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哥,你看吧,我說過你到李家來退婚,必然會有一場大戲上演,只可惜,還沒等到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你就已經把李家的臉給狠狠地打了,而且還叫那個李晴兒身敗名裂,爽!簡直太爽了!」
回去的時候,閻守一和龍飛城已經沒有之前勞斯萊斯接送的待遇了,而是又坐了一趟公交車。
車上,龍飛城興奮地給閻守一復盤,復盤閻守一今日一系列的「打臉」操作。
在龍飛城巧舌如簧的分析之下,閻守一的每一句話似乎都飽含深意,情緒更是層層遞進,最終完成了完美的「復仇」。
閻守一聽得目瞪口呆。
他當時腦子裡其實根本沒想那麼多。
他想要的,只是李家人心平氣和地和他談一談,把這門不切實際的婚事給退了。
結果他先是遭到了李家人的冷嘲熱諷,又是遇到膽敢侮辱魯班傳人的還陽派騙子,最後更是被李晴兒給侮辱。
可以說,閻守一今天,已經處處給李家面子,想方設法給他們台階下了。
只可惜,李家人沒一個人聰明,沒人領閻守一的情,才最終得到了這樣的結果。
其中李晴兒更是如此,既然知道自己不是真正的李晴兒,就該夾著尾巴低調做人,可李晴兒非要拿血統說事,把人分成了三六九等,還攻擊林紫彤的地位。
閻守一忍無可忍,才把真相點破。
如今的他,也不在乎李家會如何處置李晴兒,因為相對於李晴兒的出生而言,這些年她享的福,已經超過她原本的命運太多太多,更何況李晴兒還是一個殺人兇手,就算李家的人把她送去蹲監獄,閻守一也不會有半點同情。
「閻哥,李家的事情解決了,現在你可以名正言順地到荔城去提親了,你打算什麼時候去,帶上我一起唄??」龍飛城笑著說道。
閻守一沒好氣地看了龍飛城一眼:「這回我是去提親,不是去砸場子,你去做什麼?」
閻守一可發現了,龍飛城這廝煽風點火說風涼話是有一手的,今天李家人的仇恨,有一半都是龍飛城給拉的。
萬一到了林家,龍飛城也管不住自己的嘴,林家的人一怒之下把自己趕出門怎麼辦?
龍飛城見閻守一的反應誇張,便捂著自己的心臟,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說道:
「閻哥,你這反應,傷我心了。」
「滾!」
閻守一立刻和龍飛城劃清界限,以免前後排的路人誤以為他們是什麼特殊的關係。
兩人回到上杭藝校,閻守一習慣性地看向噴泉的方向,遺憾的是今天林紫彤居然不在那兒。
於是,閻守一讓龍飛城找陸採薇,要了林紫彤的手機號碼,撥打了過去。
結果電話才沒響兩聲,竟就被掛斷了。
這下閻守一有些緊張,林紫彤該不會出了什麼事兒了吧?
但隨後閻守一就收到了簡訊:大傻子,我在上課呢。
閻守一鬆了口氣,不由得嘲笑自己,自打認定了林紫彤以後,竟變得有些患得患失了。
儘管如此,閻守一也沒覺得這有什麼不好,他始終記得爺爺曾經說過,人因為在乎才會有人性。
若一個人,什麼都不在乎,那充其量不過是一具行屍走肉罷了。
於是閻守一用蹩腳的輸入技巧,十分鐘才打出一行字:李家的婚約,我今天已經退了,你收拾收拾,明天一起去你家提親。
在發出去之前,閻守一還精挑細選,在末尾加了個笑臉的表情。
嗯,誠意滿滿。
發出簡訊以後,閻守一還有些沾沾自喜。
可收到簡訊的林紫彤,差點沒有在教室里氣暈過去。
一條簡訊,就要定了終身大事了?
哪有男人是這樣求婚的???
還有,這個土裡土氣的表情,是要把人氣死嗎!
林紫彤捂著自己的嘴,儘量不讓自己的表情顯得那麼的猙獰憤怒,迅速回了簡訊:
你能不能再直一點?
