑老黃狗去芝城等他。
老黃狗顯然十分通人性,完全聽懂了狗道士的話,只不過閻守一還不知道,老黃狗要怎麼自己去芝城,路上會不會遇到狗販子。
好在建州人不愛吃狗……
「兒子,待會兒到了芝城,你先帶紫彤和小龍回陳家村吧,我和你叔叔他們要去辦點事兒。」閻仇忽然說道。
閻守一一愣:「怎麼了?」
「沒什麼,就只是見見老朋友罷了,」閻仇笑道,「而且你們年輕人不能整天和我們這些中年人待在一塊兒。」
這話倒說的沒錯,在閻仇他們幾人的面前,龍飛城可老實不少,平日裡的那些騷話現在一句都聽不著。
於是閻守一隻能點頭:
「咱們的老房子收拾收拾還能住,那我就先帶他們回去了,你們大概幾天能回村?」
「要不了多久的,快的話不過兩天而已,反正現在有手機,我們隨時聯繫。」閻仇答道。
如此一來,閻守一就沒其他的問題了。
但他還是對閻仇要辦的事有些好奇。
最後他想明白了。
好歹老爸也在監獄裡蹲了那麼多年,現在好不容易出來了,找個藉口和兄弟們出去嗨皮一下……也正常。
綠皮火車有頻率地「咣切咣切」著,在田野中的鐵軌上前進。
日落時分,火車停靠在芝城的火車站。
閻守一下了車,聞著熟悉的家鄉的空氣,只覺得心情舒暢。
出了車站,雙方就暫時分開了,閻守一帶著林紫彤和龍飛城坐上去鎮上的大巴車。
而閻仇在目送他們離開以後,眼神漸漸冷了下來。
「狗道士,人抓到了嗎?」閻仇問。
「抓到了,就在這附近的小旅館裡頭。」狗道士點點頭。
「走。」
三人走進附近的小巷子,然後進入一家破舊的小旅館。
上了三樓,敲了敲走廊盡頭的房門,不一會兒,便有人開門了。
開門的不是別人,正是殺害童酒畫,搶走童驚承魂魄的阿孝、三龍、瘌痢頭三人。
「大哥。」阿孝對閻仇抱拳,然後讓開了身子,讓閻仇看到房間裡的另外三人。
這三人全都被綁著手腳,蒙著眼睛,還堵著嘴巴。
他們聽到動靜,害怕地扭動身體,但卻無濟於事。
閻仇走進房間,妙寂在最後關上了門。
三龍給閻仇搬來一把椅子,閻仇坐在那三個傢伙的面前,瘌痢頭上前將他們的眼罩取了下來。
三人好不容易看到周圍的環境,卻發現閻仇坐在他們的面前,頓時嚇得臉色大變。
「我出獄了,沒想到吧?」閻仇微笑著說道。
這三人,身上都有紋身,穿金戴銀,看著也算是有權有勢。
但誰知道,十幾年前,他們不過是三個小混混,只敢欺負欺負老實人。
當年就是他們一群人欺負閻仇的戰友張迢,害得張迢含冤而死,閻仇在張迢的葬禮上暴怒殺人,只殺了其中幾個,而這三個小混混,就是那天的漏網之魚。
三個小混混當然認得閻仇,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們還以為高枕無憂了,誰知閻仇出獄了。
而且這一回的閻仇,比十幾年前要穩重許多,當眾殺人的事情他絕不會再做了。
可此時的閻仇,在三個混混的眼中,卻比十幾年前要可怕得多。
其中一個混混當場就嚇尿了,另一個混混吐掉了嘴裡的破布,哆哆嗦嗦地求情:
「大、大哥,我們錯了,我們已經金盆洗手洗心革面了,現在都是正經的生意人,上有老下有小的……」
閻仇不屑一笑:
「說的真好,我都快信了。要知道當年我的好兄弟張迢也是個正經的生意人,但他最後卻被你們給害死。」
「你們以為我入獄了,這事兒就算結束了?你們害死了人,不用負任何責任,就可以金盆洗手洗心革面,我那好兄弟呢,他有重來一次的機會嗎?」
「他沒有,所以,你們也不該有。」
事實上,這三個混混從來就沒有悔改過。
閻仇入獄的這些年,他們不僅沒有收手,反而變本加厲,利用種種手段賺錢,逼迫良家婦女下海,綁架苦力去黑礦井工作,威脅學生貸款……這些種種,可謂是壞事做盡,壞事做絕!
他們犯的罪,足夠他們死十幾次了。
所以閻仇報復這些人,不會有半點愧疚感。
他招了招手,三龍便站在了三人的身後,那冷冽的殺意刺痛著三人的後背脊梁骨。
三人已經嚇得話都說不出來了。
他們知道,在他們身後的只有死亡。
閻仇點了一支煙,翹起了二郎腿,輕聲說道:
「我專程過來,就是想親眼看著你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