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你們都被「祂」看著,跑!
老符正再也不說話,只是眼珠子不斷的亂轉,不知道腦子裡在想著什麼。
北華綴等人繼續上路,休整之後,緩緩來到小山里外。
小山里被一片大霧籠罩。
「不對勁。」
北華綴目光轉動,這大霧讓他生出不安。
一想到面前的村子裡就藏著一頭可怕的東西,他心臟就無法抑制的狂跳起來。
「純陽仙祖在上,保佑弟子安然無恙。」
他口中默念著,身軀向裡面移動半步。
就在此時:「咚!」
那鼓聲忽然響起,十分巨大,遠超他們平日裡所聽到的人鼓聲音。
「嚇啊!」
他另外一隻腳一軟,居然直接跪了下去。
另外四名堂主雖然沒有這樣失態,卻也臉色驚疑不定,許慕晚之前口中說著看不起小山里此時卻第一個退到了最後。
五個人,只是為了來帶走朱公子的屍體,卻在這小山裡的霧外面停下,不敢移動。
「呵呵,許堂主,不是說看不起這小山里嗎?你這是在幹什麼?」
另外一名堂主看著許慕晚笑了一生:「不如你先進去看看情況,然後我們再跟上?」
「做夢呢,老娘只是說話囂張了一些,不是傻。」
許慕晚臉色陰沉:「人鼓一般只是起預警的效果,能抵抗一些灰級的邪祟。」
「但它不會無緣無故破損,剛才的鼓聲分明不對,人鼓自己把自己敲破了。」
人鼓自己把自己敲破,這樣的事情,他們從記事起就沒有聽說過。
「我好像在某本小說里見過,裡面有一頭不可想像的邪祟,人估計就會這樣,承受不住。」
北華綴皺著眉頭:「看起來,這小山里咱們還是保守一點的好。」
「保守?」
周傳偉眉頭皺著,思索,片刻之後,他目光一亮。
「我記得,望風亭除了小山里,外還有祝水裡和小雲里吧?」
「祝水裡,小雲里?」北華綴目光一動:「你的意思是?」
「咱們只是來收屍而已,死個幾戶幾口人,不打緊的。」
周傳偉的話,大家聽了之後明顯意動。
「吳縣令那邊我去跟他說。」北華綴拍板道:
「我和許慕晚去小雲里,伱們去祝水裡,把人全部帶來,記住,一個都不能少。」
他話落下,當先向小雲里去。
望風亭下管轄三里,是小山里,小雲里和祝水裡。
三里基本上都是挨著的,呈現三角形狀,有一條河水從遠方流淌而來。
祝水裡就靠在河水之畔,裡面村民多是以打漁種稻為生。
「牛娃,回來吃飯了!」
伴隨著女人的吆喝聲,家家戶戶都冒起了炊煙,與別的村子不同,祝水裡因為靠水,基本上溫飽不是問題。
伴隨著呼喊,孩子們三三兩兩的回到村子裡散開。
在最靠近水邊的一戶泥屋外,祝水裡的符正陶傘,坐在門檻上邊吃稀飯邊看孩子們笑。
年輕真好啊。
他放下空碗,回屋打算把今天的燈符畫出來。
自上次聽說小山裡的符正瘋了之後,他就開始擔憂,要是哪一天自己也出問題了,祝水裡的鄉親們該怎麼過下去?
雖然他還不算老,但這幾天陶傘一直都在物色徒弟。
拿筆,祝墨,祝水,在黃紙之上畫出燈符,陶傘一絲不苟,他現在已經能夠極為熟練的把燈符畫出來。
基本上已經能夠百分百成功,不會浪費材料與氣血。
但是今天,不知為什麼,在最後一勾的時候他手抖了。
「奇怪。」
看著作廢的燈符,陶傘還以為是意外,於是再次拿出符篆,提筆刻畫。
「三仙姥姥在上,助我開筆煉心,硃砂有神……」
他不再默念,而是開口誦咒,以保證成功的機率。
但是在最後一筆的時候,他再次失誤了。
「這是……怎麼回事?」
陶傘放下了筆,看著兩張符篆,這不應該是他犯的錯才對啊。
卻見此時,門口那吊著的一串葫蘆「啪嗒」落地。
這一刻,陶傘沉默了。
他看著那葫蘆,又看著自己桌子上兩張刻畫失誤的符篆,緩緩嘆了一口氣。
「唉……」
「陶符正,套符正!」
外面傳來了祝水裡的里正呼喊,朝外面一看,一大把年紀的里正正在快速的跑來。
「里正老哥,怎麼了?」
陶傘收起兩張作廢的燈符,里正已經跑到了門口。
「出大事了!鼓山縣的清安司司正和堂主來我們祝水裡了。」
里正的臉色帶著焦急:「一來就讓我叫大家集合,說是不准有人遲到。」
「清安司的司正?」
陶傘目光閃爍,清安司是大岐國對付邪祟的專設司務處,小至一縣,大到京都,都設立有。
縣裡面的大人物怎麼回來他們祝水裡?
