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滅族

  這種誇張的對抗,讓整片黑夜都燃燒起來了。

  天空呈現異樣的金邊,方圓百里的溫度都在上升。

  偶然能夠看到一頭邪祟,在這樣的爭鬥中瘋狂逃竄。

  空間撕開的裂縫,一隻又一隻的手扒在邊緣,六隻臂膀,一共三十根指頭,根根烏黑。

  元神下的陳寧安走向裂縫當中,那頭有一個老者,神色駭然。

  「當真是大凶啊。」

  那老者手中掐訣,最後臉上閃過明顯的肉疼之色。

  「只好如此了。」

  他從身上掏出一把青釭劍,對著陳寧安狠狠一釘!

  「呔!孽畜,貧道這本命法寶要是還不能把你從這裡打出去,我覺清就沒臉在符界混了。」

  這青釭劍,的確有些本事,陳寧安被一劍釘住了妹眉心,軀體撞斷元神的手臂,最後狠狠衰落在地上。

  空間裂縫轟然合併,只留下了他的指頭掛在虛空,,如同在玻璃上一般緩緩滑落。

  那軀體,一動不動,被青釭劍灼燒,這本命法寶,幾乎相當於符師的半條性命了,那叫覺清的道士還真是捨得。

  只是,這青釭劍的確了不得,陳寧安被釘得難以動彈。

  他體內的鉛花一片片打開,從眉心去挪動那把青釭劍,發出叮噹的聲音,可惜,小郭姐幾乎沒有。

  風吹日曬,一年一年,主要是陳寧安處於被鎮壓,半死不活發狀態,還不如殺了他讓他重生。

  朱家震怒,五個月之後引洪水水淹鼓山縣,那條小小的祝水裡河流,成了一條大江。

  河流上,有一老一小乘船打漁。

  「爺爺,為什麼鼓山縣沒有了啊?」

  小女孩很是不滿:「結果我們現在需要走好遠去隔壁黑山縣賣魚。」

  「噓!」

  老人不由去捂住小女孩的嘴:「不是說了嗎?在這一片地界可千萬不要亂說話,保不准鼓山縣的邪祟就出來了!」

  他壓低了聲音,四下查看,擔心衝撞到什麼。

  「看到前面那片小土包了嗎?有一把神劍插在土包上,咱們去拜一拜。」

  老人拿出了一些黃紙和香燭,帶著小女孩上去,原本這裡是洪水衝過的位置,可不知道為什麼,一把神劍從土裡冒了出來。

  他習慣性的點燃紙錢香燭,口中念念有詞祈求保佑。

  「爺爺,我害怕。」

  小女孩看著那土包,怎麼看,怎麼感覺像是一個墳包。

  「孩子不怕,這可是神劍。」

  老人笑呵呵摸著小女孩的頭,可似乎是印證他的話,老人話語剛落下,那神劍發出「咔嚓」一聲。

  「啊!」

  老人大驚失色,他急忙的抱著小女孩,就要回船上……

  可猛然,到處都是江水的聲音,這片山中小島嶼,晴天霹靂從天而降!

  「轟!」

  原本的艷陽天頃刻烏雲遮日,只見一片片的黑暗如同塗鴉一般快速填滿天空。

  那碎裂的神劍之下,土包中猛的伸出一隻手!

  「啊!」

  老人剛剛慘叫,第二隻手伸了出來!

  緊接著,是第三隻,第四隻,第五隻,第六隻!

  六隻手扒住土包,硬生生從裡面拽出一具屍體。

  手臂如同拍麵團一樣拍著腦袋,最後硬生生的從腦袋裡拍出一截斷劍。

  老人的驚恐被憋在嘴裡,已經說不出話來,只能捂住孫女的眼睛。

  這是……邪祟!

  一頭被神劍鎮壓的邪祟爬出來了,漫天雷霆似乎忿怒,紛紛從天穹貫下。

  陳寧安睜開眼睛,拔去身上覆蓋的各種雜草,這道士,絕對不是返虛。

  一把本命符器鎮壓自己這麼久,不可能是簡單貨色。

  「煉虛?」

  他沉吟了一下,目光從一老一少身上掃過。

  有些餓了。

  但……

  「區區螻蟻。」

  他冷笑一聲,頭頂金花開了六瓣,踏足虛空。

  一步,離開鼓山縣,第二步,來到官道之上。

  又一步,他已經抵達黑燈郡。

  所謂距離與空間,對他來說只不過是爾耳。

  「朱家?」

  陳寧安口中冷笑:「敢滅本尊的布局,看來你們是活到頭了。」

  他身影閃爍,直接來到了朱家當中。

  朱家是黑燈郡當之無愧的大族之一,族內勢力遍布整個大岐國,可以說是手眼通天!