「能不能再直一點?」
閻守一看著手機里的簡訊,陷入了沉思。
隨後他問向龍飛城:「小龍,紫彤說我是彎的,這是什麼意思?」
龍飛城聞言,迅速後退兩步,一臉警惕地望著閻守一:
「閻、閻哥…你不是吧?……難怪,難怪啊!難怪你在宿舍總喜歡光著膀子到處跑,我洗澡的時候你還總是闖進來沖涼,美其名曰龍虎浴,原來你是彎的!」
「這和彎不彎有什麼關係?」閻守一一臉懵逼,他覺得兩個大男人,一起沖個涼根本不算什麼,小時候大家在鄉下,還不是光著屁股下河游泳。
龍飛城一邊搖頭一邊嘆氣:「原來,你是看中了我的帥氣。閻哥,你放棄吧,我和你沒有未來的,我只喜歡採薇一個人。」
閻守一:「……」
他也不傻,這一番對話下來,也搞清楚龍飛城的意思了。
可不管他怎麼解釋,龍飛城就是不相信,甚至連閻守一無意間碰到龍飛城的手,龍飛城都會十分警惕地收回來。
無語的閻守一,只能用拳頭教育了龍飛城一番,消除了他的誤會。
緊跟著更大的煩惱出現了:林紫彤怎麼會覺得我喜歡男人呢??
明明我好不容易退掉了李家的婚約……
好在,龍飛城無意間瞅見了兩人的溝通簡訊,頓時明白了一切都是誤會,趕緊向閻守一解釋了一番。
「大嫂說你直,意思是直男癌,意思是你不應該把終身大事這麼隨意的用一條簡訊給定了!」
閻守一恍然大悟:「她的意思,是讓我給她一個求婚儀式嗎?」
「那是當然啦!這就好像你爺爺當年要傳你做魯班傳人一樣,難道你們魯班教收徒都是用簡訊通知的,沒有一點儀式感嗎?」龍飛城道。
閻守一回憶了一下。
魯班教挑選傳人,還是有一些儀式的。
小時候,爺爺突然有一天傍晚,把正在河邊摸魚的閻守一抓回來,讓他焚香禱告,沐浴更衣,換了一身粗布衣服,腰上綁著一根魯班神木,手裡拿著祖師爺的牌子,在夜半三更的時候上山。
上山的時候,爺爺特意叮囑閻守一,一路上不管看到什麼,聽到什麼,都不要回答,除非是爺爺親口讓他回答問題。
於是,爺爺在前頭走,閻守一在後頭跟著,爺孫倆摸著黑上山。
上山的路上,閻守一的確遇見一些怪事。
他聽到有人在他身後呼喊他的名字,那聲音聽起來像是個女人,聲音格外溫柔婉轉,讓閻守一忍不住想到自己未曾蒙面過的母親,而且身後那人的語氣,從開始的輕輕呼喊,到急促,後來甚至帶著哭腔和哀嚎,最後更是轉變為了尖叫。
閻守一好幾次想要回頭看看,看看那個聲音的主人是不是自己的母親,但他又緊緊地記著爺爺說的話,所以強忍著沒有回頭。
後來,那聲音漸行漸遠,閻守一的腳步也變得堅定不移。
黎明時,爺孫倆爬到了山頂,沉默了一晚上的爺爺才開口,問了閻守一一個問題。
正是那個問題,定了閻守一這輩子,永遠過不了富貴的生活。
而從那天以後,閻守一也真正地成為了魯班傳人。
想到這兒,閻守一又不禁思考,那天晚上自己聽到的聲音,到底是誰的。
那聲音分明無比親切。
「閻哥?閻哥?」
龍飛城的聲音把閻守一拽回到現實當中,閻守一回過神,再看一眼手機,只見手機又收到林紫彤的簡訊:
我爸這幾天出國談生意了,過幾天他回來了,我們就回荔城。
看到這條簡訊,閻守一臉上露出笑容,飛快地回了一個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