他看著地上的葫蘆,感覺這事兒不對勁。
「里正大人,你別急,先派人去小雲里和小山里看看情況,我總覺得有問題。」
「那這邊……」
「他們又不知道我們祝水裡有多少人,少一兩個看不出來的。」
「我先去拖住他們。」
陶傘當先走向祝水裡的中央,清安司司正要來肯定也會去里正的屋子的。
果不其然,他很快看到兩人,一男一女。
皆是中年模樣,身穿昂貴的絲綢衣服,身上攜帶著他極為熟悉的符器。
符器,是每一位制符人都想要的東西,十分珍貴,可以直接用來對抗邪祟。
而他們這些制符的,可以稱之為符師。
陶傘在門外扯了扯嗓子,整理衣服之後臉上就露出了笑容。
「哎呀,兩位就是來自清安司的大人吧!祝水裡的符正陶傘在這裡有禮了!」
他聲音很大,讓北華綴和許慕晚回頭視線落在他的身上。
「你就是這裡的符正?」
北華綴目光在其身上流動:「你修的是三仙姥姥一脈?」
「司正大人慧眼如炬,在下正是三仙姥姥門徒。」
陶傘自報家門,這樣一來,算是和其有了說話的資格。
符正與常人不同,走到哪裡都要受到尊敬的,其中又分為兩類。
一類是正統的學習,有師承祖脈,如他陶傘。
而另外一類,則是跟老瘋子,荼明一樣的野路子,沒有祖脈。
而陶傘既然是三仙姥姥門下,北華綴就不能再輕視。
「請坐。」
他伸手示意:「既然你是三仙姥姥門下,那我就不瞞你了,給你們今夜時間集合,明天我們要去小山里。」
「去小山里幹嘛?」
陶傘皺眉,他看見北華綴的臉上有為難。
「陶符正,明天你可以不參加,但是不能阻礙我們,希望你懂事。」
他指了指小山裡的位置:「看在三仙姥姥一脈的面子。」
對方不想說。
陶傘明白,還好他讓里正派人去查了。
就在此時,陶傘看到司正屋子裡還有人。
一個躲在黑暗裡,瘋瘋癲癲的老人,嘴裡還塞著布團,不讓他說話。
那人看起來很眼熟。
陶傘看那老人時,老人也會回頭看到了他。
「嗚呃!嗚嗚!」
他開始掙扎,跑到了院子裡。
「你又想說什麼?」
北華綴目光漸冷:「別怪本司正沒有提醒你,此次事關重大,出了問題你一百個腦袋都不夠掉的。」
他指尖一動,老符正嘴裡的布條就落了下來。
「跑!」
老符嘴裡吐出這一個字:「你們被看到了!在小山里外的時候,都被看到了!」
「現在你們的一舉一動祂都知道!跑!現在跑說不定祂的目光注視著周堂主他們,還來得及!」
「到底怎麼回事?」
陶傘迫切想知道,那個「祂」是誰,可惜老符正的嘴巴重新被塞住,北華綴對他笑了笑:
「這人瘋了,準備好明天去小山里集合吧。」
里正已經通知了所有人,大家也得知了這是一位大人物,是朝堂里下來的。
而伴隨著他的命令,大家開始準備。
陶傘心裡愈發不安,他知道這一次多半是凶不是吉。
當天晚上,已經是深夜,里正帶著兩個青年從他後門進了屋子。
「符正大人!」
兩名青年行禮,他們是祝水裡行走的好手,有什麼事情都是他們在歸山鄉和村子裡來回跑。
「怎麼樣了?」
陶傘面色陰沉在燈火之下,兩人對視一眼,壯實一點的青年說道:
「我們去了小雲里,有人也在叫他們集合,然後又去了小山里。」
「但是,我們不敢進去。」這是另外一個青年在說話:
「小山里被一團神秘的白霧籠罩了,裡面什麼都看不見,也聽不見聲音。」
「白霧?」
陶傘心頭一跳,明天他們全部都要去小山里。
「我明白了。」