  就拿朱家的長女,朱慧來說,其是大岐國帝的慧貴人,深受寵愛。

  而朱家長子就更驚人了,乃是當朝的刑部侍郎,令人聞風喪膽。

  更不要提朱家的家主,如今可在朝中擔任一品太傅,由此可見黑燈郡朱家到底有著怎樣的勢力,

  黑燈郡郡守平日裡有什麼決策,都要先問過朱家的意見。

  今日,黑燈郡郡守也來到了朱家,商議春節事項。

  「今年還和往年一樣吧,老身累了。」

  朱家老夫人揉著眉頭,興趣缺缺。

  她疼愛的小孫子死了,這麼不明不白,哪怕叫人用洪水淹了鼓山縣也難以解她心頭之恨。

  「我那孫兒,白死了哦。」

  當著郡守的面老夫人開始哭泣,看得郡守頭皮發麻。

  已經死了一個縣的人了,這老夫人怎麼還是不消停?

  他此時尷尬,是站著也不是,坐著也不是,更不能開口說話說想要離開。

  老夫人看了他一眼:「你說,我小孫兒那麼好的一個孩子,怎麼就不明不白的死了呢?」

  「這……在下不知。」

  郡守頭大,主要是這位身份在這裡,他連硬氣都硬氣不起來。

  對方正好也是在氣頭上,要是自己惹惱了,說不定明天就能看到問責令。

  鼓山縣雖小,能平朱家的心,卻也能摘掉他郡守的帽子。

  「本尊覺得,不如讓你也去陪葬如何?」

  忽然室內有一道聲音出現,幾人面前突然多出一人來。

  那人雙手背後,腳尖不著地面,炫富於空中。

  「你是誰?」

  老夫人臉色冷了下來,「口出狂言讓老身去死,你可知這是哪裡?」

  「朱家而已。」

  那人抬手,一巴掌削下了老夫人的頭顱,如同丟茶壺一樣順手丟到了角落。

  「呸!髒了本尊的手。」

  他看向郡守,眉心眼睛滾動:「你身上沒有朱家的血脈,但和朱家因果。」

  「給本尊一個理由,本尊不殺你。」

  「否則,本尊恐怕要讓你跟著這個老不死的一起上路了。」

  他這次來沒有別的目的,只有讓朱家滅門。

  郡守眼皮狂跳,這人什麼來頭,如此喪心病狂?

  他嘴巴顫抖了一下,腦袋電轉,能做郡守的人,自然不是什麼善與之輩。

  他馬上說道:「我乃黑燈郡郡守,可以幫您出一些微薄之力。」

  「哦?」

  陳寧安點了點頭:「既然如此,那就留你一命。」

  他臉上露出溫和的笑容:「這朱家裡都有誰,麻煩你幫我想一個名單,本尊可不想漏掉幾條雜魚。」

  他走向外面,郡守發現自己也跟著往外面在飄,不由自己。

  「你是誰!」

  一名朱家的黑燈衛看到陳寧安不由驚叫,可面對他的事一隻大手。

  「啪!」

  他被一手按在牆上,手掌緩緩貼牆,發出片碎裂的聲音!

  「啊!」

  朱家丫鬟驚叫起來,陳寧安順手扣下一塊骨頭,對著她就丟了過去。

  丫鬟的慘叫戛然而止。

  「聒噪。」

  陳寧安腳步沒有停頓,他在丈量朱家的大小,同時不放過任何一人。

  一名朱家供奉皺眉了下,他鼻子抽動:「咦,今天是有什麼客人要來嗎?怎麼這麼大的血腥味?」

  「是宰了多少頭羊?」

  「今天沒什麼人來啊。」

  侍妾為他倒著茶水:「先生聞到血腥味了?」

  「不,不對。」

  供奉起身:「這血腥味中沒有羊膻味,帶著一絲辛甜,這……是人血!」

  他起身推開門:「我去看看。」

  「不用看了。」

  門外,站著一個面色陰冷的男子,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本尊送你去見他們。」

  他抬手就打出一掌!那供奉也算是有點真東西的,原地變成了一根木頭,被陳寧安一巴掌打碎。

  而他自己卻來到了三米開外。

  沒有任何猶豫,這供奉轉身就走,他清晰知道自己和面前這個不速之客之間的差距。

  但……走的掉嗎?