他深吸一口氣,忽然對里正說道:「今天晚上,你找人帶上村子裡的孩子,讓他們去歸山鄉。」
「已經這麼嚴重了?」
里正知道這是什麼意思,他眉毛深深的擠在一起:「符正大人啊,我們這是,要保血脈了?」
「不保不行,可能我們都要死。」
陶傘看向屋外漆黑一片:「小山裡的老符正被關在你家,等一下你和我一起去,看看能不能對話兩句。」
他對於白天的事情映像深刻,老符正肯定知道什麼。
此時,夜深到了極致,天空的月亮也被遮掩了,兩人緩緩來到里正家,能夠看到其家中點著拉住,有微弱的喘息聲從主室里傳出。
是許慕晚和北華綴兩人,不用看也知道在做什麼。
好機會!
兩人快速來到側房,裡面關著的是老符正。
「啪嗒。」
門輕輕打開,幾乎是瞬間屋子裡亮起一張燈符。
借著光芒,老符正看到時兩人之後才鬆了口氣,他嘴裡哪裡還有布條?手也沒有被綁上,都丟到了一邊。
而且,老符正已經穿戴整齊,顯然是等待那邊行動進出的機會,好逃離這裡。
「老符正,你怎麼成這樣子了?」
陶傘臉上閃過一抹痛心,同在望風亭,三里都是互通的,幾十年的交情了。
「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
老符正側耳傾聽了那邊的動靜,然後道:「我們先去水邊。」
幾人到了水邊,借著水聲掩蓋對話的聲音。
「老陶,祝水裡正,我實話跟你們說,明天去多少人,就會死多少人!」
「小山里來了一頭了不得的邪祟,我從未見過那麼恐怖的東西,誰去,誰死!」
「他們只想要小山裡的一具屍體,自己不敢進去,肯定會讓你們進去。」
這話一出,兩人面色都不好看,陶傘皺眉:「他們就不怕上面責罰嗎?」
「這事兒只要走漏消息,他們肯定要償命的。」
祝水裡正也點頭道:「紙是包不住火的,三里這麼多人,不可能沒人說上去。」
「這就是我說你們都要死的原因。」
老夫深吸一口氣,在岸邊找了幾棵枯木,他說道:
「為什麼讓你們所有人都來報導?還不是怕你們走掉一個,泄露風聲。」
「邪祟見到你們,不一定要殺光,但他們一旦拿到了屍體,肯定會殺光你們!」
話落,陶傘和祝水裡正如遭雷擊,一動不動。
這……太令人心寒了。
「你們聽我的,現在走還來得及,再晚上半刻鐘,恐怕就不行了。」
他抱著一塊枯木,往水裡一跳:「兩位老友,希望後會有期!」
伴隨著水聲嘩啦,河裡那老人已經不見了蹤跡。
只能看到一根蘆葦還豎在水面之上。
「這小山裡的老符正,說的是真的?」
「我看恐怕是真的了。」
里正面色難看:「我們先回去吧,不然被發現了不好解釋。」
,,老符正跑了,他們跑不了,他們放不下祝水裡那麼多鄉親們。
況且,他們都有一家老小,要是跑了,妻子,父母,孩子們怎麼辦?
兩人嘆息著回去,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咦,符正大人,你看水上,是不是起白霧了?」
兩人回頭,就見月亮四周的烏雲排開,剛好照在河水之上。
那河水竟然被一片白霧所掩蓋,糟了,老符正豈不是自投羅網?
「里……里正大人。」
陶傘嘴唇顫抖著:「白天,老符正說,我們都被「祂」注視著,您說,現在我們是不是也被看著?」
…………
河水上,那塊枯木忽然不動了。
老符正緩緩的從水裡往外探頭,他感覺到了,他看到了,那東西……「祂」……來了!
(本章完)