  陳寧安臉上露出冷冽,這次再抬手,居然跨過空間抓住了對方的脖子。

  「不!」

  供奉還要說什麼,肉身就已經被徹底抓爛。

  他元神飛出,二話不說就要繼續逃跑,誰知抬頭看到一片黑天。

  黑天上,兩隻血色燈籠張開:「你想跑到哪裡去?」

  死亡,是朱家唯一的結局。

  郡守看得心驚肉跳,整個朱家上萬口人,一日之間全部被屠殺。

  而為禍者只有一人,就在他面前。

  他不由自主的跟著飄動,親眼目睹了這一切。

  郡守的一顆心不斷下沉,他知道,自己這下無論如何都逃不掉了。

  按照朱家的脾氣,哪怕自己只是看著,也要死無葬身之地,說不定九族都要跟著一起陪葬。

  這就是朱家。

  他的眼神,越來越不對。

  最後,陳寧安站在朱家門口,外面來來往往的黑燈郡百姓不免要多看幾眼,心道又是一個來求差事的,還是來認親戚的?

  他們只要仔細的看看,就能發現朱家上空,成了一片朱紅色。

  那是朱家倒映出來的血色。

  「先生?」

  黑燈郡郡守,小心翼翼詢問:「您難道不走嗎?」

  已經站了兩個時辰了,陳寧安一動不動,他自己都感覺要站不住。

  「不急。」

  陳寧安說出這兩個字:「我在等。」

  等什麼?

  郡守費玉書疑惑,不過很快他就有了答案。

  一個少年,咬著牙,滿臉淚水的走出朱家,瞳孔里儘是仇恨。

  他一定要把家裡發生的事情告訴大父,血海深仇,必須要對方的全族性命來彌補!

  現在,先要找到郡守尋求對方的庇護,然後再讓清安司巡查全城。

  仇家那麼厲害,修為肯定不俗。

  但剛出門,他就看到了陳寧安小秘密的看著自己。

  「少年,你可知我等了許久?」

  那少年面上的仇恨迅速變成蒼白,他眼珠子一轉,就要裝弱勢哭泣。

  「哥哥,我家裡被凶人殺了,您知道是誰嗎?」

  「哥哥,我好害怕!」

  他滿臉驚惶無措,看起來不像是裝的。

  費玉書看向陳寧安後者笑眯眯的:「不怕少年,我知道兇手是誰。」

  他走進對方,在後者錯愕的目光里說道:

  「就是本尊,下輩子,注意安全哦。」

  「啪!」

  一隻西瓜炸開了。

  那陰鬱男子擦著手,轉身走開:「走吧,此間事了,本尊也算是出了口氣了。」

  「接下來,咱們商討一下我的事情。」

  兩人走遠,朱家的某處牆壁,又是一個少年悄悄爬出。

  「今日之仇,我朱鑫必牢記於心,該死的魔鬼,等著吧!你走不遠!」

  「連我十六弟都殺,簡直是喪心病狂!」

  「的確,本尊走不遠。」

  少年剛翻下牆,就聽到了熟悉的聲音在身後。

  他看到喪心病狂的本主,正眯起眼睛看著自己。

  「你!」

  朱鑫臉忙後退幾步,然而身後是牆,他能夠退到哪裡去?

  陳寧安走向他,步步逼近:「本尊不僅走不遠,還向你靠近了,你該怎麼辦呢?」

  朱鑫臉色,剎那蒼白。

  他知道,自己恐怕要死在這裡了。

  費玉書看著少年,於心不忍,他知道這是誰。

  朱鑫,號稱是朱家第四代的領頭人,小小年紀就背會了詩經聖言,更是融會貫通。

  不僅僅是智慧,其修煉的天賦也十分出色,讓清暉門,純陽門,傲山門等大宗爭搶,許以重諾。

  這樣一個天才弟子,別說黑燈郡了,就算是大岐也百年難出一個,大岐帝主更是召見過此子,給與肯定嘉獎。

  可是,他被陳寧安守住了。

  「我想活!我知道其他人藏在哪裡!」

  少年不甘心自己就此落幕,他知道自己出賣族人不對,但他捨不得自己現在有的一切。

  「是個不錯的選擇。」

  陳寧安後退一步。

  朱鑫臉上露出欣喜之色。

  只要他活下去,日後必然會成長到一個別人不可及的高度,到時候再親自找這噩夢算總帳!

  想一想,他心頭就燃燒起了一股烈焰。

  「但是本尊不太喜歡麻煩。」

  陳寧安下一句讓其傻眼。

  朱鑫抬頭,看到一根指頭距離自己越來越近,最後洞穿了他的眉心。

  原來,死亡就是如此?

  剛開始的確很疼,可是後來,一切都遠去了。

  他感覺自己很困,很困,最終閉上了眼睛。

  「郡守,咱們去下個地方。」

  陳寧安笑了笑,在其身上擦乾淨手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